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师父!”,宇文文正大叫着,俯身冲了过去,抱起躺在地上的玄肖子。
后方欧阳耀和仙武派的众弟子也惊恐的围了过去。
“师父!师父!你怎么样师父!”,宇文文正摇晃着玄肖子的身体,心情激动的叫道。
玄肖子微微的睁开双眼,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后,费力的说道:“从...从小,师父就把你视作亲生骨肉一般看待,而你...你也不负众望,在各个...方面,你都显示了优秀的天资,而师...师父自从几百年前与牙邪一战之后,就已经受了重伤,只是靠着体内的势气勉强存活至今,但...但是现在我自知已经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几百年来一直维持性命的势气也差不多快要殆尽了,所...所以,我希...希望,能把今后的仙武派交托于你”。
“师父,你啥也别说了,快回去安心养病吧,你不会有事的,仙武派数万年的基业还要靠你维持下去呢”,宇文文正一边痛哭流涕,一边说着。
“不...不,我的身体状况只有我自己知道,因此...因此我现在就要你答应...应我”,说着,玄肖子取下了套在左手大拇指上的翠绿玉扳指,颤抖着举在了宇文文正的面前。
见玄肖子把象征仙武派掌教的信物即将交予宇文文正之时,身在一旁,忍耐多时的欧阳耀终于挺身站出,怒言道:“按规矩,我是要叫你一句师兄,但是想不到我一直敬仰的师兄却是个是非不分,自甘堕落的懦夫,只要你和那妖女有一天的关系,就算师父承认了你是仙武派的掌教,而我们仙武派的众弟子也绝对不会承认的”。
“师弟,我一直把你当作我的亲弟弟一般看待,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更本对掌教之位毫无兴趣,而且我自知是个懒散之人,相比之下,你才是真正适合继承掌教之位,所以无论师父怎么说,我都不会接受的”,宇文文正把师父轻轻放下,起身,对着欧阳耀大声说道。
“哼,掌教之位什么的我都无所谓,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师父的安危,如果你还是个有情有义之人的话,就用这把剑把这妖女给杀了”,欧阳耀说话的同时,一把抽出自己随时携带的佩剑仍在了宇文文正的面前。
“师弟,为了你,为了师父,为了仙武派,我什么事都可以去做,哪怕是牺牲我的生命,但是唯独刚才你说的那件事,我是万万做不到的,对不起,恕我难以从命”。
“好!师兄,这可是你说的,既然如此的话,就由我替你杀了她吧”,说完,欧阳耀一个瞬步,移至嬗柳儿面前,右手一握,原本躺在地上的宝剑瞬间回到了他的手中,紧接着,剑身周身赤色之气重重环绕,看样子,接下去是夺命一剑。
躲在木屋后门处的冷超看的真切,他早就察觉到了欧阳耀脸上的表情变化以及手底下的小动作,因此就在欧阳耀出手之前就已经猜到了。
虽然冷超势气修为不高,但凭借着预判能力,冷超还是抢在了欧阳耀的前头,挡在嬗柳儿的面前,然后鼓足了全身所有的势气,集中于右拳,对着他握剑的那只手猛捶过去。
奇异的是,冷超的这一系列动作,站在面前的欧阳耀就像是更本没有察觉到似得,就算冷超已经出手,欧阳耀也没有半点抵御或者闪避之意。
然后更加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冷超的拳头居然穿过欧阳耀的身体,由于冷超用力过猛,导致了冷超的整个身体都穿越过了欧阳耀,一跟头栽在地上。
而身后的欧阳耀已经出剑,赤红的势气包裹在他的剑身犹如沾着鲜血一般。
就在这时,另一个赤色的势气如狂潮汹涌般突然迸发,而欧阳耀的剑竟被散发着这股势气的主人轻易用两指接下。
包括冷超在内,在场所有的人都没有来得及看清宇文文正的诡异身影,他就已经移到嬗柳儿的面前。
“师弟,请手下留情,毕竟...毕竟她还是你的嫂子......”。
“什么?你说什么?我想我没有听错吧,你说她是我嫂子?你真是太让我恶心了,哼”,欧阳耀虽然收回了手中的宝剑,但是宇文文正刚才的话却令他非常的反感的向后退去,但两人间的气氛却仍旧是箭拔弩张。
“耀儿、文正,你们住手,住...手啊,咳咳”,见两师兄弟间争锋相对,虚弱的玄肖子赶忙竭力扯着嗓子,伸着手,朝两人处嘶喊。
玄肖子的嘶喊的确有效,两人不但放下了架势,褪去了势气,更紧随着再次围到了玄肖子的身旁。
“师父放心,凭我和师弟这么多年来的关系,我相信他是不会真正出手的,刚才那一招也只不过是吓唬吓唬我而已”,宇文文正双手紧紧的握住了玄肖子伸出的那只手,对他安抚道。
“哼”,在这种时刻,欧阳耀当然不敢戳穿宇文文正的话语,所以只能暂时压抑着自己愤怒的内心。
“文正啊,仙武派掌教之位非你莫属啊,你就不要再推辞了,不然...咳咳咳”。
“师父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准确的来说,师弟才是真正的人选,你老人家为什么......”。
玄肖子咳嗽未停,但却已摇手示意宇文文正不要继续说下去了,然后他又向宇文文正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自己。
宇文文正明白玄肖子的意思,乖乖的把头凑在了他的耳边,细听着玄肖子的叮嘱。
一阵耳语之后,宇文文正瞪着双眼,一脸惊讶的回望着玄肖子,可玄肖子却是闭上眼,缓缓的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啊......”,说着,宇文文正下意识的瞧了瞧身旁的欧阳耀,而欧阳耀也用鄙夷的眼神瞟了他一眼,“可是,就算是这样,师弟他......”。
“文正,你不要再说下去了,为师心意已决,今日你定要非杀了这个妖女不可,不然为师今天就自毙而亡,两个方法,你选一个吧”。
玄肖子的这一言就如同晴天霹雳般深深刺痛着宇文文正的内心。
这时,宇文文正看了看倒下的玄肖子,然后起身,转头凝望着站在木屋门前的女人,双眼的视线渐渐的模糊起来,随着泪水如泉涌般从眼角的渗出,宇文文正决堤了,他双手正在颤抖,他的全身正在颤抖,他内心也在颤抖,虽然他想过千万种结果,但只有这个结果是他从来没有去想过的,此刻他的脑海一片空白。
女人就在见到宇文文正崩溃的模样之时,她就已经猜到了玄肖子要他做什么了,因此,相比宇文文正的痛哭流涕,女人却选择了相视而笑。
宇文文正面对着女人,身后,欧阳耀以及仙武派的众弟子们都齐声呐喊着:“杀了她,杀了她......”。
他们的喊声在宇文文正的耳中就如同是扭曲的怪音,尽情的撕裂着他脆弱的内心,然而他的双手却在无意中悄悄的握在了剑柄。
想不到呐喊并没有使处于漩涡正中的女人害怕,相反,她静静的闭上了眼,双手慢慢的张开,用着极其淡定自然的语气向着宇文文正说道:“相公,从爱上你的那天起,我就已经猜到了最后的结局,不过这一切我都不曾后悔过,毕竟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是真实的,是幸福的,可以说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日子里,是我有生以来最开心,最难忘的日子,现在的我已经很满足了,也很回味那些感受,接下来,你是时候该回归你原本的生活轨迹中去了,而我只是你心中的一颗流星,一段烟火,我不奢望你能够永远记得我,但只求你以后的生活也能够同样的幸福快乐,来吧!相公,给我个痛快吧,我已经准备好了,如果是死在你的手上,那我也会终将含笑九泉的”。
“不!不!不!娘子,没有你的世界,我将永远都快乐不起来的,求求你不要这样,你不是说过我们要做一对逍遥自在的眷侣吗,游遍天下千山万水,吃遍世间山珍海味,而这一切不是都还没开始吗?你怎么就舍得离我而去,况且还是要让我亲生这么做!”。
“不!不!不!相公,相爱不必拥有,誓言不必长久,你知道吗,像你身后的这些人,说不定能活个千年、万年,但是他们能几许的时间能和我们一样幸福呢,所以呢,懂得爱就应该懂得放,不过请你放心,我死了之后,会乞求冥皇,让他能够投胎之后的我再次和你相遇,到时候也许我们还能在一起呢”。
“娘子!娘子!你不要再说了,我的心好痛啊”。
“不,我还是要说,再说最后一句”,女人在木桥上迎风小跑着,山风吹拂着女人的秀发和美丽的衣裳,再加上萦绕至山间的碎云,使她显露出一种类似于仙女的美妙姿态。
女人来到宇文文正的跟前,紧紧的抱住了他,温暖且微红的双唇轻轻的吻了宇文文正的沧桑脸颊,然后贴着他的耳朵轻轻说道:“相公,我们的女儿,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的照顾,她是我在世间唯一的希望了,不过待她成人之后,千万不要告诉她有关于任何母亲的事情,就当...就当我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好吗?”。
宇文文正并没有回应,此刻的他已经全身僵硬、发抖,表情也变得木讷、不自然,不过这一切女人都没有在意,她还特地回头望了望站在木桥对面的慕容夫妇,朝他们微笑的挥了挥手。
在这种情况下,慕容夫妇当然也是无能为力了,能做的只是用勉强的微笑来回应女人的答谢之情。
之后,女人再一次紧紧的抱住了宇文文正,在他的胸膛,她能清除的听见他的心跳,感受他的呼吸,她轻轻的闭上眼睛,享受着类似于那天晚上的感受。
女人的双手在宇文文正的背后肆意的抚摸,游走着,但谁也没有想到,慢慢的,她的手竟紧紧的握住了他握住剑柄的那只手。
“不要啊,不要啊!”,冷超很快明白了女人的用意,他疯狂的围绕着他们两个胡蹦乱跳,双手在宇文文正随身佩戴的宝剑上手舞足蹈,但这一切都没有用,此刻的冷超对这里的所有人来说就像是虚无的灵体一般,无色、无味、无感。
顷刻!女人那如雪般洁白的衣服渐渐的被另一种鲜艳的颜色不停的侵蚀着,她的胸口,那一把令冷超再熟悉不过的剑静静的贯穿着,剑身的周围,鲜红的液体喷涌如柱,但她的脸上却依然是笑容依旧,在木桥上,她闭着眼,翩翩起舞,每一片足迹之下都会留下鲜红的花瓣。
就这样,女人踱着生命中最后的舞步,转着圈,拂着袖,而只有在这样的时刻,才会没有人打扰,在这里,她成了每个人眼中的焦点,就在那一瞬间,每个人都露出了惋惜的神情,包括欧阳耀。
不过最美的舞蹈终将有落幕的那一刻,而女人的舞蹈落幕的那一刻竟是从山崖间坠落的那一刻,就如同流星在天空中陨落的那一刻,短暂而美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