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娘临走时,木桃才又想起来,将之前准备的孔雀石扇坠取出来,送给她一份,这扇坠也和此前的香囊一般,是木桃准备了作为会员身份的凭证的。
刘大娘欢喜地接过香囊,却表情忽然一怔,木桃不知何意,笑着解释道,“这是送给客人的礼物,下次进店直接凭着这扇坠便可以了。”
“不是,我是想问,这扇坠上的络子,从何而来。”刘大娘问道。
“说来也有意思,是此前我偶然得来的,拴在一个葫芦上。”木桃说道。
“葫芦上?”刘大娘追问道。
“嗯。”木桃答道,“还记得当初我们要去找的那个冉六吗?我们到楚州找到了他,他不相信我,我便同他赌酒,赌赢了他才将账册给了我,这个络子便是当时他给我喝酒的葫芦上拴着的。”
“冉六?”刘大娘十分惊讶。
“怎么了?”木桃问道。
“这一样的络子,我娘亲也曾经打过,是她自己独创的,我那时候小,都没有学会,你看这络子是用的同心结的编法,但两边却又揉进了龙凤结的样子,和我娘那时候编的一模一样。”刘大娘睹物思人,忧思深重。
木桃也有些诧异,从刘大娘手中接过那扇坠,也有些疑惑起来,当初她酒醒之后准备离开楚州收拾包袱的时候,看到这络子就觉得有些奇怪。
那冉六孑然一身四处漂泊,如何能得来这样别致的一个络子,又把它系在随身携带的一个葫芦上,还顺手让木桃将这葫芦带走了。
刘华琼回了回神说道,“或许真是巧了,看到这样的东西想起我娘亲来,或许是我们的缘分,多谢你的礼物,我一定好好收着。”
木桃送刘大娘一起走到楼下,外面来接她的马车已经到了,马上一人见到木桃立刻下了马来,原来是刘大娘的弟弟刘墧,他同刘大娘一起来的扬州城,昨日另有事情去,没有见到。
当日在刘家庄,木桃想出鉴定钱币的方法,他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枉读诗书,从来都没有想过木桃想的这些东西。昨日听姐姐说了木桃竟然是个女子,十分惊叹,今日无论如何都想来见一面。
此刻见到女装的木桃,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略有些害羞地行了一礼,反倒是木桃很不以为意地招呼道,“当日在刘家庄十分叨扰,我刚才已经同刘大娘说过,你们走之前一定要到我家去做客。”
“不了,这次来扬州也是十分匆忙,明后日我们便要回庄子上了,明年春天我们还要再来,到时候定要叨扰。”刘大娘笑道。
送别了刘家姐弟,木桃回到店中,又检查了一下准备过年的各式布料,将分别要送到长史府,王仓曹,以及其他诸位夫人的样品布料清单整理了一下。
长史夫人卢夫人喜欢素净,仓曹夫人崔娘子喜欢热闹,选择送去的布料也不尽相同,也免得再出现一种布料撞衫的事情。
过了两日,卢夫人和崔娘子便都分别派了采买侍女来了,要论手脚大方,还是崔娘子,基本送去的布料都照单全收了,另外几种贵重的布料还特意多订了一些,说是要送人。
而卢夫人那边,却说夫人已经与卢长史起程去京中述职了,不过因有交待,如意布庄最时新的几种料子都一定要买,其余的就算了,所以也略买了几样。
木桃心中有些可惜,在润州铜坊多耽搁了几天,没来得及回来准备,不过想想铜坊的收益会更大,布料庄只是略混个脸熟罢了,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其他的夫人娘子,都多多少少买了一些,也有对木桃十分欢喜的,将家中的节礼布匹全部都交在了如意布庄采买,林林总总算下来,竟是要快赶上兴隆坊总店一半的销量了。
又过了两日,木桃又去往宋城那里,纸牌已经印了一批出来,虽然印刷的质量是大大比不上后世,但多少意思是有了,下面就是要在赌坊里铺陈开来。
宋城找了两个机灵的心腹,加上他自己,三个人跟着木桃学起了跑得快,木桃觉得在赌场上桥牌肯定是太困难了,还是跑得快,掼蛋这样的比较接地气一点,至于更加简单的一些方法,木桃觉得赌性太大,就没有教了。
虽然她也知道纸牌只是一个道具,最后怎么用都由不得她作主,反正没有纸牌,也还会有别的赌博工具,也怪不得她了。
宋城起先听木桃描述过,就觉得这样新鲜的玩法一定有趣,亲身玩了两把也觉得变幻万千,令人沉迷,如果推广到赌坊一定会广受欢迎。
木桃之前还建议,引入了纸牌的玩法,白日便可将葫芦肆开成茶楼,不过与寻常茶楼不同,设雅间作为玩纸牌的地方,这样不光晚上营业,白天也可以光明正大地营业。
宋城采纳了她的建议,已经对葫芦肆进行了改造,不日便可以营业了。
从葫芦肆出来,宋城一直送她到暗门那里,忽然他说道,“有一件事情,我原本不该多事,但我想来想去还是告诉你一下为好。”
“什么事?”木桃看到一向精明谨慎,不多说一言,也不错说一句的宋城,说话这样吞吞吐吐,有些意外。
“我听闻,赵玖郎同琼华楼的楚楚娘子,来往颇为密切。”宋城迟疑地说道,“虽然男子这样也是正常,但他毕竟是你的夫君。”
“啊。”除了上次说了一下木桃成亲的事情,好像宋城从来没有过问她的私事,这一次说成这样,总好像有所保留的样子,木桃面色如常,说道,“我知道了,多谢宋郎君。”
宋城心中叹了口气,不知怎的他这些天一直犹豫要不要告诉木桃,不想她蒙在鼓里,如果她说要请他帮她做什么,他一定义无反顾地去做,可是她竟然这样云淡风轻的样子。
要么是她毫不在意。
要么是她不愿意将私事与他分享。
是的,宋城心里知道他竟然希望是第一种可能。
木桃坐在回家的马车里,脑子里,想的都是楚楚。
那日在琼华楼,楚楚,曹允儿,赵玖,莫非曹允儿只是一个幌子?
与赵玖相识,一同出逃的日子里,她自以为大致看明白了他,背负着朋友的冤屈,隐姓埋名于扬州城,误打误撞与她成亲。
她并没有什么怨念,反正她也只是想要一个成亲的身份,便于她做事,都是相互利用罢了。
可是她自以为她认识的赵玖,是一个正派的人,难道他不是吗?阿元看着沉默的木桃,心中不觉有些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