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野区。
“嘿尚贤,又来猎物了!”
一大清早,躺在黄土堆里睡觉的尚贤就被那群兔崽子们的声音给吵醒。
翻了个身,怀里还抱着步枪,不过没有子弹。
拌了几下嘴,继续睡觉。
“嘿!来猎物了!”
“不去……”
“赶紧走,要不然叔叔亲自叫你起床!”
一听到叔叔要来,尚贤睁开双眼弹起身,睡意全无。
脸上脏兮兮的,身上黑色的防弹衣已经脏成了泥土的颜色。
她背起步枪走出帐篷,就见前方的一个柱子上绑着一位十五六岁的男孩。
一样是脏兮兮的脸,头发都脏成了股状,根本看不清容貌。
“就他啊。”
“是的。”同伙有些幸灾乐祸,“昨天晚上我带着几个好姐妹端了隔壁一直向我们挑衅的老巢,那个家伙,还有那堆家伙都是他们的人。现在俘虏来,让给你玩玩。”
“哇。”尚贤感叹,拍了拍同伙的肩膀,“好兄弟。”
之后一步一步靠近柱子上的男生,不经意间瞥向旁边捆成火柴捆的一大群俘虏。
等到跟前后,她歪头看他,枪口缓缓抬起男生的下巴。
虽说泥土染脏了脸,但是模样算是深邃挺拔。
“你咋被绑到柱子上了?”
男生眼里没有惧意,耳朵动了动,耳垂上的一些泥土掉落,露出了一点点黑痣的东西。
但是尚贤没有注意到。
“你们答应我的,只要杀了我,就会放走他们。”
男生的声音很哑,再加上嘴皮上干裂出血,估计三四天没喝水的样子。
在野区这样恶劣的环境中,根本没有传说中的纯净水。
都是找水坑,然后用最原始的过滤方法喝点点水,那种水带着些黄。
“要不给他喝点水吧,毕竟是将死之人。”
这时,十六岁的紫一走过来笑道。
她的脸上和尚贤一样,稚气未脱,但是野性横肆。
眼里不带一丝感情。
尚贤接过紫一递过来的水壶,在男生耳边晃了晃,里面的水声非常诱人。
“想喝吗?”尚贤笑问。
男生艰难地咽了口稀少的唾液:“可以吗?”
他一开口,四周的同龄人们顿时哈哈大笑,连带着尚贤也笑得前仰后合。
“哇,我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俘虏想喝水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在野区,水的珍贵度堪比精英区的钻石。小子,你该不会是精英区的那群农场主禽兽的后人吧?”
“怎么可能呢!”紫一打趣儿,双臂环胸打量男生,“浑身都是排骨,精英区的特点应该是白白胖胖,才不会这么瘦呢!”
“也是。唉,同是天涯沦落人,你我今天怎相识?”
“罢了罢了,本姑娘就给你一点点水,不过要接好了哦,千万不要吐掉。”
尚贤说着,打开水壶猛喝一口,然后走上前一把揪住男生的头发,用嘴将水渡进嘴里。
男生惊呆了,紫一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俘虏也惊呆了。
但是惊呆只是一瞬之间,温热的水流入嘴中,男生仿佛抓到了救命的稻草,直接咽下去。
缓解了快要冒烟的喉咙疼痛。
渡完了水,尚贤松开男生往后退了一步,眼里带着些嫌弃:“你好像有些上火。”
“噗!”紫一憋笑。
男生脸色绯红,尴尬的低下头,等到再次抬头时,却是枪口的死亡凝视。
尚贤早就跑到三十米开外,举起上了弹药的步枪,瞄准他。
“砰!”
后坐力的强大让尚贤的肩膀抖了抖,就在大家欢呼时,却发现男生还活着!
尚贤背上步枪,小脸儿面无表情。
赴死的男生缓缓睁开眼,耳垂传来一阵刺痛感,但是自己却活着。
“走,我不杀懦夫。”
尚贤说完,便转身哼着死亡颂进了帐篷。
男生定定的看着尚贤的背影,纤长的睫毛垂下。
单调激进的曲调,丝丝绕绕传入他的脑海,秉记了微妙的旋律。
“咳……”
一声轻微的咳嗽,在服用了镇静药的尚贤才微微转醒。
她缓缓睁开眼,却见身边坐着一个看不见脸的黑衣人。
“你……你究竟是谁?”
黑衣人被尚贤的咳嗽拉回曾经的回忆,他转身扶起尚贤,让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尚贤抓住他的手,但那只有手套的温热。
“你究竟是谁,叔叔是你什么人?我怎么没见过你?那个纸飞机……是不是你叠的?你为什么知道邢守赟的事情,为什么要指引我去接近邢守赟?”
男人没有回话,他垂眸看着抓住自己的小手。
这个手,曾经握了多少把枪,扔过多少颗弹药,已是无法估计。
“你究竟是谁?是邢守赟吗?”
男人摇摇头。
尚贤想要抬手揭开他的帽子,却被他巧妙的避开,只得悻悻地收手。
“你不说,我也就不问了。”
尚贤准备起身,男人忽然按住她的肩膀。
这是两人第一次这般近距离接触,尚贤眼睛圆睁,大气不敢出一声。
似乎,能感应到对方呼出的热气。
虽然是口罩相隔。
“你要远离邢守赟。”
一直不发话的男人忽然开口。
尚贤眉头微微一蹙,看向他。
然而墨镜阻挡,让她窥查不到他的模样。
“为什么?”
“他的父亲是农场主,和你永远都不会有结果。”
“你怎么知道?”尚贤问他,“不是你让我接近他的吗?将纸飞机上做出他的指纹,是你一步步让我去靠近他的,怎么现在又要让我远离了?”
只听男人呼出粗气,沉思良久:“对不起,是我的失误。”
尚贤看着他。
男人抬头:“是我的失误,我以为你不会对他产生好感。”
尚贤安静许久。
“放心好了,我现在对他没有好感,他已经有田螺了。”说出这话时,尚贤显然有些醋意和失落。
“田螺是他妹,有血缘关系。”男人解释。
“什么?”尚贤一喜。
男人自知口快,但是已为时已晚。
尚贤快速起身背上书包:“你早说啊,我还以为田螺是人家女朋友呢,今天为了护我受了伤,我得去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