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松语府外等了大半日也没看见有人进出,花钿有些无聊了,就问文母:“奶奶,我们可不可以不讨债了?我想回家吃饭。”
文母看看天,也差不多该吃饭了,因说道:“饭可以先吃,但是债不能不讨。”
“为什么呀?”
“因为讨了债我们才有钱买好吃的好穿的呀。”
“真的呀?那我们为什么不去讨债呢?”
文母看了一眼静悄悄的门,叹了口气:“这狗屁父母官不给开门,咱们也进不去呀,走吧,先去吃个饭,下午再来守着。”
“开了门就能讨债了吗?”花钿指着面前那扇朱漆大门望着文母。
“是呀,只有门开了,我们才能进去,找狗屁知县要钱呀。”
“我知道了!”花钿欢叫一声,拍了拍大花狼的脑袋,“花花,撞门!”
文母吃了一惊,就见那大花狼蹲下身子,花钿和田梨从上面爬了下来。之后,大花狼又后退三步,眼珠子圆鼓鼓地盯着那扇大门。
文母慌忙从驴子身上下来,拉着花钿站得远远的。
又听“嗷呜”一声咆哮,大花狼脑袋冲着天,长啸了一声,突然猛地往前冲,又听“砰”一声震天响,朱漆大门竟真给撞开了!
“哦哦哦哦——花花好厉害!”花钿拍着小手小跑着走了过去,文母和田梨也跟了上去。
院子里一群仆人原本躲在门后面从门缝里看着他们,忽听那大花狼咆哮一声,都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跑了。等大花狼撞门进来后,整个府邸的人都给吓得到处乱窜。
“跟我来!”文母气势陡增,走到大花狼前面带路,一路冲到了刘松语的屋子里。刘松语早就躲起来了,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文母插着腰站在屋子中央,打量了一眼富丽堂皇的屋子:“哼,跑得够快!反正也没有写礼单,谁知道到底给了多少礼,这些钱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田梨,看见值钱的就给我拿!”
在他屋子里搜了一箩筐金银珠宝后,文母放在大花狼身上,高高兴兴地牵着花钿的手拍屁股走人了。
刘松语在府里假山后面藏了大半天,听下人说人已经走了,才从里面出来。
下人又支支吾吾道:“但是……她……她们拿走了很多东西。”
“什么?”刘松语大怒,“不是让你们看着她们吗,你们都干什么吃的去了?!”
“她……她们有狼啊……”
“滚滚滚!”
迅速回到屋子,见自己私藏多年的宝贝一个都不见了,刘松语当即哭得呼天抢地:“天杀的臭婆娘,我要去玉台府告状!”
结果,第二天,他才刚启程,就听见县里百姓在纷纷传他的那些绝世宝贝,吓得赶紧又折了回来。跑去玉台府告状,不就是证实了这些东西就是他的吗?到时候叫他说出这些东西都是从哪里来的,他这官还做不做了?
没办法,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
文母把东西带走当天就去当铺把那些宝贝全给典卖了,在县里头带花钿吃了顿好吃的,又买了一堆年货,拿着银钱年货开开心心回家过年去了。
此事一出,全县百姓都乐得不得了,逢人就说文家秀才他娘把知县大人的家给抄了,抄出来不少黑心宝贝,可让人解气了。
刘松语恨得牙痒痒,封了文母一个厉文县最恶婆娘的称号,让文捕头又带了人去抄她的家,结果还没进她们家门就被大花狼给赶得屁滚尿流,从此再也不敢去了。
不过,这文母的恶名可算是坐实了,文卿花心大萝卜的名头也坐得稳稳的,厉文县谁家也不肯把自家女儿许给他们家。
“这哪敢把女儿嫁过去呀?文秀才带着个拖油瓶不说,他这厉害的娘哪个能招架得住?嫁过去还不得压得死死的?”
“还有他们家那头狼,半夜睡觉被吃了都不知道!”
“我昨儿个替他们家说了个媒,好处一点没捞着,还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说我是黑了心要咒他们家女儿死。我可真是冤枉死了!往后再不给她儿子说媒了!”
这可把文母给愁坏了,自家儿子长得清清秀秀知书达礼谦恭又孝顺,哪能不娶媳妇做光棍呢,这不是暴殄天物吗?既然本县的女儿没人肯嫁,那就去隔壁县找!
隔壁县叫和文县。
这两个县当初取县名的时候就是对着取的,和文县的县民性子温和,不喜与人口舌,厉文县的县民却性子急躁,稍有不合就要破口大骂,两县一对比,一个就叫了和文县,一个就叫了厉文县。
不想,文母的恶名早就从厉文县给传到了和文县。和文县的人本就不喜与厉文县的人打交道,厉文县最厉害的婆娘自然就更不会想和她有什么瓜葛了。
不过,这媒婆却还真给文母找了一户人家给牵了红线。
这户人家姓原,原家女儿有个娘,被全县的人取了一个母老虎的外号,原家女儿也被称作小母老虎。
媒婆说:“你们两家呀,一个没人敢娶,一个没人敢嫁,正好凑一对!”
文母气道:“你这怎么说话呢?我虽然脾气差了点,我儿子可斯文极了,他们家两母女都是母老虎,嫁过来不得把我儿子给糟蹋坏了?”
媒婆笑道:“我这不是开个玩笑吗,你看你,虽然挂了个最饿婆娘的称号,但一家人都是心地良善之人,可知人言都不可信!得自己亲眼瞧瞧,才知道好坏!”
文母觉着这话倒是说得有理,就叫媒婆张罗了一下,选了个天清气朗的好日子,带着她儿子和孙女一起翻山越岭一天一夜,到了隔壁的和文县。
媒婆给他们约了在和文县县里的一家茶馆碰头,原家娘出来见了他们祖孙三人,原家女儿就隔着一张帘子坐在他们隔壁。
原家娘一见到文卿就满心欢喜,怪说他风流成性,原来是有本钱的!交谈了两下,就更是满意了,不仅长得好看,还有学识,有礼貌,一看就知道是个温柔体贴的好男人!再一瞧乖巧吃饭的花钿,哼,这小丫头,美中不足的就是你!
“张大姐啊,要我说呢,什么都可以接受,只这小丫头不能要!”
媒婆姓张,所以原家娘喊她张大姐。原家娘这么一说,桌上气氛骤降。
花钿正埋头吃饭,她也不知道此次出门是要给她爹找媳妇,还以为是出来赶集,见了好吃的就停不下嘴,一桌的人都在叽里呱啦地说话,就她一个埋头吃东西。忽闻那从没见过面的丑大娘说“只这小丫头不能要”,她蓦地抬头,蹙眉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