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沉地笑起来。
也许是酒意壮了他的胆识,也许本来就是色胆包了天,他的俊颜蓦然往她眼前又挪了几寸,差点要撞上她的鼻端。
一刹那,呼吸在彼此耳际响成雷动。
“重幻,重幻——”谢长怀的声音似呼唤,似叹息。
而她的名字这一刻被他放在唇齿间仔细研磨,咀嚼,似要磨出芬香,嚼出清甜来一般。
“你,你喝醉了?”
她终于意识到了一丝危险,下意识地要避开。
“别躲!”
他一手撑住桃树,堵了她这侧的路径。
他如深潭的眸里晃荡着月影,在这夜色里,竟亮得她心慌。
“我没有喝几杯酒,就是与胜欲、如祉他们浅酌了两杯!”说着他还抬起修长的手指比划了一下,神色竟有点无赖起来,“你不准躲我!”
“我没躲你!”她瞬间有些无语问苍天的感觉。
“我就想告诉你,我不是让你讨厌的那种富家公子,也不会成为那样的!你不能趁此就一杆子也将我打进去!不能嫌弃我!”
“我没有说你!”
这人怎么白日里一副怀藏日月、高华雅洁的模样,如今喝了点酒的晚上就变成另一副尊容了?还敢说自己没喝醉?
“你早上就躲我了!”他语带声讨。
哎呦,这人还会倒搬帐!
她啧啧了两声,敷衍道:“早上不是吓一跳嘛!你也要允许我这升斗小民适应下一下子认识皇亲国戚的惶恐嘛!”
他笑得愈发沉了。
“你到底是从何处冒出来的一个宝啊!”他含糊不清地喃喃道。
“你说什么?”
她发现跟他一起时,自己敏锐的听觉都迟钝了。
“好,不嫌弃我就好!”谢长怀放下手,又站直身子,似恢复了清醒般放她自由。
“你说有事与我商量,是何事?”他突然就庄重起来了。
她眨了眨眼睛,一时有点适应不了他火速般的改变。
“是的,我发现了一桩事情!”她攀着一枝月色下同样夭夭灼灼的桃花道,“下午我回到这,又去见了那位歌儿姑娘!她提到了一个关于诗儿出生的奇特现象!”
“如何奇特?”
他的嗓音似过滤了一重夜色般,醇浓得好像新蚁春酒,入喉软,入腹烈,烧得她一把心火都要旺起来。
她抿抿唇,嫌弃地自我批评了下。
“歌儿说诗儿自己提过,她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人!”她娓娓道。
“哦?”他也有点惊讶,“这不就是与阿莫颉大师所言的佛母有点像吗?”
她颔首应:“她还一直觉得自己是灾星,是她害得她父亲被鞑人打死,害得全家流离失所的!”
他蹙眉凝思了下:“所以你觉得她失踪不单单是因为可能美貌遭妒忌,而是另有因由?”
“是的!而且贾子敬的父亲贾安也信佛,所以我在想,她的失踪可会跟此有关?”
她猜想道,“贾安身上也有一股金香木的味道,显然他与昭庆寺的西域番僧也颇有往来!”
“那他也该是与多桑大师有结缘!我没听阿莫颉大师提过此人!”谢长怀负手踱了几步。
“我就是想知道,你有无听说他们番僧可有人修过那所谓的乐空双运之道?”她道。
谢长怀霍地伫步,眸如潭深:“你怀疑有人在利用此法修持然后为祸少女?”
她神色凝重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