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在城外的喊话内容,自然大部分都是假的,沈浪和多尔衮还未正式交手。
多尔衮只是被困在三岔河西岸无法过河而已,主力基本完好。
赵老四就是欺负那些建虏情报不及时,利用信息差来动摇辽阳城的防守信心。
不过,这些消息虽然很震撼,但是辽阳城没有任何要开城出降的意思,这也在赵老四的意料之中。
若是建虏这么容易就妥协了,他们也不可能在几十年内迅速崛起,一度让大明束手无策,任由其在境内残酷肆虐。
既然建虏冥顽不灵,那只有手底下见真章了。
赵老四没有去休息,喝了口水之后,就找到一处合适位置,用望远镜观察辽阳城城头上的情况。
这座辽阳新城是努尔哈赤时期修筑的,当时还称后金,由于后金资源、财力,以及女真人口相对较少的原因,辽阳新城比之老城要小得多。
新城城周只有六里,高三丈五尺,东西长二百八十丈,南北长二百六十二丈五尺,整座城沿地形修建,呈菱形。
可能是建城的时候很自信,在当初建造新城的时候,并没有挖护城河,所以才在短短九个月的时间内新建了一座城。
可努尔哈赤恐怕怎么都不会想到,仅仅二十几年,曾经的对手便已经兵临城下。
而没有护城河的城池,对攻城的明军来说,省了一个大麻烦。
明军的主力虽然在北面,但赵老四不一定非得要从北城发起进攻,所以他第一时间派出几路人马绕成一周进行观察。
希尔根连忙派人监视这些人的动向,甚至想着等这些人绕到南面,远离明军主力之后,派出一队人马出城剿杀。
但是想了一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感觉,能够被派来这么远进攻辽阳的明军主将,绝对不是庸才,应该不会想不到这点。
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死守城池,维持城内安定,而不是出城与明军野战,万一被明军钻了空子,那就麻烦了。
在派出去的人回来之后,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赵老四下令全军吃饭,自己则召集麾下将官一边啃着干粮,一边研究战术。
此刻,在明军临时休整的营地周围,也陆续的汇聚了超过千人的建虏,这些建虏都是从周围牛录主动过来支援的,有的还跟了明军一路。
双方似乎很有默契的井水不犯河水,其实是赵老四不想理他们,而这些建虏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出手时机,不敢轻举妄动。
随着时间推移,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希尔根却不敢有丝毫放松,反而越发凝重。
因为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明军的夜战能力,但各处传来的消息都证明明军夜战非常强,而且手段颇多,他自然不敢大意。
明军深入大清腹地,肯定不敢耽搁太久时间,有机会必然会发起猛烈进攻。
不过赵老四却不急,让全军士兵继续休整,除了留下一部分人放哨,其余的都拿出睡袋直接休息。
周围游荡的建虏自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谁说只能是明军发起夜袭,他们也想趁明军精神放松的时候来一次夜袭。
近三百建虏分成三路,小心的向明军的营地一点一点的摸来。
因为他们清楚,自己在兵器上与明军差距明显,唯有近战才能发挥优势。
至于传闻中明军擅长夜战,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们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去支援辽阳城的防守。
若是在夜袭中能够杀伤一部分明军,那无疑是对辽阳城最大的帮助。
他们想法很美好,但现实却很残酷。
他们不知道,有两支勇卫营在悄悄的向他们其中的两路靠近,另一路的前方,也有一支勇卫营在守株待兔。
因为他们刚行动不久,便落在了锦衣卫的眼中,赵老四第一时间便做出了安排。
突然,唰唰唰……
几十道明亮的光束分三个方向照亮,将三路建虏夜袭的人马全部照了出来。
很多建虏根本都没有反应过来,直接僵愣在那里,眼睛也是一片眼花缭乱,什么都看不见了。
可勇卫营却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响起,直接打破了黑夜的宁静,一个个建虏被打得鬼哭狼嚎,剩下的人惊恐逃窜。
张永顺几人震惊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感觉仿佛是深处梦境一般,明军拿的是何种神物,怎会发出这般明亮的光芒。
而那些让人畏惧的建虏,却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仿佛土鸡瓦狗一般被打得狼狈逃窜。
老刘四人更是缩成一团,听着密集的枪声,和凄厉的惨叫声,整个人都忍不住的瑟瑟发抖。
激烈的战斗自然也惊动了辽阳城里的建虏,更多的火把被点燃,让整个北城更加明亮,但是也不足以让他们看清远处的战斗。
根本无心入睡的希尔根匆匆的登上城头,远眺着远处的那一片明亮,果然是明军的太阳灯。
传闻这种太阳灯一亮,只要一对眼,仅仅一眨眼的功夫,眼睛便不能视物,这在战斗是多么可怕啊。
他不知道是明军主动对城外的援军发起夜袭,还是城外的援军向明军发起夜袭,但是听到这般密集的火枪声,援军肯定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因为若是援军取得优势,甚至能与勇卫营正面交战,那勇卫营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大规模的动用火枪。
他的猜测没有错,仅仅几分钟时间不到,发起夜袭的三路建虏便彻底崩溃了。
勇卫营没有追击,只是在他们逃窜时,又在背后射击了两轮,侥幸逃走的也不会剩下多少了。
“张永顺,过来。”一声低喝在张永顺不远处响起。
张永顺一激灵的爬起来,连忙跑过去:“是大人在叫小人?”
那人手一挥:“跟我来。”
没一会儿,张永顺被带到下午收留他的那个锦衣卫旗总身边,张永顺连忙恭敬的行礼。
那旗总直接将一柄战刀丢到张永顺面前道:“还有一些建虏伤兵没死,敢不敢上去杀了他们?”
张永顺一惊,头脑灵活的他知道是这位大人在考验自己,拒绝不知道会不会有性命之忧。
但是若能较好的完成这位大人交代的任务,肯定能在这位大人心中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翻身。
想到此,张永顺不再耽搁,连忙跪下磕头道:“小人一切听大人的,小人对建虏最是痛恨,大人给小人这个机会,是小人的福分。”
那旗总淡笑一声,随即严肃的道:“咱们汉人不做任何人的奴才,谁敢让汉人做奴才,那就拧下他的脑袋。”
张永顺磕头再拜,“小人以前丢了咱们汉人的脸,还望大人责罚。如今有咱们大明天军在,小人再也不会怕任何建虏,小人要用他们的脑袋来洗刷耻辱。”
“好的,去吧。”
张永顺一把抓起地上的刀,迅速的冲了出去。
这家伙还是有一些胆量的,之前在明军还未出现时,就敢打死一个满洲人,此刻有刚刚击败建虏的勇卫营撑腰,他的胆子更大了。
除了刚开始还有些紧张,但杀了第一个建虏伤兵之后,心里的狠劲便显露了出来。
学着勇卫营士兵,不管死的活的,都砍上两刀。
没一会儿,他整个人便成了一个血人,仿佛将这两年来在辽东压抑的仇恨和怒火一下子宣泄了出来。
他真的很想放声大笑,但理智让他压制住了,因为他清楚,自己的性命和前途全部掌握在明军的那些大人物身上,不得得意忘形。
没有多久,建虏逃不走的伤兵全部被处理了。
张永顺不知道自己砍了多少刀,浑身都有些无力,但他迅速振奋精神,拿着带血的战刀向那旗总复命。
“还不错,好好干……”
这是张永顺多年来得到的最好肯定,他心头激动不已。
所有探照灯的灯光熄灭,明军休息的营地再次归于沉寂。
远处的辽阳城头上,以希尔根为首的建虏却是久久无法平静,明军的夜战,果然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