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鞭(1 / 1)

荣太医谨慎地将脉案举过头顶,冬青将脉案接了过来,转交给了秀儿,秀儿翻看了两眼脉案,又合上了,“荣太医的意思本宫晓得了,老六这病是无头公案?”

荣太医拿袖口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奴才那日从六阿哥的头顶一直查到脚缝,又验了六阿哥的粪便,实在是半点……都未曾查到。”

秀儿明白荣太医说得没查到,是说他老六的忽然晕厥不是因病,更不是康熙想的因咒,而是中毒,偏此毒量极轻,老六晕倒之后荣太医再想细查来源,已经查不着了,可究竟是什么人,只在老六身上下了这般轻的毒,让他从马背上跌下来呢?或者说此人根本就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对旁人有什么企图老六只是误打误撞……

“来人传张嬷嬷。”

“嗻。”

张嬷嬷进永和宫之前先低头检示了自己身上的衣裳,务必要半点错处都没有,听见里面通传,立刻换上笑脸进了屋,曲膝施礼,“奴才给德主子请安。”

“起来吧。”秀儿点了点头,“老六的身子如何了?两餐进得可香?”

“回主子的话,六阿哥的身子已然大好了,早膳时用了两碗粥和数个饽饽进得极香,晚膳时吃了一碗碧梗米饭也是进得极香。”

“晚上睡得如何?”

“一夜无梦。”

“嗯,你辛苦了。”秀儿点了点头,“那日六阿哥坠马跟着他人都有谁?”

“那日跟着六阿哥的除了小张子和额尔赫之外,还有四个太监……”

“那一日六阿哥可有碰过旁人的东西?”

张嬷嬷皱了皱眉,“奴才听说六阿哥的马鞭坏了,三阿哥将自己备用的马鞭借给六阿哥使……”

马鞭……“咱们自家没有多带马鞭吗?”

“自是带了的,因而六阿哥只是拿着三阿哥的马鞭耍了一下,便还给了三阿哥。”

“三阿哥可是赤手接的?”

张嬷嬷眉头皱得越发的紧了,“这个奴才未曾问过小张子,并不知晓。”

秀儿见她真是再想不起什么了。便让她回去了,又将小张子叫了来,小张子倒是记得清楚,“三阿哥手上戴了鹿皮的手套。奴才听他贴身的太监王十六说是晚上的时候要三阿哥要随皇上出宫去见汤若望先生,三阿哥怕弄伤了手去不成,因而临时起意戴了鹿皮手套。”

果然……

“你再去问问王十六,三阿哥那日用得马鞭何在?”

“这个奴才不用特意去问王十六,昨个儿奴才遇上了他脸颊青肿嘴角有伤,他曾对奴才说过,三阿哥忽然发了顿脾气。将那两个马鞭全扔了不说,还无缘无故打了他一耳光。”

三阿哥……竟是后来猜到了小六是替他挡了灾,却是闭口不言,只是将马鞭扔了……他不会是也猜出下手的人是谁了吧……

小六只不过赤手沾了一下便晕厥坠马,三阿哥若是没戴手套拿着马鞭骑马呢……这人实在是其心可诛。

这宫里能与三阿哥有这样仇恨的人秀儿怎么样也想不出来,便是他与大阿哥之间的恩怨,也没有重到要置他于死地的地步……

三阿哥可以悄悄地捉个别的错处打王十六一顿板子,偏偏打了他一个耳光。还带着他招摇过市,任他说自己丢马鞭的事,难道是暗中示警?可究竟是什么人让三阿哥只敢将马鞭扔了。不敢禀告皇上呢?秀儿眉头微皱,名字呼之欲出……

“你回去吧,今日与本宫所说之事,一星半点都不许漏出来。”

“嗻。”

胤祉将笔放下,瞧着解了一半的几何题越瞧越是陌生,随手将写着题目的纸团团成一团,扔进了废纸篓里。

王十六瞧着已经堆进半满的废纸篓,却是一句话都不敢劝,只是低头磨着墨,盼着三阿哥能忘了他。偏是怕什么来什么,三阿哥竟盯着他许久不语。

“你那脸上的伤……都有谁见着了?”

“奴才这些日子一直跟着三阿哥,未曾避过人……自是……”都见着了。

“你说没说是为何挨打?”

“奴才不敢胡言……”

胤祉点了点头,解下了腰间的玉佩,随手扔给了他,“这玉佩赏你了。”

王十六接了玉佩颇为奇怪地瞧了若有所思的三阿哥一眼。却也只敢谢了赏,“奴才谢三阿哥赏。”

“今个儿我没心思做题,你去把我让你收着的棋谱拿来。”

“嗻。”

胤祉虽说是让王十六去取棋谱,却是一星半点想要看的心思都没有,只是静静地坐着发呆,自己素来对太子忠心,他因何要这般的害自己?他向来谨慎,马鞭这样的随身之物,更是除了贴身的太监向来不许旁人碰,只有太子在前个儿骑马之前将马鞭要了过去,却不曾想自己戴了手套,受难的是六弟,他悄悄验过马鞭上的毒,并非是什么致命毒物,却是会让人浑身麻痹头晕目眩之物,马鞭上涂得药水足够麻烦十几个壮汉,难怪小六摸过之后会忽然晕倒坠马。

太子不想要自己的命,却也想要让自己坠马受伤,究竟安得是什么心思?莫非跟他那一日瞧见索额图和凌普在争执些什么有干系?可自己看见这两人在争执,立时便转身避走了,自己对太子已经够恭敬,这次又是甘吃自己吃了哑巴亏,也不肯将此事告诉皇阿玛,太子究竟对自己有什么不满?

还是因为近日皇阿玛夸过自己几次?说自己的好学聪颖是子肖父样?想要给自己一个教训?

胤祉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书也不想读,字也不想练,题更是不想做,只觉得自己这些年对太子的那些好全都赴之于流水,大家都是皇阿玛的儿子,太子虽说是嫡出,自己却也是荣妃之子,大清朝自古以来就没立过太子。从来都是有能者居之,虽说自己武艺上差些,可如今是坐江山不是打江山,是用智不用力。太子这般心胸狭窄,自己便是抚佐他为帝,又岂有自己的好果子吃?还不如似大哥一般……不……不能似大哥,大哥明火执仗,除了皇阿玛谁都瞧出了他的野心,所谓笑到最后才是笑得最好的,自己不如……

“三阿哥。荣妃娘娘派惜月姑娘来给三阿哥送茶来了。”

荣妃竟然亲自替三阿哥在康熙面前讨了惜月,康熙也是半点也没有犹豫,就将“宫女”惜月改名为如玉赐给了三阿哥,三阿哥的小院里从此多了一个善解人意的江南才女,宫里人则将目光放到了永和宫里仅剩的那一个江南美女身上,却未曾想不到半日,朝露便带着随身的宫女巧朱,被送到了毓庆宫。

康熙究竟知不知道太子的作为。秀儿没有问,康熙也没有说,秀儿后来将整件事告诉了胤禛。胤禛却问了秀儿一句话。

“元后娘娘究竟是什么样的?她去后皇阿玛竟待太子如此。”

秀儿摸着胤禛的头道,“皇后当如是。”元后可以说是做皇后做到了极致吧,若非因难产而亡,宫中种种必不会如此。

康熙二十九年四月,各地的秀女依着召书早早地便进了京,大清选秀女本应是在七月,这一年却提前了到了四月,有些人猜想到了约么与葛尔丹战事有关,有些人却只是感叹四月里的京城要比七月时好过许多。

这一年后妃之位远没有太子妃之位引人瞩目,坊间传闻瓜尔佳家姑娘、董鄂家的姑娘、赫舍里家的一个姑娘都是备选。这些人家行事却是越发的谨慎了起来,便是这些人家的近亲,也是一副避嫌的模样,轻易不与人轻言选秀之事,这样的情形之下,最后皇上选了瓜尔佳家的姑娘。并非出人意料,毕竟她与太子年貌相当又数次被太后召进宫中亲自阅看,太子妃之位于她算是名至实归。

与秀儿瓜葛最深的反而是在选秀之后,被安排到了永和宫居住的年方十三的江南汉军旗县令之女王宓儿……

依着此女的年龄,便是只留牌子来年再来参选也是成的,却不知为何直接留在了宫里,得了个常在的头衔,秀儿瞧着她虽说是天生的美人胚子,可是还是一团的孩子气,真得觉得康熙有犯罪之嫌,值得庆幸的是康熙约么也觉得她太小,并未碰过她,只是交待秀儿要好好待她,秀儿听闻人言此女与李、曹两家都有亲,乃是孙氏老太太一手调教出来的,便晓得康熙是给了曹家极大的面子。

她觉此女实在可怜可爱,对她也多了些照应,饮食起居皆是优待,一来二去的便似是多养了个女儿一般。

康熙定了六月里御驾亲征葛尔丹,并将大阿哥指派到了福全帐下,太子留京,三阿哥与四阿哥随驾,秀儿替胤禛打点行装之余,也是千叮咛万嘱咐,除了要让他一路上照顾康熙之外,又加了一句,“你本是黄口小儿,虽说读过几本兵书却是纸上谈兵,你这一路上只带着着耳朵不要带着嘴,便是心中有疑问也不得随意插言,只许悄悄地背后问你皇阿玛,你觉得你是童言无忌,那些个将军看见的却是皇子,万一有人趋炎附势,怕要误了军机。”

“儿子明白。”

“大阿哥这次随着裕亲王出征,怕是要由此建功立业,你见着了他要加倍的恭敬。”

“儿子明白。”

“你皇阿玛这几日身子便不舒爽,偏为了怕误军机瞒着人,你要细心照料于他,若有什么不对,立刻与裕亲王或者恭亲王说。”

胤禛想了想,点了点头,“儿子明白了。”

“你明白便好。”他的安全秀儿是不担心的,他是皇子,要随着圣驾在最安全之处,此次亲征葛尔丹又是以数倍的兵力对敌,胜是必然的,只是什么时候胜罢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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