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别多想,睡吧,明天早上,还不知道是怎么样呢。(天天中文.)我那继母在家大权独揽这么多年,如今忽然就大权旁落,虽说这一切是她咎由自取,只是我想,她这些日子不敢闹事,久而久之,恐怕也不会甘心呢。”
芸娘也打了个呵欠,躺倒在床上,喃喃道:“怕什么?你从来都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再说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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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王村住了好几年,如今忽然换了地方,芸娘和阮云丝都有些不习惯,辗转反侧到半夜,方觉困意袭来,朦朦胧胧地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芳草进了屋子,却见阮云丝和芸娘已经起床了,于是她亲自打了水来给两人梳洗,又笑道:”大爷刚刚派人过来问姑娘起床没有,说姑娘若起来了,就请去海棠苑一起吃早饭,还有事情要和姑娘商量。“
海棠苑就是阮思齐和顾氏的院子,阮云丝点点头,梳洗完毕,就让芸娘留在房中做女红,她自己和芳草来到海棠苑,只见顾氏正在院中,手中拽着两个小孩儿似乎是要给他们洗脸,看见她来了,忙笑着招呼道:“三妹妹过来了?你哥哥刚刚还念叨你呢。”
阮云丝看到两个小侄子,便从怀里掏出早已经预备好的荷包,每人发了一个。方直起身笑问道:“我大哥呢?既然念叨我,怎么不见人影?都要吃饭了。”
“老爷刚刚醒了过来,所以你大哥过去了。妹妹不用急,你大哥说。让你中午的时候再去看老人家,妹妹也知道,你昨天回来得突然,所以你大哥这会儿唯恐更刺激到老爷。原本是想着老爷这一次怕是挺不过去,你大哥才捎信给你,想着让你来见最后一面。另一方面,也要向你求援,却没料到,老爷的病情这会儿倒没有性命大碍了,所以你哥哥怕刺激到老爷,你等你哥哥和老爷说完你的事,中午再过去吧。”
阮云丝点点头。默然道:“好吧,我就等中午再过去。”
话音落,就见阮思齐从院门外进来,看见她,便呵呵笑道:“妹妹过来了。刚刚我去看爹爹。爹爹的气色还好,我小心和爹爹说了你的事,嘿!老爷子虽然说不出话,可是竟叹气了。何大夫也说,这道生死关,算是让老爷子闯过去了,日后只要精心照顾,虽然身子很难恢复,但是多活几年还是没问题的。”
阮云丝笑道:“这我就放心了。哥哥觉着,我中午去看爹爹能不能行?老实说,我也怕再给爹爹添刺激,唉!他恨了我这么多年,重新看见我,万一再怒起来了。可怎么好?”
阮思齐笑道:“你中午过去吧,俗语说,父女没有隔夜仇,你只因为之前做的太过火了,才让老爷子恨上,那也是最初的两年,这么多年来,那恨意何尝不是化作了牵挂,如今看你平平安安的,还在侯府这个时候儿毅然回来,帮着解决难题,什么样儿的恨还不化解开来?老爷子说不出话,可我从那眼神和叹息中能看得出来,他也是哀你不幸怒你不争啊。”
阮云丝苦笑一声,就听顾氏身边的柳姨娘道:“哼,那负心人辜负了妹妹,娶了个商家女儿就觉着了不起了?若是有朝一日叫他知道妹妹的身份,看他不把肠子悔青了。”
话音刚落,就听顾氏轻叱一声道:“胡说什么?这段事情以后不要再提起了,免得妹妹伤心。”说完却见阮思齐也瞪了阮云丝一眼道:“怪得谁来?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平常之事吗?偏你就这样死心眼,真是奇了,从小儿分明你也是女戒女训熏陶过的,怎么却养成了这么个叛逆地性子,丈夫纳一房妾就受不了,还激着他写了休书,也不知小公爷知不知道你是这样烈性的女人,要我说,他大概不知道,不然的话还敢往你眼前凑?不赶紧躲得大老远……”
不等说完,就见妹妹杏目一瞪,阴恻恻道:“哦?哥哥这会儿是赶着给我上课来了?哼!若是只想说教,恕妹妹不奉陪了。”
说完就假意要往外走,阮思齐忙一把拉住了,跺脚道:“好好好,我如今可是不敢得罪你了,这侯府日后的事情,还多要依靠你呢,走走走,吃饭去,吃过饭还有许多事情要商量呢。”
阮云丝哼了一声,冲哥哥做了个鬼脸,顾氏在旁边看了,掩口笑道:“妹妹真是的,二十多岁的人了,昨日里何等端庄,怎么这会子又成了小孩儿。就连你两个侄子,也没像你这么调皮。”
阮云丝故作不忿道:“嫂嫂可别这么说,我这两个小侄子看上去就是古灵精怪的小家伙,他们调皮必定是在别的地方,难道不冲哥哥做鬼脸就不叫调皮了?我才不信哩。”
几个人说说笑笑走进屋里,虽然面对的还是一大堆烂摊子,不过这个时候儿,他们心中倒是放松了些。
患难之时,最重要的便是有人可以依靠着,或许独自也能承担起来,但那滋味毕竟不好受。此时阮思齐和阮云丝互为依靠,那心中就温暖多了,只觉漫天风雨,他们也定然可以熬到拨开云雾见太阳的时候。
海棠苑里言笑晏晏,困境之下,却是欢声阵阵。然而府中另一处幽静的院落里,气氛却是沉闷压抑的让人连呼吸都不舒畅。
“太太,您都两天没好好吃东西了。”
佟夫人的陪嫁丫鬟彩凤捧着一碗粥,殷勤地劝着面前面容憔悴的妇人,原本是光彩照人的美丽少妇,却在短短几天间就好像老了十岁似的。
“吃不下。”
佟夫人将碗推开,沉默了好半晌才轻声道:“那些人真的善罢甘休了吗?”
彩凤气愤道:“小公爷都替咱们把银子还给他们了,他们还有什么理由赖在这里?哼!怎么说这也是侯府,那些人竟然这样闹,若不是……若不是咱们确实欠了他们银子,这会儿就能把他们送到牢里去吃牢饭。难道他们还敢在这里呆着?”
彩凤话音刚落,佟夫人身边坐着的那个漂亮女孩儿便抬起头来,满面笑容道:“母亲昨日是没看见小公爷的威风,从前人家说他有多出色,女儿还不相信,及至昨日那样情况,女儿屋里偷偷看着,才知道那些人有多肤浅,只说小公爷容貌过人,那岂是容貌过人,那浑身地贵气,俊秀中透着文雅,但说出来的话却像刀子一样锋利,那渊渟岳峙的气度,真好笑,那些人竟然还想用钱来砸他,也不想想小公爷是什么人?当即就让小公爷用银票砸的不知东南西北了,哎呀娘亲,您是没看到小公爷那会儿的气势……”
佟夫人怜爱地看着喋喋不休地女儿,轻声道:“蝶儿,小公爷有多出色我又岂会不知?只是你……唉!你心里可千万别有什么想头,当日因为你那蠢货姐姐,国公府恨咱们家入骨,虽说现在小公爷大度,不计前嫌,还过来帮了咱们的忙,只是那也不是冲着你的,你若是存了什么傻心思,将来注定要伤心的。”
阮明蝶的脸色一下子便白了一白,低下头去咬牙道:“都是当日那女人的错儿,竟逃婚离家,白白把我们这几个清白女孩儿的名声都连累了。她……她竟然还有脸回来,我……我真恨不得她在外面死了才好。我原本想着……她辜负了小公爷,若是……若是小公爷不弃,哪怕我……我就是给他做个妾,替那女人赎罪也好……”
不等说完,忽听佟夫人厉声喝道:“糊涂,你是什么身份?你也是堂堂侯府的嫡女,竟然去给人家做妾,就算是小公爷,他也当不起,你……你快快把这想法给我收了,若是日后还这样不知自重自爱,当心我打断你的腿,我宁可养着你,也绝不许你给我丢人。”
阮明蝶紧咬着嘴唇,她只因母亲刚刚十分和蔼,竟一时没防备,就把心里的真正想法给说了出来,结果遭到这样毫不留情地训斥,一时间又羞又恼又是气苦,面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才垂下头小声道:“母亲还觉着这个侯府很高贵么?呵呵,既然这么高贵,昨儿怎么能让那些市井小人堵在院子里撒泼叫骂?”
佟夫人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又听女儿冷笑道:“如今,咱们这个侯府,怕是连普通的富贵人家都比不上吧?母亲却还捧着这个招牌当宝贝似的。还指望着女儿能嫁得如意郎君,呵呵,当日我那五姐姐,还不是给那个刘明做了小妾?哼!那刘明脑满肠肥,都三十多岁了,又哪里比得上小公爷的一根头发丝?”
“你胡说什么?你那五姐姐乃是庶女,她如何能与你相比?”佟夫人见女儿竟然魔怔了似的,不由得又惊又怒,连连呵斥,却见阮明蝶竟索性仰起脸来,针锋相对道:“她是庶女没错,可小公爷又岂是刘明那蠢猪能比的,我若是能入国公府,就是给小公爷做妾也情愿……”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