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投名状,乃是落草之人投靠匪帮,为了证明能力和决心,做出一件大案,以来自污,表示愿意沆瀣一气的手段。
白寂想到了或许这枚牌子,就是某一宗派散在人间,招收弟子的令牌,当然持牌者不需要去干一通事情证明自己,因为这个牌子就是证明。
想通了一点,白寂心中大快,不住的夸赞了小宝几句,又把小宝弄得不知所措。
重新回到破庙中,虽是入夜颇深,花竹帮上下仍在喝酒吃肉,气氛依旧喧闹。白寂没有加入其中,而是窝回了后院,捏着牌子思索起来。
牌子上写就天道,也不知是那个修行宗门的山门,还是那个宗门的名称?这是以一个要知道的。且牌子上除了天道,再无其他的信息,就是知道了这是宗门的招收弟子,又该去从何处投师呢?
事情初步进展,又陷入僵局,白寂熬红了眼睛,就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偏偏这个时候,老头的嘱托不知为何冒了出来,令他愈加烦恼。
就这样苦思冥想半宿,白寂最后还是昏睡下去,第二天起来一看,大部分的花子都没了踪影,剩下一些老弱妇孺,就连小宝也不知道哪里了。
白寂揉了揉有些刺痛的太阳穴,起身望着前庙走去,扫视一圈,只有几个胡子花白的老花子,这些人都是花竹帮的前辈们,虽然已经行将朽木,六爷出于仁义,并未将他们驱逐出去。
白寂走出庙外,呼了口气,头脑稍稍清醒了些,又返回庙中,择了一干净的地方,坐下来想一些事情。
花竹帮的前辈们自然知道这个小伙子,仅仅一计,就摆平了整个池州城的两大帮派,自问他们年轻的时候,也没有那种手腕。所以当白寂一坐下来,立刻就要两三面老头上前去与白寂攀谈了。
白寂也没有冷待他们,这些前辈们摸爬滚打多年,阅历非同一般人,兴许在他们身上能够挖出什么有用的信息,白寂想道。
“修道人士,这个倒是没有听说过”,一个灰白胡子的老头,听了白寂的提问,细细想了想,确定道。
“小伙子,你为何问这个问题呀?”另一个老头接着道。
白寂笑了一笑,语气爽朗:“没有,就是有些兴趣,素问这些修道者能够飞天遁地,甚至修行到极致,还可以长生不死,感到好奇而已”。
几个老头一听到长生不死,俱都啧啧称奇,眼神里也是满是羡慕和向往。
好奇归好奇,白寂心里还是有些失望,因为在他看来,这些老乞丐,肯定是不会知道修道者的事情了。
不过就在他不抱任何期望之时,一个年纪更大的花子参与进来,发声道:“这长生不死的传说,老朽倒是听说过几次,只是并未当真”。
话音一落,白寂立刻竖起了耳朵,心也紧张了起来,他急急忙忙转向这位老人:“前辈这些听闻是从何处而来,能否详细的说给晚辈一听”。
突然受到白寂如此礼敬,老头倒有几分不适,不过还是娓娓道来:“离池州城西去五百里许,地势开始拔起,形成一片险恶的山脉,其中有几道高峰,甚至耸入云霄,老百姓都称这里为接天岭”。
“就是在接天岭里,传言山中有不死奇人,追风逐月,就居住在群峰之巅,老朽年轻的时候,途过接天岭边缘,就听闻一些老农说,见到异人横空掠过,快逾流星”。
详细道来之后,白寂已经十分确定,这接天岭里来去的一定是修道者了。虽然不知道这牌子归属的宗门,是否就在山中,但白寂已经认定这是一定要去的地方。
这一番无意的交谈,真是帮了白寂的大忙,忙不迭的说了几句谢话,反将几个老家伙弄得无所适从。
正在这时,庙外传来了熙熙嚷嚷的人声,其中夹杂着欢闹,白夜一转身,发现竟是六爷带着众人回来了,小宝也在其中。
原来为了夜长梦多,第二天一早,六爷便率着手下,去接手青皮帮和风灯会的地盘了。青皮会的简单,没了何蛟,摆平几个小乞丐头子,就收入囊中,还不费一分一毫。
相对来说,风灯会就棘手一些,因为风灯会毕竟有一些明面上的堂口,不过有了那包金银,打压加利诱,费了些周章,也算摆平。
六爷走进庙里,满面红光道:“今日在场的弟兄,都是池州城的主人”,豪言一出,人群又是一阵喧闹。
白寂将小宝拉扯过来,正准备商量一些事情,小宝倒先张开口:“六爷说了,要将整个池州城的花子整合在一起,还要将风灯会的那些堂口打点一下,建一个堂堂正正的大帮派”。
白寂当然不关心这些,就要开口,小宝又抢先道:“六爷说了,要你来做这帮的副帮主,而且还许了我一个头头的位置,过几天,我手下就也有几名弟兄了”。
这些统统都是浮云,白寂将小宝一把拉到后院,道:“小宝,我就要离开此地了,你能否帮我准备一下远行之物”。
小宝还沉浸在喜悦之中,听到这话,愣了许久,才冷静下来道:“什么?你要走,不是呆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走呀?”
听得出来,他的话里满是不舍。半月以来,白寂已经给整个花竹帮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是从帮派角度上来讲不舍;从他个人而言,虽然身处帮派之中,他仍是渺小孤寂,可有了白寂之后,仿佛有了主心骨,这一点才是他最看重的。
小宝低下了头,话语里带着湿声:“你是不是觉得,花子帮里不是个好地方,又或者是看不上这里的人,所以才想走的”。
白寂一心想着修行之事,也没有多加注意到小宝情绪的微妙,照旧语气道:“哪里,你又想多了,我离开是有更重要的事,并非是因为你说的原因,再说花竹帮也并不差呀!”
小宝骤然一下抬起头来,眼里有几分泪光,抿着嘴:“不是这般,你为何有急着出走,要知道六爷都对你寄予厚望,再说,你不顾念这里的情谊吗?”
白寂似乎明白了几分,拍了拍小宝的肩膀,然后一把将他抱住道:“这份兄弟情谊我当然不会忘记,只是我确实有更重要的路要走。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是从很遥远的地方来,来的时候,就有人给我定下了很重的任务,我要去完成它”。
这是白寂第一次对小宝有此举动,小宝猝不及防,心内跳了一跳,很快将白寂推开了,而且转过脸去了。
白寂还以为小宝在生他的气,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往干草堆上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