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粉的营地里,一百多堆篝火熊熊燃烧着。两千多名少男少女,吃着从地球带来的原生食物,唱着他们偶像的新歌,彻夜狂欢着。
先前那些战败回来的人,现在被看押在一圈随意打造的围栏之中。
一些细碎的烤肉和烧的半生不熟的土豆是他们的晚餐,同时还要迎接围栏外一些少男少女的嘲讽与辱骂。
“垃圾,杂碎。”
“打败了还敢回来?”
“给你们一点吃的已经是青哥仁慈了,你们简直丢我们掏粉的脸。”
“三百人连五百个武当牛鼻子都打不过,还好意思回来?”
“输了就不要说人家厉害,我们掏粉才是世界上最厉害的队伍。”
一堆少男少女站在圈外辱骂着圈内的人,不为别的,只为他们丢了掏粉的脸。
圈内,一些男生怒视着外面的人,但由于害怕,他们不敢离开这个圈子,只能蹲在里面,任由人任意侮辱,只能满脸通红的怒视那些羞辱他们的人。
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哭泣,尤其是那些女生。经历了前几天的战斗,回来又遭到自己人的羞辱,而且又不能回地球的情况下,只能天天以泪洗面。
“圆圆,我想回家,我想妈妈了。”在圈内最里面,两个少女相互依靠的坐在那里,其中一个长着瓜子脸的女孩抱着身旁长着小圆脸的女孩子哭声道。
“别哭。”圆圆帮她抹掉脸上的眼泪,笑道:“等战争打完了,我们就可以回地球了。”
小云脸色瞬间煞白:“还要打?我...我害怕...”
圆圆呵呵笑道:“先前那些死去的人,现在都已经在地球了,又不是真死,不过就是这里面的一切被抹杀而已,反正我们在这里面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就是痛一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云稍微得到了一点安慰,趴在圆圆怀里道:“圆圆,你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圆圆噗呲一笑,捏着小云的鼻子道:“哪有,我还是以前那个我啊。只不过多了点脑子而已,我们以前太安稳了。以至于我们都没了脑子,现在了好了,有脑子了。有时候,残酷的现实,真的可以改变我们的命运呢。”
小云的脑袋在圆圆怀里拱了拱,腻声道:“等回了地球,你想做什么?”
圆圆抬头望着天空中的月亮,缓缓道:“好好学习呀。”
一阵沉默...
许久后,当圆圆以为小云睡着了的时候,小云却突然说道:“我想去武当...”
圆圆一怔,随即眼中泛起了一丝光芒,“好!等打完了,我们一起去武当!”
“什么?一公里外出现了一座营地?还是武当的?”掏粉营地最大的那座木屋中,青哥看着眼前的一名少年怒吼道。
“是...是的...青哥,是武当的营地。”汇报的少年战战兢兢的说道。
‘砰’青哥一脚将少年踹道,少年闷哼一声,却不敢叫。
“巡逻呢?我让你们安排的巡逻呢?岗哨呢???”青哥朝木屋中坐着的几个男女质问道。
“怕什么,不就是几百个道士么,就算给他们扎起了营寨,又能如何?”一个长相阴柔,还画着淡妆的青年男子轻蔑的说道。
“你不是说今晚狂欢一场,明天出军荡平武当吗?”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子说道。
“那也不应该把巡逻的和放哨的全都叫回来吧!!”青哥扶着额头,沉声说道。
“现在已经都这样了,后悔也没用了。”
“唉!!”青哥坐回自己的位置,朝那个被自己踹倒的少年道:“告诉李铭他们几个,今晚玩归玩,但不要疏忽大意,外面就是武当,他要是敢疏忽大意,老子叫他再躺三个月。”
“是是是。”少年连声应道,然后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地球,华夏,兰市。
五天前张子愚拜访完夏清秋后,拿着用那一百两银子换来三万块钱直接坐上了去兰市的磁悬列车。
张子愚是来求援的,没错,虽然他被张家抛弃。但还有一个人,可以让他在任何时候,前去求助。
这个人就是王振廷,曾经的联邦上将。在地球联邦组建初期,地球上曾存在着很多反抗军。他们到处从事恐怖活动,势力曾渗透到各个国家,一些效果甚至直接被他们从内部、或者外部一点点瓦解掉。
当时地球联邦为了对付这些人,组建了联邦平叛军。五代平叛军统帅与反抗军进行了长达四十多年的斗争,但没有丝毫成效,反而让世界秩序更加混乱。
直到这支军队的最后一任统帅,王振廷。
他不仅是个战术家,更是一个战略家和政治家,甚至还是战争阴谋论的研究者。
他带领联邦平叛军用三年的时间对这些反抗军进行各方面的围追堵截,并依靠自己的政治能力巧妙的借助各国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的力量将其封堵围杀。
最后,当已无处藏身,那散布在全球的已经发展到十几万的反抗军在中东大地汇聚起来,扬言要和王振廷决一死战时。
王振廷却偃旗息鼓,只是在外围一点点的环伺着,并不与这十几万反抗军正面冲突。反抗军进攻,王振廷就后退。反抗军后退,王振廷就一点点蚕食。到最后,反抗军发现他们已经被王振廷从各个方面包围了。
当那十几万反抗军决死之心散尽,准备化整为零,分散到全球进行破坏时。王振廷的军队突然出现在他们的周围,海军、空军、陆军,三面合围,十几万反抗军在短短一周内,被尽数歼灭。
是的,歼灭,一个不留。
从此,王振廷便名震地球,成了战神一般的存在。
但王振廷却一生都没有娶妻,甚至连暧昧关系的女人都没有。
人们尽管对他有各种各样的猜测,但却没有人知道,他有一个收养的孙子。
那是十五年前,王振廷在张家的盛情邀请下,参加张家太爷的80岁生辰。
在张家的菁华园中,他遇到了一个正在裁花小孩。
小孩很认真,连王振廷走到身后都不知道。他一刀一刀的将整个花园的花都裁了一遍,然后才发现身后的王振廷。
“你很喜欢裁花吗?”王振廷看着小孩道。
小孩握着手中的剪刀,道:“不喜欢,而且我根本就不会裁花。”
“哦?那你为什么要把园子里的花都裁成一个样子?是大人叫你裁的?”王振廷颇有兴趣的问道。
小孩摇摇头,伸出一双小手臂比划道:“你不觉得,让所有的事物都以自己的意志来变化,不是很有趣吗?”说完,小孩转身欣赏着那片被自己剪的丑陋不堪的花儿,脸上却露出了满足的笑意。
从此,王振廷便注意到了这个小孩,并多次让人带小孩去自己府邸玩。张家当时正需要借助王振廷的力量,所以也很热情的送小孩去王家玩。然而张家只以为王振廷膝下无子,所以喜欢这个孩子陪他,但却绝对想不到,王振廷私下里收了这个孩子为义孙,并将自己所有的知识都传授给了这个孩子,培养他,关爱他,让张子愚享受到了在一个大家族里享受不到的温情。如果说张子愚心中最感激和亲近的人是谁,除了那个从小关怀自己的小姑外,就只有王振廷了。
没错,这个孩子就是张子愚。张家在将张子愚逐出家门时,完全没有考虑到王振廷这方面。所以当张子愚被逐出家门后,王振廷便断绝了与张家的往来,这让张家到现在都摸不着头脑,自己是哪里得罪了王老爷子。
张子愚租了一间小旅馆,窗口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王府的大门。
自从他被逐出家门后,就再也没有来拜访过老爷子。不知道老子会不会怪他,又或者,再也不认自己这个义孙?
看着王府内不断出入的社会名流,政坛明星,军界大拿,张子愚眸光不断闪烁着。
现在不是去拜访老爷子的时候,张子愚清楚的知道一点,过了晚上八点,老爷子就会见客了,那个时候去见老爷子正好。
夜晚,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但王府周边百米内,都没有一个行人。因为这里站满了联邦最精锐的士兵,他们不分昼夜的守在这里。对他们来说,能够保护王振廷,是他们最大的荣耀。
“谁!”昏暗的路灯下,一声厉喝响起,随即数十支枪的枪口对准了张子愚。
“我来见我爷爷。”张子愚面不改色的说道。
“这里没有你的爷爷,马上离开。”一名士兵端着枪,朝着张子愚喝道。
张子愚道:“王振廷就是我爷爷,我就是他孙子,你们去通报一声,就说他孙子来找他了。”嗯,听上去有点像个来给人当孙子的。
士兵们疑惑的相互对视一眼,然后那名士兵道:“我从未听说过王老有孙子。”是啊,军神一般的王老竟然没有后人,这让多少崇拜他、敬仰他的军士们遗憾啊。
“你去通报就行了。”张子愚说道。
那士兵见张子愚一脸的信誓旦旦,皱了皱眉,道:“好,你等着。”然后转身对身后的士兵道:“你们给我看紧点。”
王府很大,很豪华。但王振廷却总喜欢待在那间陈旧简朴的屋子里,此时他躺在藤椅上,借着灯光,看着手中那本泛黄的书籍。
周围很安静,安静的甚至可以听见蛐蛐叫,虫儿鸣,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王振廷穿着短袖衬衫,双目炯炯有神。
忽然,屋外面传来一声低喝,然后一阵争吵声响起。
王振廷抬起头,放下手中的书,两条卧蚕一般浓重的眉毛动了动。然后拿起旁边桌上的茶杯,小啜了一口。捋了捋长长的白须,朝门外喝道:“有什么事,进来说。”
不久后,小屋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走了进来,“王老,有一个站岗执勤的小子,突然跑来说...说...”
“说什么了?吞吞吐吐的,好事?坏事?难道还有我怕的事?讲!”王振廷双目微闭,说道。
中年人犹豫了一下,道:“那个小子不懂事...他竟然说外面有人说是您的孙子。王老您别生气,我这就去责罚那小子,王老您千万别生气,身体重要。”
“让他进来。”王老突然说道。
“啊?”中年人一怔,呆呆的看着王振廷。
“让那个自称是我孙子的人来见我。”
中年人看着眼前的张子愚,怎么也看不出他和王老有哪点想象,怎么会是王老的孙子呢?“你好,我叫王子君,是王老的生活秘书。”
张子愚点头道:“王大哥,你好。”
王子君微微点了点头,道:“王老说:他很久未见你,十分想念你。现在你突然回来见他,他老人家情绪很是激动。为了保证和你见面的时候不会因为过分激动从而引发什么突发性疾病,所以要你在这里跪三个小时,让他老人家先稳定稳定情绪再说。”
张子愚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下了,王老,还是那个慈爱的老爷爷。
“为了老人家的健康,这是应该的。”张子愚笑着说道,然后朝着王老的方向,直直的跪了下去。
在被张家逐出家门的那一刻一直到现在,张子愚心中可以让自己下跪的长辈,就只有王振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