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锐在过来之前也并没有想过要说什么,他只是想要是能见到人就好了,他们来之前打过电话,医院说不一定能见到人。
可是他还是想过来看看。
刚好贾闰哥也有时间,贾闰哥也同意送他过来。
他们来了医院,医院的人果然没有带他们去见,贾闰哥塞了红包才说通了护士小姐姐替他们带话。
能见到真的是意外之喜。
他正准备停下来理一理思路再开口,元祁姐却突然打断了他,“是沈宜言?”
她一边问着,一边还紧紧抓住了他的手,指甲都掐进他的手背里了。
她说出哥哥名字的时候,声音已经破碎得不成样子,连身体都在颤抖着。
陈星锐看着这样的元祁忽然又想到了亲哥的样子,可是不等他多想下去,元祁姐就晃了晃他的手,催促着,“你说他叫沈宜言是吧?那你以前的名字是叫沈宜行吗?你说哥哥们,他们也在这里吗?他们在哪里?咳咳咳……”
似乎是他沉默的时间太久,可他明明只是停顿了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而已,元祁姐就没有耐心了,接二连三地问道。
只是说话太急,还没有问完,元祁姐就猛地咳嗽了起来。
陈星锐再顾不得多想,他赶忙站起身,轻轻地拍着元祁姐的背,又着急站起身找杯子给她接水喝,可是元祁姐就抓着他的手不松,咳得脸都发红了,却还是固执地盯着他,不让他走。
陈星锐心中分外不好受,他急忙安抚道,“姐,你不要着急,你别急,我慢慢跟你说,你先等一会,我去给你接点水喝。”
元祁一边咳着一边努力摇了摇头,她抓了陈星锐的手,无论如何也不敢放开。
她也清楚现在自己得先稳定情绪,她闭了眼睛深呼吸了几次,直到咳嗽渐渐停下来,她的心情也没能平复下来。
她恨不得时间倒回过去,再听陈星锐再说一遍,又恨不得时间再快进一些,让陈星锐快些告诉她到底是什么。
房间一时之间完全陷入了静默之中。
这样的静默让人煎熬,也让人抓狂。
花束翻滚在地上,毫无刚才被人珍视的模样。
陈星锐受不住元祁姐看他的目光,一挪眼就看到了,他想要弯下腰去捡花束,手却不得解脱。
挣扎着无论如何都想去看一眼的亲哥跟现在只是听到名字就已经颤抖得不像样子的元祁姐,他们之间怎么可能什么也没有呢?
“哥哥是叫沈宜言,我以前的名字也是叫沈宜行……”
陈星锐原本是想从这里开始的,可是只说了这个,他就有些疑惑起来。
元祁姐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他下意识看向元祁姐,却发现元祁姐直愣愣地看着他,双手颤抖的更加厉害。
陈星锐又有些坐不住了:“姐,你放松一点儿,我慢慢说,你不要着急……”
“我没事,星锐,你继续说。”
元祁有些着急的催促着,她确实没办法平复心情,但是她现在更没办法等待下去。
陈星锐无奈,只能按照元祁的吩咐继续说下去,“那天,就是火灾那天晚上,你走之后,他就找到了……他刚开始说的时候,我也不相信,可是有照片,他还留了银行卡,他还说不用我跟着走,就是想找到我而已,怎么看也不像是骗人的,老爹老妈他们让我送哥回去……我本来还想着等到第二天告诉你,哥哥和你刚好都来家里吃饭,对了,你们都在千泷小居住着,哥哥还……”
元祁几乎是屏着呼吸在等着陈星锐说,她迫切想让他多说一些关于沈宜言现在在哪里的话,可是她又舍不得错过关于沈宜言的一点信息,她听得认真,却又忍不住焦急地想要知道更多,直到听到了这句话。
元祁打断了陈星锐,跟着重复了一遍,“他也在千泷小居?”
她问着,却也没有心思听陈星锐的话,她的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就是她在楼梯遇到的人。
会是那个人吗?他也是永平市的。
元祁越是回想,就能发现更多的细节,她从陈星锐家回来时,在路边确实又看到了佝偻着背的身影,因为那个身影,晚上她还做了梦。
她忍不住心中涩然。
那时候在楼梯她就察觉了对方打量她的目光,那时候他认出她了吗?
一定是认出来了吧?
要不然为何会突然加快速度跑开呢?
在路边也是,她看过去的时候,他居然背转了身,如果没有认出来,他为什么要这样躲避?
还有现在,她在这里他应该已经知道了,陈星锐过来,他不可能不知道,可是他却没有出现……
他还是不想见她吗?
“他来了吗?”
元祁心里已经清楚,可是她却还是忍不住要问出来。
陈星锐只是摇了一个头,对元祁来说却像是遭受了重击一样,她的脸色瞬间又白了两份。
元祁现在心里乱糟糟的。
就在刚才,她还想着去找他,她以为自己还要过上许久才能真正联系上他。
可是实际上呢,他们早就已经遇见,只是只有她自己不知道罢了。
她想见他,也怕去见他,可是她却无数次设想过再见的场景。
或许他已经成家立业,又或许没有成家立业,但是也对她没有感情,对她来说最好的情况,他对她还有那么一丁点儿喜欢,或许还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们两个能在一起。
她设想了那么多,却没想过他接二连三地见到她,却都选择了避而不见。
她以为十年已经足够他们不期而遇的时候不再躲避了。
她现在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他却也不担心,也不想亲眼见上一面,想要扯清的心思再明白不过。
元祁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才好,这其实已经是十年之前的事了,中间隔着十年的时光,他有什么样的表现其实都正常。
她不应该这样去要求一个被她伤害过的人还能来关心她,一个被她伤过的人也不可能还留在原地十年如一日地等待。
可她捂住了脸,却挡不住泪水顺着指缝肆意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