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三岔河上的明军水师掌握自己的行踪,建虏十路大军都没有靠近河岸行动,都至少与河岸相隔几里之外。
三岔河已经处于满清的腹地,所以建虏对这里还是比较熟悉的。
正黄旗固山额真谭泰马不停蹄的直奔分配给自己的过河地点,在下午的时候便到了三岔河下段的那片区域,现在只要向河岸方向靠近就可以了。
几里的距离,半个时辰不要就到了。
看着宽阔的河面上非常宁静,没有一艘船,谭泰的心情大好,欣喜的道:“事不宜迟,赶快行动。”
“快,快,把小船和木板都运过来。”
建虏将官不顾士兵的疲惫,连忙催促,要趁明军水师还没有出现加快行动,时间非常珍贵,没有过河,就不能有丝毫松懈。
那些运输小船和厚木板的人最是辛苦,但他们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把这些材料全部运到河岸边,准备搭建浮桥。
“嘿呦嘿呦……”一艘艘小船被气喘吁吁的抬到河岸边,然后被推入河中,每艘船都用一根粗绳系着,以防漂走。
忙碌了一阵子之后,一个建虏士兵不经意的看向左侧远处的一段河岸,仔细的端瞧了一会儿之后,有些狐疑的道:“那里是不是有一艘船啊。”
“哪里有船?”旁边几个听到这个声音的同伴连忙追问道。
于是这个建虏立即指认方向,几个建虏也跟着看去。
“好像是船,而且还不小,可是怎么没有看到船帆呢?”
“不是船吧,船怎么会停在那里?”
几个建虏七嘴八舌,发表着自己的看法,他们这里的动静立即引起了一个拨什库的注意。
他大喝一声:“不干活,在这里干什么?”
说罢,还扬起手中的鞭子,一副要抽人的架势。
“主子啊,那里好像有一艘船,一艘大船。”以防挨处罚,一个建虏连忙汇报道。
这拨什库一愣,也连忙跟着指出的方向看去,虽然不确定,但他看着好像也像有一艘船。
想到明军水师战船,他心头一凛,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得尽量上报,让上面的主子派人用千里镜看一下就知道了。
正在这时,一阵嗵嗵嗵的声音从那个方向传了过来,并伴随着一团滚滚浓烟翻涌而出。
见到这一幕场景,包括拨什库在内的所有建虏,顿时猜到了什么,脸色大变。
也在这个时候,整艘船的船身从躲藏的那处凹形河岸里完全显露了出来,并快速向这个方向冲来。
“不好,是明军的战船。”
“啊?什么?明军的战船在哪里?什么时候过来的?”
得到消息的谭泰脸色大变,不是没有明军的战船吗?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听闻那艘大船是暗中躲在一片凹进去的河岸里,通过一些树木、水草的遮挡才没有暴露出来,谭泰的脸色更加难看,非常后悔。
要是自己多加小心一些,事前派人搜寻一下周围的河岸,就不会犯这种错误了。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在这里搭建浮桥肯定是来不及了,眼下最紧要的任务是将搭建浮桥的材料尽快抢救回来。
“快快,快撤,快把这些东西都搬到后面去。”谭泰急切的催促着,他要尽力的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
刚累死累活将材料搬到河岸,并将一些小船推入河中的建虏士兵,又不得不以更快的速度想要把这些东西再抢回来。
可这样还来得及吗?明军的那艘战船离他们已经不足四里了,而且速度很快。
轰的一声,在航行过程中,战船船首的火炮便开火了,炮弹飞射而至。
船首主炮的有效射程超过五里,而建虏大军的目标很大,炮弹直接一头扎进后方的人群中,掀起一片血雨腥风。
炮弹所及之处,人的身体仿佛纸糊的一般,直接被撕成碎片。
惨叫四起,周围的人仿佛遇到瘟神一般,唯恐避之不及,疯狂逃离开。
可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开始。
“撤,快撤……”谭泰咆哮着喊道,抢救那些材料根本不需要太多的人,其他无关人等要尽快撤离,不然就是成为明军水师的活靶子。
可即便是紧急撤退,建虏各级将官都努力的保持自己麾下撤离有序,不然就很容易引起大混乱,从而引发崩溃。
可他们显眼低估了蒸汽帆船的速度,之前为了更好的隐藏,所有帆都降了下去,如今全帆升起,再加上蒸汽动力,速度快了近一倍。
仅仅几分钟时间,就航行了超过两里的距离。
“右满舵……稳住船身……”
船身开始旋转九十度,将侧舷朝向目标,这是准备全力攻击的前兆。
转向完成之后,船身慢慢稳定下来。
“全炮准备……”
十多门大炮迅速开动起来,炮手瞄准正在紧急撤离的建虏大军。
“轰轰轰……”
一团团白烟喷出,炮弹像出笼的猛兽,飞速向前扑去。
目标那么大,几乎没有射失的可能。
只看到建虏那蜂拥撤离的人群中不时的显现出一条沟壑,那是被炮弹犁过的场景,简直是人间炼狱。
不少建虏的身体直接被撕碎,残肢断腿的伤员还未死去,发出凄厉的嚎叫。
原本还算有序的撤离,一下子变得混乱了不少。
因为即便建虏悍勇,面对这种可怕的场景,一些人还是忍不住争相逃离。
而随着蒸汽帆船上的火炮不停射击,一步步加深建虏士兵心中的恐惧,恐慌的情绪在迅速蔓延,从而引发更多的人争相逃跑。
这随之而来的便是更大的混乱,然后就是崩溃。
溃军不顾一切的向后逃去,冲撞,践踏,谭泰身边的亲兵震惊的拔出战刀,疯狂的向周围劈砍,以防溃军将主子谭泰给冲散了。
当然,谭泰也不敢呆在原地不动,被溃军裹胁着疯狂逃离。
在亲兵的拼力保护下,终于坐上了战马,然后不停的抽打着,只想尽快离开这片让人绝望的区域。
主力在眼前就这样崩溃了,那些被留下来抢救浮桥材料的建虏皆是身心俱颤,终于有人也忍不住跟着逃离。
一直到建虏的主力逃得越来越远,也更加分散后,蒸汽帆船的炮击这才停止,并继续向河岸拉近距离。
此时居然还剩下几百个建虏还在拼命的抢救那些浮桥材料,能够坚持到现在,真的是忠勇可嘉。
可是蒸汽帆船将距离又拉近了一里左右后,大口径的虎蹲燧发炮一连轰出几炮之后,剩下的人这才作鸟兽散。
那铺天盖地的散弹太可怕了,别说人的身体挡不住,那些小船和厚木板也挡不住啊。
再死抗着不走,不但东西抢救不回来,所有人都得交代在这里。
终于,能撤走的建虏都撤走了,留下一片狼藉。
蒸汽帆船上的士兵钩住几艘从岸边漂出来的小船,带着火油登到岸上去。
在岸上搜罗了不少建虏匆忙间带不走的粮食等物资,然后一把火将那些搭建浮桥的材料烧了个七七八八,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到船上。
谭泰一路逃亡近十里,这才惊魂未定的停下,派人去收拢狼狈不堪的溃军。
然后他又派出探子去河边查探那艘可怕的明军战船,却是得知那艘战船早就离开了。
可是,他们在离开之前,将搭建浮桥的那些东西都烧光了。
谭泰仰天长叹,悔恨交加,要是一开始就派出探子查明河岸周围是否安全,就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了。
如今,不但全军损失惨重,而且士气大落,连搭建浮桥的材料都被烧毁了,没有材料搭建浮桥,怎么过河?
若是再重新建造那些材料,又得耽搁多少时间啊。
悔恨之余,他又特别的无法理解,我就这么倒霉吗?这明军水师的战般怎么就知道我准备在这附近过河。
而且还早早的就埋伏好了,这太可怕了。
这显然是时刻掌握着己方大军的动向,这才能提前布置,和那晚夜间的埋伏一样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