一场喧嚣的大雨将她淋得浑身湿透,犹如一只落汤鸡。
刚回到家,蓝亦尘匆忙地打开热水器,将浴缸填满。
施甜甜抬起头,看见从卫生间出来的男子,长相虽不及明星鲜肉,却让人看着非常的舒服,那双漆黑的眼眸好似一汪潭水,令人沉溺其中,深不可测。
蓝亦尘怎么会在这里?施甜甜恍惚了一下才想起。
不久前,是他将在雨中漫步的她带回了家。
施甜甜苦笑,心中的失落犹如恋爱中的失恋,喜欢的人未曾出现,出现的,并不是自己所喜欢的。
所谓相思者,可望而不可及,可见而不可求。
但是思念成瘾无药可解。
纵使她知道陷入对裴亦堂的爱情中一无所获,却还是一意孤行,将对他的心意放在了第一位。
然而,东风留不住一夜檐前雨,深情挽不下对前任的痴情种。这刚开头的好感终究化作了幽情苦思,令人饱受折磨;何尝不想让它随着逝去的时光,沉入西海,日后不想要再碰触,也不想要再提起。
或许,将对他的情感埋葬于心,是最稳妥的方式。
蓝亦尘见她如此难过,眉头顿时皱得比之前更深,站在她面前好久,也看了她好久,终究狠不下心来跟她告别,只得压下心中的疑惑,跟她讲了几句话,“你先去洗洗,我给你煮碗生姜红糖水,不然生病感冒可是要受罪的。”
施甜甜微微一怔,脑海里浮现出裴亦堂的身影,他——是不可能这么贤惠的。正欲开口,蓝亦尘的嗓音再度传来。
“不管你有什么难过的心事,总归身子是自己的,病了痛了伤着了,你不心疼自己,谁还会心疼你。”
话落,不管施甜甜有没有回声,自己进去厨房捣鼓着。
他千叮咛万嘱咐自己,安静的守在她身边即可,若她安好时,不必牵挂;若是伤心难过时,尽可能的让她开心起来。
如若闯进了爱情的荆棘之地,便无法自由抽身,强行退回,痛不欲生。
因为,人生所有的选择都有风险,所有的放下皆要付出代价。
在爱情与友情的分岔路口,无论是左拐还是右行,都要跌入做好掉入万丈深渊的准备。
他喜欢她好几年了,她装作不明也好几年了。
回首之路已被烟沙阻隔,从此天涯海角,只要有她的地方都是他的归宿。
因为,他选择的这条路泥泞不堪,每走一步都要沉陷,心里积存了太多思念的苦,却因自身的固执想要走到最后。
施甜甜没有说话,只是进了房间拿了干净的衣服走进卫生间,将一身的苦楚与不快全部洗净。
窗外还是一片烟雨蒙蒙的世界,夏日本就让人容易情绪躁动,况且还下起了暴雨,楼下马路两边来不及带伞的人都在努力奔跑,而自己,凭什么要悲哀?
她本是洒脱之人,何必纠结于他故事中女主角是谁,又何必纠结于他偏袒谁。
浑身湿透的裴亦堂不停地给施甜甜打电话,每一次都耐心地等到系统播报无人接听的时候才挂掉。
路上的行人不多,三三两两,成双结对,唯有他像只无头苍蝇般四处乱跑。
施甜甜冲好凉出来,蓝亦尘刚好把生姜红糖水放在桌面上,因为太热的缘故,瓷碗里的糖水袅袅生烟。
“老板,真是太谢谢你了。”施甜甜脸上扬起了一抹感激的微笑。
蓝亦尘解下围裙挂在墙上才低声回道:“你和我都是老朋友了,客气啥,见外。”
施甜甜脸上一片绯红,正想和他呛个嘴,放在包里的手机就在这时响了起来。
“接吧,它已经响了不止十遍了。”
施甜甜歉意地看了他一眼,方才冲凉并没有把手机带去,料想也不会有谁会找她,拿起手机一看,是裴亦堂的来电。
心情顿时就不好了,怕又是他催着她给梁玉玲道歉吧。
烦躁的按下接听键,没等她开口,对方就急不可耐地问她在哪里。
施甜甜冷哼,没好气回道:“阴曹地府呢,咋滴啦?”
蓝亦尘噗嗤一笑,“我可不想陪你下地狱。”
施甜甜警告性地瞪他一眼,手里的瓢羹一直搅动着碗里的红糖水。
裴亦堂一听有男人的声音传来,脑海里顿时冒出了许多的想象。
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屋,什么男女之间情意浓浓……
她在给他戴绿帽!
“你旁边有谁?”顿时,他的声音冷了起来,像是监察员一般,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要看见她到底在做什么。
冷漠的语气质问她,施甜甜本就难过的心情又再一次加深了。
他不问她有没有淋湿身子,也不问她是否安全。
她旁边有谁很重要么?
施甜甜对着红糖水笑了笑,像是自嘲又像是有点癫狂,眼泪直接滴进碗里,溅起了一朵漂亮的水花,她说道:“我养的小白脸,怎么啦?”
淡淡的语气浓浓伤心意,蓝亦尘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他不介意被她当做小白脸,也不介意她用他来抵挡风沙。
他愿做她的边疆,为她抵挡所有的忧伤。
这句话犹如一把利剑刺进了他的胸膛,穿透了五脏六腑,剧痛从胸口蔓延到身体发肤各处,一丝丝一寸寸,恨不得将他的呼吸也夺走。
他在雨中红了一双眼睛,却也在雨中忆起了她的一颦一笑。
“如果你没有什么事我就先挂了,忙着呢,他给我煮了生姜红糖水,可疼我了,不像某些人……唉,算了算了,说这些做什么,拜拜咧!”
他听得浑身发抖,脑补了他们二人之间的互动,刚毅的脸上带着来自灵魂深处的剧痛,好似中了剧毒一样,痛得他双眉死死地皱在一起,“你说的某些人是指我对么?”
“啊啦啦啊啦啦,裴总可不要对号入座哦,毕竟,人的第一感觉挺准的,脑海里想的是谁那就是谁。”
“我哪里做得不够好。”他耐着性子问。
施甜甜吸了吸鼻子深呼吸一口气道:“你问这话不怕人嘲笑么?你这么成功,肯定是哪里都好啦。”
如此敷衍的话无疑是给裴亦堂一个重锤,让他的胸口痛得无法呼吸。
“你是在怪我帮着玉玲?”
施甜甜一顿,仿佛被他说中了心事,但很快又恢复起怼人的精神来,她将生姜红糖水一口闷进肚子里,爽快道:“怎么会呢,你帮谁我管不着,和你有关的人或者事我都不想参与,麻烦你以后躲着我点。”
“你在家是吗?”裴亦堂牛头不搭马嘴地问道。
施甜甜冷笑,“我在哪里你管得着么?”手机传来了低电量的提示音,把手机递在眼前一看,电量不足百分之五。她再次说道:“不聊了拜拜,祝你好梦。”
裴亦堂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被一阵嘟嘟嘟声给逼回了肚子。
纵然他渐渐懂得了爱情的苦楚,但他没想过要放弃。
蓝亦尘驻足良久,见她满眼泪花的挂上电话,从茶几上抽了几张纸巾给她,对着她温和地说道:“任性也要有个度,虽然我不介意你把我当枪使。”
施甜甜埋头落泪,手握着的手机被蓝亦尘抢了去,“既然伤心难过,我想,他在你心中的分量不轻。”
她抬起头来,直视蓝亦尘的眼睛,那种爱而不得的模样深深刻印在她的脑海中,理智告诉她,他的良人并非是她。
他的声音平淡却很沉稳,有着安抚人心的魔力,让她一时间打开悲伤的大门,“我真是不敢相信他那个人是那么的不明是非,我跟你讲,我从没有肆意的去讨厌过谁,但是那个梁玉玲,我真的非常讨厌她,表里不一,装得要命。”
蓝亦尘的眼神暗了暗,大手抚摸着她湿漉漉的长发,黑而直且量多,“你说的那个梁玉玲,是不是当红花旦?”
施甜甜摇摇头,“我哪里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甚少关注那些无聊的娱乐圈。”
蓝亦尘垂眸沉默良久,看着施甜甜哭泣的脸,心里非常的纠结,“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讲嘛,咱两还有什么话不能说。”
“梁玉玲她……”
蓝亦尘才刚提起梁玉玲的名字,大门突然被打开,一个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来给了他一拳。
重重的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划过嘴角。
蓝亦尘一懵,整个人根本就反应不过来,紧接着肚子又挨了重重一拳。
这时的他才想起来要反抗,扣住他伸过来的拳头,蓝亦尘抬起脚狠踹那人的胸膛,两个人同时闷哼一声,才发现对方是谁。
“蓝亦尘!”
“裴亦堂!”
两个人同时异口同声地喊出对方的名字。
蓝亦尘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眼眸里尽是不服输的气势,还透漏出三分凉薄三分讥笑四分威胁。
然而,裴亦堂的重心却在施甜甜身上,大手一拉,将坐在板凳上的她拉入怀中,神情防备却诚恳地宣告主权,“她是我裴亦堂的妻子,轮不到你来替我解释什么!”
蓝亦尘笑骂一声:“脸长得丑想的还挺美啊!”
同样,裴亦堂勾唇讥笑:“你长得倒不赖,可惜,你想要的已经成为我的了。奉劝你,打主意之前可要想清楚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