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坚站立一会儿,抬起手来本想敲门,可转念一想,伽罗赶了好远的路,照理也该困倦了,此时打搅她或许不是时机,于是,他转过身便想离开。不料,他刚转过身,忽听屋门一响,只见伽罗探出头来,说道:“你鬼鬼祟祟的站在门外,既不出声也不进来,不知你究竟想干什么?”
杨坚回过身,笑道:“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儿汉站在一位妙龄女子的屋门外,你说他是想干什么?”
伽罗俏脸嫣红,啐道:“身为大将军府的少主人,竟然这般口无遮拦,如果被其他人听到了,看你以后还怎样做人?”
她一边说着,一边转身朝屋里走去,那意思自是告诉杨坚赶紧进到屋里去。
杨坚八面玲珑,怎会不晓其意,继而他赶紧到了屋内,反手把门关严,瞧着伽罗线条鲜明的背影,慨然叹道:“能得到如此佳人眷顾,不做人又有何妨!”
伽罗身子一颤,暮然回首,眼中先是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随后怔怔的瞧着杨坚好一会儿,方才叹道:“杨郎尽管是随口说说,可我心里仍然欢喜得很。”
杨坚走过来,将手搭在伽罗的香肩之上,慢慢的转过她的身子,凝视着她,满是柔情的说道:“我非是无的放矢,你知道吗?在我心里你不止是珍贵,更是像长在我心上的,如果没了你,我不仅仅是心痛,那是会没了性命的。”
伽罗身子酥软,立时伏在杨坚怀里,竟是喜极而泣。她低声呜咽着说道:“杨郎可要记住今日说过的话,他日莫要负了伽罗。”
杨坚揽着伽罗柔软的身子,轻轻地答道:“我能与你有了这般缘分,已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怜你疼你尚且不及,哪里会负了你呀!”
伽罗逐渐的止住了哭泣,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忽然由杨坚怀里抬起了头,如同带雨梨花般的面颊竟然闪现出一丝古怪的笑意,这使得杨坚大惑不解。
杨坚耐不住好奇,说道:“哭便哭了,其中的意思我自是明白,不过刚才你那一笑却让我有点迷糊。”
伽罗神色古怪的问道:“我刚才笑了吗?为何我自己不知道?”
接着,她又问道:“即使是我笑了,那你又有什么可值得迷糊的?”
杨坚嘴巴动了动,却是没有说话。
伽罗气道:“男子汉大丈夫要说便说,这般扭捏所为何来?”
杨坚鼓起勇气,嚅嗫着说道:“既然你这般说了,那我可真就把心里的话告诉你啦,不过我俩可说好,你听了之后可不许急躁。”
伽罗在杨坚怀里不停地扭动着身子,气鼓鼓的说道:“哪里有这般多废话,你但说无妨,本夫人绝不怪你也就是了。”
杨坚心里暗道:这事可就怪了,怎像是我在求她一般?
他心中虽作此想,口中还是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之所以迷糊,完全是因为之前从没见你笑得那么阴险,这冷不丁的一看见,禁不住心里发虚,身子也直起鸡皮疙瘩。”
果然不出所料,他的话刚一说完,胸膛间已是擂起战鼓,伽罗的一双粉拳没个数的落在他的身上,虽不甚用力,却也敲得他直咧嘴。
杨坚连忙嘴里求道:“夫人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不许急躁,唉!你若还不住手,今日只怕郎君我的一条小命便要断送在你的一双玉手之下啦!如只是丢了我的小命尚不要紧,就怕伤了夫人这双欺霜盖雪的小嫩手,那可是最最不值当了!”
伽罗“扑哧”一乐,停下手来,伏在杨坚怀里轻柔的说道:“人的样貌最会骗人了,初见你时,只觉得你样貌庄严,很叫人害怕,想也不曾想到你竟能说出这般诙谐的话,如今亲耳相闻,真的感觉有些不真实,说些实在话,感觉很怪异。”
她说到这里,忽然扬起笑脸,将下颌抵在杨坚的胸膛上,仰视着他,接着说道:“不过,我还是很欢喜,打心眼里能感觉到郎君是真的怜我疼我。”
杨坚俯下脸,嗅到伽罗呵气如兰,看到小妮子笑靥如花,禁不住有些心猿意马,含糊其辞的说道:“现在便满足了吗?要不要某家更进一步的怜疼夫人?”
伽罗感受到了杨坚身体上的变化,一听这话,脸颊更是变成酡红。她一把推开杨坚,嗔道:“那怎么行?这大白天的叫人撞着可如何是好?”
杨坚不甘心,愁眉苦脸的问道:“白天不行,那晚上如何?”
伽罗顿足道:“你若再说这些叫人羞的话,那我可真不理你了!”
杨坚一脸的无奈,长叹一声,犹如受了多大委屈般说道:“既然夫人执意如此,那某家也只好作罢了。”
伽罗白了他一眼,眼波中又闪过怪异的神情,只听她叹道:“其实我知道,你刚才是说我的笑容怪异。也不瞒你,刚才我的确想到了一些事情,现在便说与你听。”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进杨坚,拉起他的大手,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我自幼孤苦,虽然承蒙师傅收留,但是在我内心之中一直想找到自己的亲人。来到了中原之后,亏得老天佑我,无意间遇到了你。这两番相遇,一路走来,我能感觉得到你是真心的待我,正因如此,我把你已是当成了自出生以来最为亲近的人。刚才你说与我有了那样的缘分,已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分,怜我疼我尚且不及,哪里会负了我?你不知我听到了这话心里有多高兴,只感觉在一生之中能够找到你这样的郎君,就算是没能弄清楚自己的身世,老天待我也是不薄了。不过,在欢喜之后,我又有些害怕,怕你如今说出的话只是一时性起,日子长了之后,就再也当不得真了,因为想到了这点,所以我才露出那样怪怪的笑容。”
她说到最后,声音已是有些不自然,不仅低沉模糊,更有些伤感,让人听得竟有种凄凉的感觉,直想把她拥在怀中好好安抚一番。
杨坚反握住伽罗的小手,凝视着眼前的娇娃,一脸郑重地说道:“你能如此剖心置腹的与我说出这些话,足见情意深沉,我杨坚可以对天发誓??????”
他刚要举手明誓,却被伽罗捂住了嘴巴,只见她明眸如水,一脸的正色,淡淡的说道:“杨郎无需发誓,你只须依我一件事就行。”
杨坚瞧得伽罗俏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忽然间竟有些胆寒,那是一种不落地的感觉,然而话已说到这里,容不得他细想,便问道:“你说得如此郑重,究竟是什么事?”
伽罗并没有说话,眼睛望着杨坚看了好半天,这才叹道:“杨郎心虚了,就当我什么话也没说。”
杨坚顿时感到不自然,连忙说道:“你莫要让我着急,别说是一件事,就算是十件百件,只要是不违背天意人心,我都依你。”
伽罗见他着了急,便笑道:“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看把你急的!”
说罢,她慢慢地将俏脸依偎在杨坚怀里,缓缓的说道:“我只是想要你答应,当我俩拜了天地,真正的结为夫妻以后,无论什么事,你都不要瞒我,都要和我有商有量,绝对不要把我的话置之不理,你能做到吗?”
杨坚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呢?原来就这么点事,我答应你也就是了。”
伽罗伸手掐了一下杨坚的胸肌,微怒道:“不许你如此戏虐的说话,我让你郑重其事的答应!”
杨坚轻轻推开加罗,一边重重的拍着胸口,一边万分凝重说道:“我与伽罗夫妻一体,荣辱与共,患难相随,永不言弃;所行所遇,悉互参研,摒弃左劣,维礼为尊。如违誓言,天地共弃。”
伽罗一直瞪大眼睛听杨坚把话说完,在此之后,她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杨坚不知她在想些什么,问道:“夫人是不是对我刚才的话不满意,为何不说话?”
伽罗紧紧地偎依在杨坚怀里,轻叹道:“哪里是什么不满意?伽罗实际上是心里高兴的了不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杨坚正要说话,却又听伽罗惊“咦”了一声,便问道:“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伽罗挣脱了杨坚的怀抱,一指窗外,说道:“怎么只一会儿的功夫,外边便已是黄昏了呢?”
杨坚经她一提醒,这才愕然发现,不知不觉之间,他已来到伽罗房间呆了好些时候。
伽罗如梦初醒般问道:“我俩尽在此处说话了,也不知刘大哥怎样了?你身为主人,是不是有些怠慢了他?”
杨坚搔了搔头,笑道:“哦!我倒把他给忘了,走吧!咱俩一起去看看刘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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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寄北奔跑在山路上,两边郁郁葱葱的树木忽闪而过,他的耳边不时的听到儿子刘嵩的呼喊声,心里当真是焦急无限。
追赶了好一会儿,刘寄北忽然眼见着前面站着一位布衣赤足的大汉,双手高举着刘嵩,满脸的狰狞,不住的摇动着手臂,那意思似乎要把刘嵩摔死。
刘嵩狠劲儿的踢打着大汉,口中不住的哭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