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杀了人了?”
当李鸿途突然出现在水池边上,用前所未有的严肃目光看着严礼强的时候,刚刚来到在瀑布下,抖着龙脊钢大枪还不到两分钟的严礼强不由停了下来。
严礼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着李鸿途,不知道是不是李鸿途在给自己开玩笑,“没有啊师父,我昨天晚上怎么可能去杀人呢,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人动手了!”
“你最近杀人是什么时候?”
“就是护送孙大人来帝京的路上吧!怎么了?”
“奇怪了,不应该啊……”李鸿途皱着眉头看着严礼强,一脸狐疑,“我刚才在屋子里听你抖大枪的声音,和昨天明显有些不同,你今天抖动的大枪的声音之中多了一股杀伐的锐气,如果没有用枪术杀过人,你抖不出这样的声音,而且你用枪术杀的人还不止一个,如果只是一个人的话,没有办法把你的大枪之中的这股杀伐的锐气洗练出来……”
严礼强心中一颤,他吞了一口口水,“师父,我昨天一直在鹿苑之中修炼,都没有出门,哪里能跑去杀人,师父,这个,你会不会搞错了………”
严礼强说的是实话,也是假话,在现实之中,他当然没有杀人,而在天道神境之中,他的确杀了好多人,还是用枪术杀的。
“我怎么会错?”李鸿途瞪着严礼强,“你说,你这吃过肉和嘴和没吃过肉的嘴张开后是一样的吗?”
“这个……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有,吃过肉的嘴你再怎么擦,嘴里都有油水,就算嘴里没有油水那肉也能在你肚子里找到,没吃过肉的嘴哪里来的油水,划开肚子也找不到啊,这就像用枪术杀人,你不杀人之前,修炼枪术是一种感觉,这用枪术杀人之后,修炼枪术就是另外一种感觉,你拿枪的力度,姿势,手指间的分寸,抖动的节奏,还有心气,都会有细微的变化,这变化,听大枪抖动的声音就能听出来,这就是枪法之中的杀伐之气,别人或许感觉不出来,但却休想瞒过我,老实交代,昨晚天黑之后你是不是私自离开鹿苑到外面去杀过人了?”
李鸿途这一番话,差点就把严礼强说得给跪了。
严礼强自问自己根本听不出他抖动大枪的嗡嗡声和前几天的有什么区别,但他也知道,因为这几日他在天道神境之中的确用枪术杀过人,有一些战斗之后的体悟,所以今天在抖动大枪修炼的时候,他拿枪的力度,姿势,手指之间的分寸,抖动的节奏,还有心气,真和平时修炼的稍微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同,严礼强只是感觉这样更顺手一点,没想到,就这么一点变化,却一下子就被李鸿途给听出来了,奶奶的,这也实在太可怕了。
“师父,我对天发誓,我昨天真的整天都在鹿苑,根本没有出去过,师父如果不信,可以去打听一下,看看昨晚帝京周边哪里有人被人枪术杀死的,对了,师父你这么一说,我倒想了起来,昨晚不知为何,我做了一个梦,我在梦中变成了战场上的一个小兵,就在战场上拿着一根白蜡木的长枪,陷入重围,不断和敌人厮杀苦战,在梦中用枪术杀了很多人,那个梦非常鲜明,我今早起来后还历历在目,犹如亲身经历的一样,不知是不是这个梦的影响……”
“啊,还能做这样的梦?”李鸿途目瞪口呆的看着严礼强,半响之后才低下头,脸上露出认苦苦思索的模样,用手捻着自己的胡须,整个人还在喃喃自语,“这个……说起来……似乎……似乎也有这个可能……不过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在想了想之后,李鸿途又抬起了头,依然有些怀疑的问道“那你以前有没有做过诸如此类的奇怪梦境?”
“经常做!”严礼强一本正经的点着头,脸上色神情,就像是上庭的证人在按着《圣经》宣誓一样,“我经常做这种打打杀杀的梦,每个梦都特别的清晰,简直就像亲身经历一样,就算醒来之后也忘不掉,对了,我以前还做过一个奇怪的梦,结果弄出一件事,弄得我在老家几乎人人都知道我能做怪梦……”
严礼强不着痕迹的就悄悄的把话题引到了一边,果然,一听严礼强这么说,李鸿途一下子好奇起来,追问道,“你做了什么怪梦?”
“我在梦中遇到一个老头,那个老头教了我一个治疗溺水之人的法子,没想到那法子还真管用,我用它救过人!”严礼强又把之前在平溪郡中救人的事情说了一遍,这件事对严礼强来说是老生常谈,已经没有任何的新意,谎言说多了,几乎连严礼强自己都要相信了,而对李鸿途来说,第一次听到严礼强说出的这些,却觉得既新鲜又震撼。
在听完之后,李鸿途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严礼强,半晌才背起手,严肃的说道,“以后……以后你能做这种怪梦的事情,最好不要再和别人说,记住了吗?”
严礼强悄悄松了一口气,这一关总算糊弄过去了,“记住了,师父!”
“好的,你继续修炼吧……”
“嗯……”
就在李鸿途刚刚转过身,严礼强拿起长枪,准备再次开始抖动起来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飘入到两个人的耳中。
“李鸿途啊李鸿途,我就说你为什么这段时间不来我那里捣乱了,原来是收了这么天赋异禀一个徒弟啊……”随着这个声音的出现,严礼强只觉得眼前一花,那水潭边的一颗两人合抱的松树的树梢上,一下子居然又多了一个老者,那个老者满头银发一丝不苟,身上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色绸缎长袍,脸上带着婴儿一样的红润和细腻的光泽,就用两只脚站在站在只能供鸟落脚的一片细细的松针上,轻轻的晃动着,犹如神仙中人。
“姓纪的,你来我这里干什么,赶紧给我滚!”看到这个老头到来,不知为何,李鸿途的脸色一下子就紧张起来,还看了严礼强一眼。
姓纪的?难道这个人就是刘公公给自己的那两块铜牌上的另外一个人……
“姓李的,你放心,我可不是来找你的!”那个姓纪的老头却不理李鸿途,而是转过头看着严礼强,把严礼强从头大脚的打量了一遍,“那个姓刘的是不是给了你两块铜牌,另外一块铜牌上有一个纪字……”
这个东西也没办法隐瞒,严礼强也就点了点头。
“那好,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徒弟了,以后你可以叫我师父,我可以教你绝世箭术!”那个姓纪的老头点了点头,还不等严礼强同意,就宣告了他和严礼强的关系。
“姓纪的,当年你和我抢小英,现在又和我抢徒弟,我……我……我和你拼了……”李鸿途愤怒如狂,大吼一声,朝着那个姓纪的老头扑去。
李鸿途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严礼强的眼睛一时间都只能看到他扑过去的一个虚影。
“轰……”的一声,也不见李鸿途如何出手,那颗两人合抱的大松树,瞬间炸开,从树干到无数的松针,全部变成碎屑,四散乱飞,连松树的树干位置的地上,都一下子泥土四溅,松树的树干,全部从地上炸出来……
就在那乱飞的碎屑之中,一个白色的身影,却如云朵一样的冉冉升起,然后再空中吼了一句,“小英喜欢的明明是我……”,接着一掌朝着李鸿途戳了过去……
“轰……”的一声,犹如平地响起一个悍雷,周围的几颗树木,全部在狂暴的劲气之中被炸碎,连严礼强所在的水潭之中的水在这一生轰鸣之中都震动了起来。
眨眼的功夫,两个人在严礼强面前就过了几招,在两个人过招的时候,严礼强甚至会有一种错觉,不知为什么,两个人明明动作很快,快得根本让人捕捉不到两个人的动作,但不知怎么的,却又会给人一种很慢的感觉,这种矛盾的感受,只是在旁边看着,就让人有一种头晕想吐的感觉,就像晕车了一样……
两人旁边的树木山石,在这个时候,就像进了一台无声无息的粉碎机一样,在两人交手的间隙,就变成了碎屑和飞灰……
“你们两个,非要我死了才肯不打架么?”一声悠悠的叹息从更远的地方传来,正在交手的两个老头听到这个声音,才同时停了手,在互相看了一眼之后,两个人嘴里同时叫了一声“小英”,随后两个人身影一闪,就朝着那声音传来的地方追了过去,眨眼就在严礼强面前没了踪影。
严礼强呆呆的站在水潭之中的那块石头上,看了看周围那一片狼藉,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一样……
严礼强站在石头上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放弃了追过去看看的念头,重新拿起那杆龙脊钢的大枪,继续抖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