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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寄北一阵默然,好半天才道:“你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大可不必拐弯抹角,咱们之间犹如亲生兄弟,只要我能够办得到的,绝不会推辞。”
杨坚有些不好意思,尴尬一笑,说道:“既然大哥如此爽快,我也就实话直言。朝议回来,家父和达奚武伯父与我谈起一件事情,昨日虽是将杨敷的奏章弄到了手,可如果送不到皇上的手里,还是废纸一张。本来这件事不应该再麻烦大哥,可是,由于家父和达奚伯父的尴尬境况,实在不方便为此事出头。历数身边堪为能用之人,也都一样的不方便,左右无奈之下,只好恳求大哥,为了大周的黎民苍生,再冒一次险,夜入皇宫,务要把这封紧要的奏章送到皇上的手里。”
说到这里,杨坚竟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朝着刘寄北便开始叩头。
刘寄北连忙站了起来,哈腰把杨坚搀起,叹道:“些许小事,兄弟何必如此,哥哥我答应也就是了。”
杨坚脸露喜色,随即又黯然道:“大哥说的倒是轻描淡写,你道那皇宫可是好去的地方?不但高手如云,更是戒备森严,稍有差错,便会丧了性命,唉!一旦大哥有什么闪失,叫我如何自处啊!”
刘寄北凝视着杨坚,淡淡的说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实是应为之,况且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若我真为这事丢了性命,也是命该如此,兄弟不必太介意。”
杨坚听了这话,心里更觉得不是滋味,偏一时间又不知说什么才好,禁不住唏嘘短叹。
刘寄北朝着书房外忽然说道:“两位将军已在门外呆了多时,不妨进来说话吧!”
原来就在杨坚和他谈话的当口,他已是察觉到了门外有人。仔细的倾听了门外人的呼吸之声,他便知道是杨忠和达奚武躲在了外边。
杨忠一脚踏进了门里,看着刘寄北一抱拳,郑重地说道:“如此劳烦刘壮士,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满朝文武这么多人,偏就找不出一个恰当的人选,说起来真是惭愧。”
达奚武跟在杨忠身后,走进了书房,也连连叹息道:“唉!朝中众臣良莠不齐,不知道哪一个便是宇文护的亲信,如果这件事所托非人,一切将前功尽弃,唉!事情怎会到了这步田地?”
刘寄北静静地站在书案之后,眼看着俩人进来落了座,却是没有接茬,而是问道:“在盗取奏章之前,曾求两位将军为在下办一件事情,不知道进展得如何了?”
杨忠说道:“在你从大冢宰府归来的时候,我们便想告诉你,陈顼的住处已经找到,但他却多日没有回去了。”
达奚武在一旁补充道:“这件事情很是奇怪,陈顼作为人质羁押在我国,一项有专人守护,平日里难得到外边走一走,更遑论几日没回住所了,这事着实蹊跷!不过,刘壮士放心,我在长安城中眼线众多,只要陈顼没离开这里,终究会找到他的,如今我已经派小儿负责打理此事。”
刘寄北一阵默然,心中很是烦乱,想起自己出了嵩山,尽管一道上加倍小心,却总是身不由己的卷入到各种是非之中。
如今离开家已经好几个月了,不但没有儿子刘嵩的丝毫信息,反而还背离了寻找儿子的方向,越发陷入到了本与自己不相干的事件中,甚至于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这怎能不叫他心里乱糟糟的。
杨家父子和达奚武见到刘寄北不再说话,脸色也颇为难看,还道他听了关于陈顼的信息后大为不满,于是达奚武说道:“前些时日,贺若敦兵陷江南,宇文护还想以陈顼作为交换条件,要求陈军放一条生路给贺若敦及其麾下将士。事情虽然因为杜杲生病而没有办成,但是陈顼身为陈茜的亲弟弟,依然还有其可利用的价值,所以,朝廷绝不会放任陈顼溜出长安,想要找到他,只是时间的问题。”
刘寄北摆手道:“达奚将军会错意了,在下并不是担心能否找到陈顼,而是想起了自己的一些琐事还没有办成,故而有点心不在焉。”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疑惑地问道:“听杨兄弟说前几天宇文护在朝中信誓旦旦的说贺若敦屯兵凤栖原,企图谋反,那他之前为何还要派杜杲前往江南礼聘,企图以陈顼换回贺若敦等人,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杨忠叹道:“人嘴两张皮,怎样说还不是全由他自己。那一日在朝堂之上,侯莫陈崇也是这般问他,他却回答说,初始之时,独孤盛并没回京,一切都是道听途说,还以为贺若敦是为国而战,不忍见其全军覆灭,故而派了杜杲前去江南请和,但是后来独孤盛侥幸归来,并亲自道出江南战事的实情,才知贺若敦狼子野心,竟然勾结侯瑱设计陷害了独孤盛,所以他才如此气愤,誓要把不忠不义的贺若敦绳之以法,以正国威。”
达奚武气愤的补充道:“那一日,宇文护和独孤盛俩人在朝中一唱一和,说的跟真事一般。可是,熟知贺若敦为人的哪一个不明白,宇文护如此说辞,完全是无中生有,颠倒黑白。如果贺若敦要反,岂会孤军回到长安,早在江南便反了,哪里像现在这般任人鱼肉。”
刘寄北心道:颠倒黑白,混淆是非,自古以来就是弄臣之能事,绝非单单在周国才有。
他自是不好将心中所想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叹道:“贺若敦远征陈国,鞍马劳顿,九死一生,朝廷不加封赏也就算了,若还这样的难为他,着实叫人心寒。
刘寄北说话的同时,忽然间想到了远在向城养病的杜杲。
由于杜杲在前往江南请和的途中生了病,以至于延误了行程。他还没到得江南,周国的军队已经返回,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还好生担心,怕因此而受到朝廷的责罚,此时看来,他的担心算是枉费了。
宇文护既然认准贺若敦造反,绝不会自己打自己的嘴巴,重新把杜杲到江南议和的事情搬出来,极有可能会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绝口不再提起。若真这样,杜杲便可以泰然的赶回长安,用不着躲在向城惶惶不可终日了。
杨坚凑过来说道:“贺若敦乃是一名良将,如果真着了宇文护的道,无辜而死,倒是周国的一大损失。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哥见到了皇上,奉上了杨敷的奏章,在为宇文神举等人洗清冤屈的同时,也会连带地救了贺若敦等人,这也算是大哥积累了一份阴德。至于寻找陈顼的事情,大哥敬请放心,我会放下手上的全部事情,协助达奚震哥哥将此事办好。”
刘寄北说道:“有劳兄弟费心,今夜我便会夜入皇宫,至于能不能把事情办好,一切全凭天意了,”
杨家父子和达奚武走后,刘寄北心中烦闷,便悄悄走出杨府,一个人来到了华阳街。在此之前,他曾由杨坚口中了解了长安城大致的概况,知道如果顺着华阳街往北走,便可以到达西市。
从杨忠和达奚武俩人口中,刘寄北得知了陈顼居住在西市的地点,由于心有所思,不知不觉间竟是直奔着西市而来。
长安城共有九市,位于西北角,乃是长安城商贸作坊聚集之地,以横城门大道也即是华阳街为界,进到城门里,道右六市称为西市,道左三市为东市。西市内多有作坊,这些作坊有制作陶俑砖瓦的,有制造石像木器的,有烧炭冶铁的,有铸币造车的,也有织染布匹的,形形色色,多达上百座。而东市则大都是进行商贸,长城内外,大江南北的客商川流不息,吆喝叫卖之声此起彼伏,十足的热闹。
刘寄北知道陈顼住在西市边上的北焕里,他步入西市之后,便沿着市间的巷子往北行走,一边走着,一边浏览着两边的景象,情不自禁的暗生感叹,到底是一国之都,尽管天下纷争不断,可是这里依旧繁华喧闹。
来来往往的客商如过江之鲫,有买有卖的百姓在作坊内也不时地进进出出。一眼望去,巷子里人头攒动,摩肩接踵,能在如此狭窄的巷子里充斥这么多的人,刘寄北还是第一会见到。
刘寄北掺杂在来往的人群之中,向着市北游荡,走着走着便来到了一座酒作坊门前。闻到随风掩至的酒香,刘寄北竟是心中一荡,暗道:什么酒如此香醇,只是闻着味儿便有了醉意。
他抬头看了一眼作坊前面挂着的酒旗,只见上面写着“擒奸酒”三个字,心道:这是什么酒?名字好生奇怪。
刘寄北虽然对书法不太在行,但以他的眼光也觉得那三个字写得颇为不凡,字迹不仅极为流畅,而且还有一种力透纸背的遒劲感觉。
他驻足在酒旗下面,顺着作坊打开的门,向里面看了一眼,正好赶上一个人由作坊里面走了出来。
那个人一手拿着个酒葫芦,一手在身后挥动着,并且回扭着头,样子极为急促。
刘寄北耳力惊人,已是听到了那人正在说着:“主人家莫要客气,你若这般造作,殷不害再也不来了。”
说话间,那个人已是转过头快步走出了作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