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像是有预谋的一样,城里开始流传出一些话来。
不过两个时辰,便有人来了陆府门前,嚷着“交出妖女”之类的话。
陆青瑶坐在院里,看着伸进墙内的树枝很是淡然。花樱又急急忙跑进了院子,站在陆青瑶不远处喘着气,指着外头满是焦急,“姑娘不好了,老夫人带人来抓你来了。”
她话音刚落,老夫人便带着一众嬷嬷进了院子,声势浩大,让陆青瑶有些想笑。
她怡怡然起身给老夫人行礼。
“祖母。”
老夫人来的时候还是拱着火的,她听了外头的话,细细想了下,便也觉得陆青瑶成了妖女,因此便带着人来拿她,可此时见到陆青瑶如此镇静的样子,她反而有些怵了。
“妖邪劫掠我孙女之身,老身今日带人来抓你,还不束手就擒。”
陆青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老夫人莫不是最近看多了戏文,说的话也跟捉妖道士一样。她收回笑,正经了神色。
“祖母也信外头那些荒谬之言?”
“你贴身丫鬟以死吐露的真言,何谈荒谬?你自六月来的变化全府都看在眼里,你逃不掉了!”
林姨娘躲在老夫人身后愤恨喊道,她讨厌极了陆青瑶,若不是陆青瑶,她家萍儿也不会成了如今那般日日以泪洗面的模样。
“和她说那么多做什么?来人,把她拿下,等老身请的神师来了,定能驱除妖邪。”
后头众多粗使婆子闻言便一拥而入,季菀儿挡在陆青瑶跟前,抽出剑来指着众人。
婆子们一见到剑又有些不敢上前了。
谁知紧接着就有几个同样持剑的男子闯入院中,和季菀儿扭打起来,陆青瑶被桃笙拉着往后躲,老夫人等人吓得也缩到一边。
陆青瑶看着门口,便见管家迎着老太爷进了院子。
她垂下眼帘淡然行礼,“祖父也来了。”
打斗停下,老太爷站在院里,见到陆青瑶这般安静模样,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但此次机会倒好,他看着陆青瑶仿佛见到了自己的女儿,摇了摇头,狠下心来。
“瑶儿也别怪祖父,你好好跟着人走,等到神师给你驱除身上邪祟,你就还是我的嫡长孙女。”
就在此时,一只酒瓶忽地朝陆青瑶砸来,这番出其不意,让陆青瑶只能见到眼前放大了的酒瓶。桃笙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颗石子射出,将酒瓶射碎,碎片炸开,一片滑过陆青瑶抬起手挡脸的胳膊,划下一道极深的口子来。
桃笙吓了一跳,惊呼一声,就拉住陆青瑶的胳膊。
竹笙缩回墙角,叹了口气,他只来得及打碎酒瓶,谁知道妹妹反应这么慢。
陆远恩出现在院里,朝陆青瑶吼道:“原来是你这妖女害了我家夫人,是你!”
此言一出,陆青瑶便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了,原来是找到了情感的发泄口,在给自己找心理安慰。
陆青瑶扫过眼前众人,微微一笑道:“今日人来的不少,却没想到都是来抓我的。也不知祖父为何抓着瑶儿不放,想来瑶儿身上定然有您想要的东西,三皇子许了祖父什么?”
“放肆,今日之事与三皇子何干!”老太爷大喝一声,瞪着陆青瑶。
陆青瑶又看向老夫人,“那祖母呢?是我娘那院里的银子还不够用?还是祖母不会打理手下的铺子,近来亏得多了,盯上了孙女的体己?”
老夫人颤着下唇手指着陆青瑶,“妖女,你再胡说”
“快!这妖疯魔了,快拿下她!”林姨娘吼道。
老太爷点头,其他人便又和季菀儿扭打起来,只是有了竹笙不断放暗箭,不过一会,几个能武的便被季菀儿打倒在地,而那些粗使嬷嬷自然也都不敢上前。
陆青瑶这才继续看向陆远恩,“至于父亲,莫不是这些日子噩梦做多了,竟来诬陷女儿了?就不怕我娘今夜同您说些别的?”
“你、你”
陆远恩朝后退去,结巴着却不知道说什么,他确实日日梦到霜儿,梦到二人结亲前的情投意合,梦到霜儿问他为何成了负心郎,还梦到霜儿说地下冷问他可愿下去陪他
陆青瑶心中冷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她娘可不会再来找这渣男。
府内波浪滔天,府外也正热闹着。
祈神阁神师恰见红柚尸身,直言其中了巫术。
又有县主发现青山土匪窝子,山下有埋尸坑,其内数十尸骨皆为稚童。
王将军之子王备德疯魔,行至大街说育幼院丑事。
育幼院十来个孩子在一缺了左眼的男孩带领下冲出育幼院,求百姓救命。
牧沐用了当初长公主府得到的懿旨之赏,求太后下懿旨搬育幼院,怡宁郡主带人冲进育幼院时,竟发现育幼院底下暗藏监牢,其内藏银无数,又有刀剑许多。
一桩接着一桩的事几乎在两个时辰内接连爆出,最叫人惊慌的是,育幼院之下有在挖密道,竟直通廷武门,即日便可完工。
有了这一出,底下百姓说上几句,如今谣言风向即变,只说是有奸人嫌陆大姑娘挡了财路,才如此害她。
再有海外商人直言念瓷坊内图像乃是海外常画的图,又有秦三娘恰在今日唱了一出梁祝,并在戏尾冷声道:“这几出戏原是我父临死前交予我的旧籍上所有,却不知怎么和陆大姑娘有了牵扯。陆姑娘是写诗写词的人儿,哪里能沾上我们戏子的活。我秦三娘得陆姑娘恩惠,只将陆姑娘当做天女、圣女,绝不是歹人口中的妖女!”
外头的热闹在陆长籍冷着脸行至云黛院时,传到了老太爷耳里。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陆青瑶,怎么会这么巧,这么巧就出了这么多事。
“你个妖女。”他指着陆青瑶怒骂道。
“还请祖父慎言!”陆长籍走进院子,眼带杀意得扫过众人,“把这几个闯进大姑娘院里的,都带出去处置了。”
“是。”
陆长籍话音落下,便另有三个人速度极快得将地上的几个拖了出去。
“老太爷,救”其中一人大声唤道,然而话没说完,声音就戛然而止了。
“你敢!”老太爷愣了下,呵斥陆长籍。
“还请祖父带着众人回各自院里去歇息。”陆长籍走到陆青瑶跟前,皱眉看着她手臂上的伤口,转过身道:“瑶儿虽没了娘亲,但她也不是孤女,没有任人欺辱的道理。祖母上一回来这院里冤枉了一通还不够,如今是要连亲孙女的命也带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