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大营中灯火通明,这里原本是玄武军的驻地,现在玄武军回军休整,所以就由承议军接管。
此刻武清泉带着南岩宫的仪仗,整齐列队在大营前方,在两侧同样是属于南岩宫礼乐司的乐师们。
在前方派出的骑兵队伍和锦衣卫的人沟通过后,确定没有危险,等待在大营里面的岑云便下令解除战备,但他身后和大营四周的戍卫依旧处于警戒状态,以便于在发生意外能能够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侦察骑兵队带着锦衣卫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武清泉一扬手,两侧的乐师们马上开始奏乐。
乐声一起,以徐英子为首的女舞师们穿着华服,手执鹤羽,头戴青冠,缓步出列,盈身起舞。
因为这次掌门说要‘展示武当气象’,所以这次准备可以说是非常的齐备。
锦衣卫众人来到近前,在一片乐声中呆了片刻,还是朱天晓反应快,马上抱拳道:“锦衣卫朱天晓,闻武当雄军在此,特来拜会。”
武清泉连忙上前拱手、鞠躬,然后喊道:“忠义之士,维卫和平,不敢受礼。”
朱天晓一愣,他没想到武清泉会这样回答,这样充满仪式感的一幕让他十分陌生。目光一瞥,看到了两侧的乐师和舞师,朱天晓心里一囧,他完全没有准备,难道今天要出糗?
好在朱天晓还有个卢少云,只见此时卢少云翻身下马,对武清泉拱手、鞠躬,喊道:“忠勇仁义,我所敬之,我亦秉承,尔及我及,当礼敬之。”
武清泉笑眯眯的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异色,没想到锦衣卫里还有这等人物。但他也快速接道:“承君美德,纳君美意。寒舍粗食,望君不弃。”
卢少云这时伸手拽了拽骑在马上一脸呆滞的朱天晓,低声道:“掌门,回答:感君大礼,不敢相弃。”
朱天晓连忙抱拳道:“感君大礼,不敢相弃。”
武清泉点了点头,然后侧开身子,道:“恭请锦衣卫掌门入营。”
朱天晓这才下马来,对卢少云和周瑾道:“你们两个随我进去吧。”
卢少云点点头,周瑾此时也默默站在那里,他刚刚看到武当迎客的一幕,感觉有些扎眼。圣贤堂可以说是各大势力之中拥有最多读书人的一个势力了,可惜一直没有善用。等这次救出掌门,稳定局势,一定要跟掌门建议。
周瑾心中一边做着打算,一边跟着朱天晓、卢少云以及朱天晓的护卫朝着武当大营内走去,忽然,周瑾眉头一皱,他看到了在那些舞师中一个熟悉的面孔。
周瑾瞳孔一缩,英妮儿!
想到这武当还真有点能耐,能把英妮儿这样的巨星请来,周瑾心中对武当掌门的猜测更深了。
“朱掌门,我们大营左侧还有一座卫营,如果锦衣卫的兄弟们不嫌弃,可以暂时入驻。”武清泉跟在朱天晓身后,轻声道。
朱天晓闻言一怔,看了卢少云一眼,卢少云微微一阵沉思,便点了点头。
朱天晓看到卢少云点头,立即给身边亲卫嘱咐了一声,道:“你去传我命令。”
“是。”亲卫应道。
武清泉这时也对一名南岩宫使节道:“就麻烦先生去接待一下锦衣卫兄弟们了。”
“好说。”这名使节笑着说了一声,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咦?”走到门口,卢少云惊讶的叫了一声,朱天晓疑惑的看着卢少云,卢少云低声对朱天晓道:“看那边,是当红的歌星,英妮儿。”
朱天晓侧目看去,果然在一众舞师中看到了英妮儿。
朱天晓眼睛一瞪,他以前也是很喜欢英妮儿的歌的,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她。
“武当掌门真是能常人所不能之事啊。”朱天晓若有所指的说道。
“呵呵。”武清泉深知其中猫腻,只能干笑两声。
进了大营,只见道路两边每隔五米便有一名骑着高头大马,身穿皮甲的武士。武士们手持长长的马朔,面容沉静肃穆,双目笔直的盯着前方。当武清泉带着朱天晓等人一路走过,武士们都将马朔重重的杵在地面,看上去无比威严、震撼。
朱天晓、卢少云、周瑾三人面容惊异,看着周围的武士无不惊叹。
而朱天晓身后的军士亲卫们无不头皮发麻,右手下意识的按在刀柄上,当他们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时,才发现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武当掌门张子愚,请锦衣卫掌门进帐一叙。”离着帅帐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时,一名南岩宫的礼官就开始唱道。
朱天晓疑惑道:“武当掌门?不是还有一天才到吗?”
武清泉笑着解释道:“按原本路程应该是明天才到,但掌门一意轻车简从,所以今天上午便到了。”
朱天晓点点头,笑道:“张掌门真乃非常之人。”
武清泉挺了挺背脊,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走了二十步,前方又是一名礼官,继续唱道:“武当掌门张子愚,请锦衣卫掌门入账一叙。”
一连一百多步,六名礼官唱名,加之礼乐歌舞,武士助阵,阵势极大。
今天这一幕对朱天晓的震动极大,这也为后来他回锦衣卫设立礼乐之事有极大的影响。
到了大帐,却见张子愚已经站在了大帐的外面,身后跟着一个形容伟立的男子,朱天晓知道,这人应该是那个神秘的白应麒了。
“朱兄,前次一别,也有数月了吧。”张子愚迎了上来,对朱天晓说道。
朱天晓哈哈大笑,“可不是,真是今非昔比啊。”
张子愚心念一转,就知道朱天晓指的是武当和圣贤堂的战争了。
“唉,这都是为了和平啊。”张子愚颇为苦恼的摇头说道。
“是啊,我们都是爱好和平的人。”朱天晓赞同道。
“我说张兄,今天你们的阵势可有些大哦,是不是想要给我好看呐?”朱天晓指着周围的布置半开玩笑的说道。
张子愚笑道:“也就你朱兄一人而已,若是别人来了,还没这么好看的呢。”
“哈哈哈。”朱天晓大笑,张子愚侧身引手,道:“朱兄,请吧。”
“请,请。”朱天晓也谦虚了一阵,然后两人并步进入了大帐。
帐内已经备好了酒席,上首有两个座位,一个在左,一个在右。
“请上座。”张子愚对朱天晓道。
朱天晓再次一阵谦虚,最后两人同时坐上了主座,张子愚在左,朱天晓在右,其余各人分列依次坐在下方两边的座位上。
落座后,朱天晓举起酒杯,对张子愚道:“此番一来,是要感谢掌门的援助之情,只是锦衣卫现下困顿,日后武当有用得着我锦衣卫的,必不推脱。”
张子愚也端起酒杯,并且一饮而尽,算是接受了朱天晓的感谢。
朱天晓一笑,也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另外一件事,本来是受了竹心墨的邀请,不过现在看来,这个邀请怕是不作数了。”
张子愚眉头一动,道:“怎么说?”
朱天晓指着下方坐在那里的周瑾道:“张兄认得此人吗?”
张子愚朝周瑾看去,初时还不觉得,只是后来越看越眼熟,“有点眼熟。”
这时一旁的武清泉走过来道:“掌门,前几天纪长老派人送来的图形,上面画的就是这个人,这人是河渡之战圣贤堂的那个指挥?”
“哦?”张子愚来了兴趣,“你说他是上次接过了竹心墨的指挥,差点让玄武军栽了跟头的那个圣贤堂的人?”
“是的,就是他。”武清泉点头道。
张子愚想了起来,这人的确是纪南方送来的那批关于圣贤堂的情报里的那个人。
纪南方,这个人是很神秘的人,不爱说话,不爱交友。但是有一点大家都知道,这个人很受张子愚信任。不为别的,因为他是‘巡狩司’的长老。
巡狩司,取自古语‘代天巡狩’,巡狩司由纪南方任长老,直接对张子愚负责。巡狩司下辖两个部门。一个是‘军情处’,负责和平时期渗透以及战时军情刺探,军情处有双重领导,一个是巡狩司,一个是纯阳宫。关于军事的所有情报,军情处都必须汇报给纯阳宫。至于与军情无关的,则直接封存,由巡狩司掌管,这些情报只有张子愚以及那些负责的人才能知道。
另一个部门则是‘内务处’,内务处也有双重领导,巡狩司和太极宫,至于内务处的作用,现在很多人都还不知道。
张子愚和武清泉的对话并没有隐藏的意思,所有人都听到了。
卢少云脸色微微一变,他倒没想到周瑾竟然和武当还有这么一出,不由得开始担心这次带上周瑾一起来武当大营是否过于孟浪。
朱天晓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不是他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而是周瑾实在和他没什么关系,只是顺手一带而已。武当要是真想找麻烦,于他也没有什么损失,他只是好奇的看着周瑾,原来武当还差点栽跟头。
周瑾倒也不怕,施施然站起来,对张子愚和朱天晓抱拳行了行礼,然后说道:“张掌门恐怕还不知道吧,圣贤堂现在已经归入丐帮的势力范围了。”
张子愚闻言,心中大惊,但脸上却不动声色,“哦?你们竹掌门这么容易就将大好基业拱手送人?”
周瑾苦笑道:“如果掌门本人就在丐帮手上,那也就没有什么容易还是困难的说法了。”
张子愚面容凝重了起来,看着眼前这个只比自己大一点点的年轻人,沉声道:“仔细说说。”
于是周瑾便将金陵城中的变故一一说来。
整个大帐变得无比沉凝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