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的天空正被乌云缓缓吞噬着,初升半边的太阳也逐渐暗淡下来。
破旧的居民楼巷深残壁,掉了漆的涂鸦被小广告糊的疮痍满目,破衣烂鞋、残食废渣散发出的酸臭气熏天,周围属于春天的枝茂葱绿,现也蒙上了一层灰黄。
这便是……慧明街。
一条马路分出两个世界,鲜明的对比中寓意着天堂和地狱。路边镶挂“永丰汽车维修厂”几个破旧大字的铁框下,大铁门敞开着,仿佛那通往地狱的大门。
吴夏横穿马路缓缓走来,前对‘地狱’后背‘天堂’,无形中也映衬着自己对未来做出的抉择,讽刺至极。
走进汽修厂,吴夏心情蓦然变得沉重起来。残缺的车辆、堆的东倒西歪的轮胎、还有四处乱丢的脏布头,刺鼻的汽油味钻入鼻孔,阴冷潮湿的空气凝结着“杀气”。一如电影中一般,似乎就只差对面冲杀过来的打手了。
“一对2”
“不要……”
“一对3!”
“……3怎么大的了2?大哥你如此赖皮,良辰不太认同!”
“良你MB,你能不能玩?”角落里,几个废弃坐垫拼了张“床”,六个人围坐在“床”上打着牌……也打着伊良辰。
“那良辰一对A……”一头绿发,黄条狗链,白衬衣碎牛仔裤,这是伊良辰留给吴夏的第一印象。
其中一个壮汉提起巴掌再次狠拍伊良辰:“尼玛,2都大不过3,你TM两个破A就能大得了我的3?让你良!良!良NMB辰!”
“哎呦……大哥……别……别打了……来人了……”伊良辰挣扎中看到了吴夏,急忙喊道。
众人齐看。
“我是来赎人的。”对视着射杀过来的利箭般目光,吴夏尴尬一笑说。
六人中,一名穿着妖艳的女子起身,大叫:“就他!就这小子!”
妖艳女子正是黑旅馆老板娘黄燕萍,那壮汉也正是魏刚。在场除了伊良辰外,其余几人,那晚吴夏都见过。“人呢?”
“呵!”魏刚蔑视一笑,“都这会儿了,还狂?”说完,眼神不由自主的往四处一瞟。
这一小动作刚好被吴夏看了个正着,“看来这里不止他们六人。”吴夏在心里暗自判断。于是,故作不知的提大嗓门说:“兄弟,那天我打了你……今天我特意来道歉,只要你把人放了,如何赔偿都好说!”在说到“你”字的时候,吴夏故意加重了语气。
“打我?那我那些兄弟们呢?”魏刚将手中的牌一扔问。
“大哥别说笑了……”吴夏假笑着当场胡编了起来:“那天就大哥你一人啊,要是你们这几个兄弟在的话,我怎么跑得掉?再说了,若不是我趁你不备偷袭踢你裆,我也根本逃不了大哥你的手掌心的……”
“……”被吴夏这么一编,几人都懵了。魏刚更是像被一道脑筋急转弯卡住了脑神经一样,摸着头抓狂起来:“嘶……哎!这……小子……”
见被吴夏噎的说不出话的魏刚,黄燕萍妩媚一笑打趣说:“看来,还有比咱刚子哥还要不讲道理的人哈!?”
身后众人憋笑不语。魏刚却是老脸憋的通红,也不知是气还是恼。正如黄燕萍所说,自魏刚跟了大哥,开了这黑店,他的原则就是将黑的说成白的!但凡落入他手里的“兔子”无一人敢反抗,不都是光鲜进来,光着出去!
如今,敲诈敲到了“硬骨头”上不说,反倒连“理儿”都被人给抢去了!这股闷火如一杯烈性二锅头,不断撞击着魏刚的心脏。“尼玛!我还整不了你了!”既然说不成,那就打!借着怒火,魏刚提拳倾身冲向吴夏。
盯着迎面冲来的魏刚,吴夏不慌不忙。碰!一声闷响,吴夏被打了个踉跄,退了数步,嘴角渐渐溢出了血丝……
此刻,空气瞬间凝固了。除伊良辰之外,在场几人包括魏刚在内,完全没料到,那晚将自己打的满地找牙的“怪胎”,现在却只不过是一个挨了痛揍的软弱大学生而已。
“装!他在装!”黄燕萍身旁一个瘦高年轻人指着吴夏大吼。
没错,吴夏确实在装!来的路上他已经想明白了,“疯子”与“自己”,二者只能保其一。但这看似有选择的选择,实际却容不得他选择。当今时代,科技发达,若想查大闹旅馆的吴夏,简单至极。但若想查大闹吴家村的“疯子”,却并非容易。所以,现在吴夏所要做的就是将两者分离。然而若要人信,这“苦肉计”是必不可少!
魏刚似也多少明白吴夏的伎俩,心里又喜又气,当即大喝:“哥几个,这小子想玩,咱就陪他玩,上!”
一声令下,几人如扑向猎物的鬣狗,舞爪嗷叫着前后相继扑来!按照吴夏推测,周围八成有警察蹲点,正等着他露出“尾巴”那一刻呢。就算没有,那此时也正赶往来的路上!所以,戏要足,伤就得惨!
“唔……”先是魏刚闷头的一击,吴夏顿觉天旋地转。虽有钰能护体,但其作用也只是发挥在伤口的愈合之上。
通!啪!乓!咚!……“唔!啊!呃……噗……”拳头、脚、扳手、铁棍全套招呼!时间仿佛倒流,风水如老话般倒转!前几天被吴夏打的哭爹喊娘的几人,今天正以十倍百倍的奉还给他!
痛,已经全然感觉不到了……麻木不堪的身体被鲜血洗礼着。“……救……救……”粘稠的鲜血,为眼前这些狰狞的脸蒙上一层惨红!身体的承受能力已然接近极限,视野也陷入时黑时红之态!
可是,几人似乎没有停手的意思,他们几近疯狂,挥舞着手中的家伙什,愤恨的双眼喷射着兴奋!嘶吼的怪叫中透露着激畅!
“救……救命……”吴夏想拼力嘶喊,无奈胸口的淤血已积成山堵着、压着,唯独只剩那股浇不灭的意志,和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支撑着。
这一刻,吴夏深藏心中的恐惧被唤出来了,这是属于一个人在面对生死之时本能的恐惧。他似乎有些后悔,他算对了这帮人会报复他,却没算对这帮人想杀他!他算对了警方会介入,却没算对警方会为了等待一个他们不确定的结果,而眼睁睁的“旁观”这一幕……
“对不起……”这是吴夏在意识中最后留下的话,谁也猜不出到底为谁所说。
……
“全部不许动!”一声怒吼下。武装部队瞬间布满修理厂的每一个角落!
咔嚓!咔嚓!咔嚓!……子弹上膛所凑出的振人心魄的旋律,让在场几人顿时扔掉了手中的家伙什,乖乖的举起了双手。
冯国晟阴沉着脸色,缓缓的走到中间,笔挺的军装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威严。“下手怎么这么重?”看了看已血肉模糊的吴夏,冯国晟脸色愈加阴冷下来。
“打的起兴了,就没收住……”魏刚回答的轻松自然,仿佛眼前就只是自己打的半死的小猫小狗而已。
“哼……”冯国晟哼笑,似也有些欣喜。“照故意杀人罪将几人带回去!”
一句话,让几人当场尿了裤子!
“姓冯的!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我可是按照你上司的旨意办事!”魏刚大吼。其他几人吓得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冯国晟脸色一阵抽搐,说:“上面让你试探他,不是打死他。”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阻止?”
“就你小子也想教训我?”冯国晟怒视魏刚,吐出的话字字如刀!
“老……”碰!魏刚“子”字未说,偌大的身形,被冯国晟一脚踢倒在地。
“一个罪犯,无权跟我这样说话!”冯国晟鄙夷的盯着在地上翻来覆去的魏刚,冷冷说道:“将他们给我带回去!”
“是!”其身后一名警察当即招呼弟兄将几人铐起,连踹带推带了出去。
“他呢?”一名年轻警察看着昏死的吴夏问。
冯国晟说:“救护车!”
……
待吴夏被救上车,冯国晟叫人四处搜索“被绑”人质。出来时,与“被绑”人质和她女朋友一起的还有个绿毛小伙。
“伊良辰?”冯国晟问。
“伊良辰。”绿毛小伙答。
“什么时候跑到后面的?”
伊良辰战战兢兢的回道:“刚才,良辰发现快要出人命了,就偷偷跑了。但是良辰只踢了他一脚!良辰发誓!”
“踢了一脚也算。一块带走!”冯国晟说。
“不!”伊良辰被两名警察拖着,脚尖勾住修理厂石柱,生叫硬喊:“良辰不想杀人,良辰不是杀人犯!你们不能随便抓良辰,良辰是懂法的……”
“懂法?”冯国晟饶有兴趣的看着伊良辰,抬手撩了撩他那一头绿毛问:“吸毒么?”
“良辰不吸!良辰是有原则的!”
冯国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哦!不吸……”顿了顿,随即又说:“今儿上午在‘天贸宾馆’250号房间搜出来了两包白粉是谁的?”说着接过身边经常递来的一包毒品,在伊良辰眼前晃悠着。
伊良辰心道不妙。但仍死鸭子嘴硬:“良辰不知。”
“好!”冯国晟点点头,也不生气。说:“带走,回所里帮良辰回忆回忆。”
“NO!你不能这么对良辰!”伊良辰挣扎着,嘶吼着。
望着被强按上车的伊良辰,冯国晟对被“解救”出的两人简单说道:“你们回去吧没你们的事了,回去后不要乱说话就行。”说完也上了车,扬尘而去。
人走,厂空。只剩被“绑架”的男生与女友两人相视而望。
“为何要跟我分手?”女生问
“我……”男生话未完,只觉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啊!”女生惊叫!
因为,不知何时,两人身前出现了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男人!
“你就不能等人家答完?”一个男人问。
啪!“啊……”另一个男人拍倒惊恐中的女生,回答说:“没那么多时间。”随后,苍老的双手喷发出两股墨蓝色光芒,在倒地的两人头部一摁后。起身接着说:“你儿子失血过多,如不尽快恐有生命危险。而现在他血液中混有钰能量,普通的血救不了他。况且,他的血也不能让医院抽走。”
“啊!?”另一个男人惊呼,立即往警车消失的方向奔跑:“那快走!现在跟着他们还来得及,要不一会还得挨家医院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