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整个地面,都为之震颤,每一个脚步声,都好像是一道天雷落下,拥有无尽的威力。想要造成这么大的动静,那这个脚步声,就必须是一个无比魁梧的巨人,魁梧到几乎可以擎天,夏禹虽然凭借盘古图腾的生长之力,可以变成巨人,但他还远远无法达到擎天的程度,只能变得跟一座小山差不多。
但是让夏禹感到疑惑的是,这座遗迹虽然很宏伟,空间很大,但也没有达到擎天的地步,不过数百丈高,而一个数百丈高的巨人,是绝对无法造成这样猛烈的动静的------每一个脚步声,都能使大地裂开,四周的石壁,都大块大块地脱落。
更奇怪的是,这座遗迹早已崩塌,到处都是堆积的碎石,几乎快被碎石塞满了,绝对不可能再容下一个巨人,那这个声音的主人,到底是什么?
突然,夏禹情不自禁地产生了一丝恐惧,虽然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这种恐惧,是当人们遇到神秘的强大力量时,所自然产生的本能,是内心深处,对于力量天生的敬畏。
他屏气凝息,静静地观察着。
“这股力量,到底是什么?”他隐隐觉得,这股力量,就是他所要寻找的力量,就连嘲风,都难以匹敌的力量。
“咚!”
脚步声越来越近,地面上的裂痕越来越多,夏禹的身上,已经快要被落下来的碎石压满了,他只能从碎石的缝隙中,继续往外看。
突然之间,他瞪大了眼睛,伴随着“咚”的一声巨响,大地摇晃,一个身影,终于出现了。
若非亲眼所见,夏禹一定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因为这个身影,竟然只是一个身材矮小的老人,别说身高百丈,更别说擎天,甚至是不足五尺,可谓五短身材,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灰布衣裳,弯腰驼背,耷拉着脑袋,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难道真是我在做梦?还是我眼花了?”夏禹有些不敢置信。
忽然,老人朝着夏禹走近了一步------
“咚!”
无数的裂缝,以老人的脚掌为中心,往四面八方散开,爬上四周的石壁,一直延续到遗迹顶部,无数的碎石,纷纷落下,好像冰雹一般,发出一阵轰隆声响。
“是真的......”夏禹再无怀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
老人缓缓抬手,轻轻一招,夏禹便似炮弹一般,从碎石中飞了出去,落在了老人的跟前。
“你......是......何......人......”老人的声音非常沙哑沧桑,透着一股上古洪荒的气息,每一个字,好像都需要耗费很大的力气,一个字说出,就好像吐出一道惊雷,十分的震耳,将周围的石壁,震得碎石一阵脱落。
夏禹趴在地上,抬头望向老人,只感到一股强大无比的威压扑面而来,就好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了自己头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晚辈夏禹......”夏禹艰难地说出几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老人似乎意识到了他的艰难,他的嘴巴没有张开,但是一个声音,却直接在夏禹的脑海中响起,这个声音,正是老人的声音。
“夏禹?”老人说道,“你是夸父的传人!恩,夸父,当年也算是我的老对手了,想不到,转眼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他的传人,竟然会站到我的面前来!我问你,你为何将我惊醒?!”
夏禹心中惊涛骇浪,没有想到,这个老人竟然是跟自己一族的始祖是同一个时代的人物,那他到底活了多久?而且他还跟自己始祖似乎有什么过节,语气中透着不善。
夏禹暗暗有些担心,恭敬地说道:“将您惊醒的不是我,是妖怪,前辈。如今的天下,都已经被妖怪占领了,自从几十年前,烛九阴起兵,人族便生灵涂炭,直至今日,已经所剩无几,几乎快要灭亡了......”
他见这老人对夸父一族有所偏见,因此唯恐重蹈当年人族内讧的覆辙,于是直接将矛盾一致对外,引到妖怪身上去,他之前见到那座巨大石门上,刻着无数的图腾,因此暗暗猜测,这老人必然是上古的一个大部落联盟的首领,统领着无数的部族,对于如今人族的处境,应当不会坐视不理。
然而老人并未如他所愿,显露出同仇敌忾的样子,反而冷笑一声,说道:“那是你们太没用了,妖算什么东西,掌握了图腾之力的人族,反倒打不过一群妖怪,只能说活该,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如此,弱肉强食,你们没用,就活该灭亡!”
夏禹听了,颇感意外,想了想,说道:“可是前辈,这个世上,还有您的部族呢,还有向您效忠过的部族呢,难道他们,都活该灭亡?”
老人哈哈大笑:“可笑啊可笑,我的部族,早已不复存在,而这,就有你的始祖,夸父的一份功劳,想不到,他的传人竟然会跟我说,我的部族不该灭亡,哈哈!”
夏禹暗暗变色,他没有想到,这老人竟然跟自己始祖的过节这么大,他这一趟来,本意是获得力量,若是这老人仍是念着旧仇,那么非但不会帮他,说不定,还会杀了他。
但他依然不肯就此放弃,因为他的身上,背负着太多人的生死。
“您到底要怎样才肯帮我?”
老人冷冷道:“帮你?你想要获得我的力量,去对付那些妖怪?也好,反正,我沉睡太久,已经时日无多,你只要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将我的力量,全部传授于你!”
“什么要求?”夏禹欣然道,“前辈但说无妨!”
老人说道:“我要你从今往后,跟夸父氏一刀两断,加入我的部族,成为我的传人,只有成为我的传人,才有资格继承我的力量,如何?”
夏禹听了,不禁愣住了,默然不语。
老人道:“怎么,你不愿意么?”
夏禹不卑不亢地说道:“前辈,当年您跟我的始祖有什么过节,我并不清楚,其中到底谁对谁错,我想也不是前辈您一个人说了算,我为了拯救天下人族,复兴我的部族,的确是需要您的力量,但是,如果要我为此去背叛我的部族,那就等于跟我的初衷背道而驰,而且前辈,如果我今日为了力量,而去背叛我的部族,那么有朝一日,如果有人给我更强大的力量,我也会再次背叛您,难道前辈,希望看到这样的情景么?”
“你真的不肯?”老人冷冷道。
夏禹咬牙道:“我要说的都已经说了,如何定夺,全在前辈一念之间!”
老人听了,竟然并不生气,反而露出赞许之色,说道:“能够在威逼利诱面前,坚持自己的原则,做到这一点,的确是不容易,你也算是有几分骨气,不错,要是你二话不说,直接答应我,那么,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夏禹很是意外,同时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老人说道:“当年的过节,的确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要说,也该说是互有对错吧,而且过去这么多年,故人都已不在,什么仇怨,对我来说也都不重要了,你不愿意加入我的部族,这没什么,你没有我这一族的血脉,就算加入了,也是名不副实,不过,你要继承我的力量,却还是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夏禹说道:“只要不违背良心,我一定全力做到,哪怕拼命,也在所不惜!”
老人缓缓道:“拼命,倒不至于,当年我一意孤行,为我的部族,带来了灾祸,我这一族的族人死后,都会葬在不周山下,只有我,建造了这座宫殿,成了孤家寡人,独自在此沉睡,在我死后,我希望你,将我的骨灰,也埋到不周山下,这,就是我的要求。”
夏禹听了,不禁为之动容,对于老人流露出的悔疚之情,产生了一丝感动,说道:“请前辈放心,就算不是有求于前辈,前辈的这个要求,我也一定会办到!只是如今不周山被烛九阴所占,由他亲自坐镇,想要过去,不那么容易罢了。”
老人道:“好,你答应了,那就可以了......”
说着,老人的声音渐渐消失,夏禹抬起头,惊讶地发现,老人的身躯,竟然一粒一粒地,像沙子一样,正在逐渐崩塌,随着一阵微风,缓缓飘散。
“前辈......”夏禹忍不住叫了一声。
老人的身躯,已经只剩下半边脸庞,他那愁眉苦脸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解脱的笑容,终于,老人的脸庞,也化为了飞灰,再也看不到了。
飞灰在空中飘散一阵,便都落在了地上,突然咚的一声巨响,地动山摇,在那飞灰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
等到飞灰落尽,夏禹定睛望去,只见飞灰之中,竟然躺着一块暗黄透明的晶石,深深地陷入了地面之中,晶石周围的地面,遍布着裂缝,远远地延伸开来,看不到尽头,似乎这小小的一块晶石,无比沉重,轻轻一砸,便砸得地面都开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