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宁岚态度如此之坚决,净音大师长叹一声“唉~,施主这是何苦?你可曾想过你这是在于整个武林为敌,真要那样的话,即便你个人再强大,你身边之人怎么办?施主若是愿意放下仇恨,老衲愿用此身,为他们赎罪,任何刑罚手段,施主可全部施加在老衲一人之身。老衲绝无任何怨言,甘心承受。”
净音此话一出,闻者无不动容!远处那群武者一时心中震动!这可是先天宗师啊!是站在武林巅峰,整个天下也寥寥无几的至强之人,却愿意放弃自己性命,为他们这些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牺牲!
早就听说净音大师乃天下至善之人,曾无数次舍身救人,身体落下许多暗伤。若非如此,修为极有可能超越宁家老祖,成就武林第一人之名!
然而他一身本领虽强,却从未恃强凌弱,更不贪权好名,如今更是愿用自身性命,为陌生他人赎罪,此德此行,世间真正无人能出其右者。
宁岚闻言心中同样有所触动,双眼微眯,直视净音眼底,希望从中找出做作之嫌,但是很遗憾,净音一直双眼纯净的与他对视,极为坦然。
“大师此言当真?”宁岚语气中故意暴露些危险气息。
然净音宣声佛号,再度稽首后,抬眼微笑道“自然当真。施主不必有任何疑虑,现在就可出手。”
话音刚落,宁岚唰的一剑夹在了他的脖子上,见他果然没有丝毫反抗,甚至真气都未外露丝毫,眼神也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那么淡然处之。
“大师不可!”殷华清见宁岚真的出手,连忙上前徒手抓住宁岚剑刃,鲜血顿时横流,他却不管不顾,出声急道“这段恩怨与大师无关,大师绝不可如此为我等牺牲,否则我等有何面目再苟活于世?宁岚,要杀要剐快点动手,大师从未伤害过他人,你绝不可对他动手,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远处那群武者突然有一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朝着这边遥遥一拜,口中大呼“我等微末草芥,何德何能让大师为我等牺牲!宁岚!我曾熊贱命一条,要拿便拿去,但请不要伤害大师,祸及我师门。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技不如人,何惜一死?!”
有人带头,立刻又有十几人陆续跪下,口中高呼“男子汉大丈夫,何惜一死!”
武林中从不缺有情有义之人,他们有时候或许不讲道理,但是义之所在,当真是可以抛下性命的!
人都有从众心里,一百多号人,越来越多的人跪了下来。到最后竟无一人站立,全都跪拜高呼。
不管是不是被净音大师所感动下的一时冲动,只要还能被感动,就说明这人也还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还是有良知的。怕就怕有人心机深沉,浑水摸鱼。不过这种事,也没办法甄别。
宁岚头疼了。
他自然不会平白无故杀了净音,也被他感动了,刚才动手不过是试探之举,见他不是说说而已,便有些为难了。
他知道,如果自己强行动手杀了那批人,净音一定会横加阻拦,挺身挡在他们之前,一个先天高手不够性命阻拦的话,不杀了他,还真不好办。
趁他现在不反抗制住他?不知为何,宁岚开始犹豫了。犹豫自己到底应不应该把近千人全部杀光。
本就极为善良的青槐,这时更被净音感动的一塌糊涂,上前抱住宁岚,把他横在净音脖子上的宝剑推开,“宁岚,真的不要再杀人了,求求你,你这样会让我有种负罪感的。大师说的不错,你杀的人越多,仇人也就越多,你不为自己想想,你也要为家人朋友想想啊?”
“家人?”宁岚抬头望天,一滴清泪从左边眼角划落,声音低沉悲怆凄凉,“我还有家人吗?”
青槐心中一痛,眼泪也瞬间流了下来,缓缓伸手擦掉宁岚脸上那滴眼泪,抚摸着他的脸柔声说道“有,你还有刀锋,还有陆君柔,还有很多人,最重要的是,你还有我。难道你不爱我了吗?”
宁岚被她说的一怔,突然展颜一笑,轻轻为她拭泪,“爱,怎么不爱呢?能娶到你这么一个小仙女,是我宁岚今生最大的福气!你说的对,我还有你们。不过……”
话峰一转,宁岚并不大的声音却清晰的传进附近所有人的耳朵里“做错了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死罪可免,但是那一鞭不可能就这么算了,我也不难为你们,你们自己看着给我一个交代吧!”
又是那个曾熊带头,手持利刃,照着左臂砍下,一条胳膊就这么被他自己砍下来了。剧痛立刻让他满头冷汗,却咬紧牙关没坑一声。缓了口气才出声道“不知一条胳膊够不够?”
宁岚眯眼打量了他一番,心中却开始有些欣赏这个汉子,微微点头,冲他说道“很好,够了。你很不错。”
后面其他人脸色微变,这次没人急着学他,毕竟这等于残废了,辛苦练就的功夫将大受影响,可能连以前一半的实力也发挥不出来。
“施主……”
净音大师又要开口说话,只是却被宁岚立刻堵了回去“大师若是再得寸进尺,那就别怪我加倍惩罚了,到时候即便你拿命换,也阻止不了我血洗古武界!还有,如今你的命已经是我的了,你觉得呢?”
净音默然,良久才长叹一声,“施主以后有事尽管吩咐,但是老衲做不了有违侠义道德之事,还请施主不要为难。”
“大师放心,好事交给你,坏事我来做。”宁岚故意揶揄道。
净音的表情瞬间精彩起来,想劝宁岚向善,却也知道这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做到的,说多了反而徒惹人烦,还需以后长期化解。
他哪知道宁岚压根没打算把他带在身边,正好仙城大冷库那里还缺一个强力人物坐镇,净音的信誉一向很好,让他答应守住冷库,自己也可以安心一些。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对付净音这种烂好人,他有的是手段,不怕他不答应。
这时那边百多号武者,终于有第二人自残谢罪了,不过这人却没有自断一臂,只是拔出一把匕首,朝着大腿捅了两下,鲜血顿时汩汩,看起来也挺吓人。
“不知如此可否抵得上那一鞭?”此人大声问道。
宁岚瞥了眼,眉头一挑,没有说话。
众武者一看宁岚神情,心顿时往下沉,难道非得变成残废不可吗?
捅了自己大腿两刀的汉子,面色一苦,咬了咬牙,抓起丢在旁边的长刀就要效仿曾熊,朝左臂砍去。
然而让他一愣的是,长刀下落之时,一道劲气激~射而来,把他手中长刀击落,“就按这个办吧,每人两刀,敢偷奸耍滑的,直接人头落地。”原来,是宁岚发话了。
汉子一听顿时心生感激,心道这魔头也不是那么心狠手辣啊!
宁岚话音一落,众武者纷纷舒了口气,刺两刀而已,这个大家还是都能接受的,于是像怕他反悔似的,众人纷纷扬起兵器朝自家大腿捅去。而净音大师此时总算放下了心,再看向宁岚的眼神,便多了几分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