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初吸纳汤谷的火术,虽有沧泊水术加持,到底是体内五行失衡,昨日虽在睡梦中融合了一些,但总归是冰山一角。
沧泊吃了雪花酥后,便吩咐化水去做些吃食,自己陪着容初回了常阳殿打坐修行。
容初盘腿坐在床上,缓缓施展法术,慢慢将体内多余的火术和水术融合于其他的术法中。
沧泊坐在床前,看着神色认真的容初,嘴角不禁上扬。
想起在忘川河与她的一万年,他不禁暗叹当真是将容初宠坏了。
若如是那时的容初,怕是根本不会动手自己融合多余的术法,而是撒娇讨好,非要他用灵识来帮她修复。
她离开忘川河一万多年来,想来是真的长大了,学会了独自应对困难,也越发的坚强和勇敢。
那日,从良与他坦言,樟树妖不是容初时,他曾怀疑自己是否真的了解容初,在忘川河的一万年里,容初到底是何模样了?
是樟树妖那般的娇蛮跋扈,还是如从良所言的善良执着?
一众生灵都言,她是忘川河的小霸王,但到底是未曾与她相处,她随性而潇洒,热情而善良,仁爱而大义。
忘川河畔生灵传言,她当年为着乌酸而蛮横的在药首山打了三大神兽一顿。
原是因着容初要采摘药首山的还魂果,救灵识被火术烧散的鬼草匪匪。
众生灵皆知,忘川河西方的药首山,是天地间药材最丰富、最珍贵的。有忘川河法术高深的三大神兽驻守,若想采摘药首山的药材,必得拿着水神沧泊的神令前去。
那日,容初从忘川河东北方的牛首山上将鬼草匪匪从鬼草族手中救了出来,便将她安放在了忘忧门水边,岸山山脚下。
听闻,药首山的还魂果能将匪匪散落的灵识召回,她便匆匆往药首山去。
三大神兽虽识得容初,见着她没有水神沧泊的神令,死活不让她采了还魂果去。
气急败坏的容初这才动手打了三大神兽,抢了药首山的还魂果。
因着还魂果与乌酸极其相像,容初又抢了许多,让众生灵误以为,容初是贪嘴吃乌酸,才对药首山的三大神兽大打出手。
传闻有误,容初并没解释。却不曾想,久而久之,众生灵皆以为她是个蛮横霸道之辈。
那时,恰逢中海招摇台的神智开堂授法,沧泊去了。
后来听闻这事,沧泊虽气愤三大神兽不懂变通,但到底是怪自己没陪着容初身边。
“水神!”,化身端着吃食立在殿外道。
沧泊收回视线,抬步走了出去。看着化水手里端着的吃食,两碗红艳艳的扶桑粥。
化水见着沧泊看着自己手里端的扶桑粥,忙解释道:“这是日神送来的!说是常阳山的特色吃食,请水神和仙使品尝!”。
沧泊点了点头,将吃食接了去,转身进了殿内。
见着容初依旧忘我的修行法术,他便将那扶桑粥端去了一旁。
化水看着神色平静的沧泊,退在殿门外等候。
容初将体内乱窜的术法融合后,便觉得饿得慌。早先虽吃了白眉送来的雪花酥,但到底是不顶饱的。
她起身下床,便看到沧泊正一脸认真的盯着看桌上两碗红艳艳的吃食。
“这是什么?”
容初坐到沧泊身旁,好奇的问道。
沧泊笑着道:“日神送来的扶桑粥!说是常阳山的特色吃食!”。
容初一听,眨眼道:“我尝尝!”。
话落,容初便伸手端了一碗,用汤匙舀了一口,入口绵密,带着丝丝缕缕清甜。
“好喝!”
沧泊见着容初眉开眼笑的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真的?”
容初兴奋的点了点头,“你也快尝尝!”。
沧泊见着容初一口一口的用汤匙舀着进嘴,笑了笑,却并未端起另外一碗扶桑粥来喝。
“你怎么不喝?”
容初见着沧泊不动,又问道:“你不饿吗?”。
沧泊神色为难道:“不知这扶桑粥是否也如方才的雪花酥一般,是苦的呢?”。
容初听着他的话,不禁红了脸颊,瞪了他一眼道:“不会的!这个也是甜的!”。
话落,带着几分迟疑,将手里的扶桑粥,舀了一汤匙,喂到沧泊嘴边。
沧泊看着递来的汤匙,笑了笑,张嘴喝了去。随即,细细品尝了一番,才缓缓道:“嗯!是甜的!”。
容初看着慢条斯理的品着扶桑粥的沧泊,不禁笑了起来。
“快喝吧!”
沧泊笑了笑,点了点头,这才端起那碗扶桑粥,喝了起来。
立在殿外的化水,听着殿内容初和沧泊的对话,不禁好笑。
水神当真是变了!变得越发的让人难以置信了。
吃了一碗扶桑粥,容初只觉得七分饱。她放下碗,便看着慢悠悠喝着的沧泊。
他神色平静,眼里却满是喜悦,一副满足的模样。
“是不是很好喝!”,容初笑着问道。
沧泊喝完最后一口粥,才缓缓的点头道:“嗯!但是总觉得你方才喂我的那口是最好的!”。
容初一听,不禁羞红了脸。
沧泊笑着看向她,暗中欣赏她独有的娇羞模样。
“水神!”,化水的声音又在殿外响起。
“日神邀请您和仙使前往厨殿用膳!”
容初一听,忙一脸兴奋道:“走吧!我没吃饱!”。
话落,便起身拽着沧泊的衣袖,神色涟涟,带着几分迫不及待道:“我从未在常阳山用过膳!不知比之食盘山的如何呢?”。
沧泊笑了笑,伸手握住她拽着自己衣袖的手,“定是更好的!”。
容初摇了摇头,“不可能吧!食盘山可是有从良呢?从良可是食神呢?天地间最会做吃食的神!”。
“是嘛?”,沧泊看着容初,见她说起从良,眼里带着光芒的模样,不禁眼里闪过几分别扭。
“阿容!”
容初还沉浸在从良很会做吃食的念头里,未曾听清沧泊的话,也未觉察沧泊的小别扭。
但是,见着沧泊拽着她的手,立在原处,不禁回过神看向他问道:“怎么了?”。
沧泊一脸郁闷,神色带着几分委屈的模样,不言语,只是一直瞧着她。
容初暗中思索了自己方才的话,想着自己方才提起从良。不禁笑着捏了捏沧泊的脸,道:“原是醋了?”。
沧泊看着容初,一脸调笑的模样,带着几分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
“快走吧!”,容初见着被自己戳破了的沧泊,正一脸尴尬的模样,笑着拽着他往殿外走去。
化水立在殿外,恭敬的等待着容初和沧泊。当见着沧泊一脸尴尬,眼里带着几分慌乱,脸颊带着几分不自然的红晕时,也不禁愣住了神。
何时,清冷凉薄的水神沧泊也会有这般神色慌乱的模样?
容初拽着沧泊快步走到厨殿,便见着晗恒坐在桌前,慢悠悠的喝着茶。
“你们可算来了!都要饿死本神了!”,见着容初拽着沧泊走来,晗恒忙放下手里的茶,一副要拉着俩快些入席的模样道。
容初看向桌上摆的吃食,不禁暗叹丰富,毫不客气的拉着沧泊坐了下来。
沧泊已收起方才的模样,换而一如往常一脸平静的坐了下来。
“白奇!”,晗恒突然朝一旁立在的白奇喊道。
“你也来!”
白奇看着晗恒,又看了一眼沧泊和容初,见俩人似乎没听见晗恒的话,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忙摇了摇头。
“属下身份低微!”
晗恒带着几分执着道:“没有外客!无妨!”。
话落,晗恒便起身将白奇拉着坐到了自己身旁。
容初并不在意这等事情,沧泊也没这般多的礼数规矩。
白奇见着沧泊和容初并未言语其他,暗中松了口气。
晗恒看着白奇暗中松了口气,笑了笑,拍着他的肩膀道:“快!尝尝!”。
白奇带着几分拘谨,点了点头。
“哇!这个好好吃!”,容初尝了一口沧泊夹到她碗里的一块吃食,笑着看向沧泊道。
“哪个?”,沧泊见着容初一脸兴奋的模样,笑着看向她的碗里。
容初笑了笑,指着不远处的一碟绿色吃食,“就是这个!”。
晗恒顺着容初指的方向看去,是一碟绿芽脆。他笑着道:“你居然觉得这绿芽脆好吃?”。
容初点了点头,“生脆酸甜!”。
晗恒摇了摇头,一脸惊讶道:“酸甜?不是酸?”。
容初摇了摇头。
晗恒一脸佩服的看向容初,“这绿芽脆是我汤谷岸边特有的扶桑树长的嫩芽!未烹饪前酸涩无比,烹饪后也是酸的!”。
“但这绿芽脆虽味道酸,却是与这盘断生最相配!”,晗恒指着一盘白色的吃食道。
“这断生是我常阳山的一种肉食物!肉质肥美!饱满多汁!却自带一股腥臭味!”
“这断生与这绿芽脆一块吃,方能保留断生的肥美,又能抑制住那腥臭味!”
容初听着晗恒的话,点了点头,随即看向沧泊道:“你尝尝!”。
沧泊摇了摇头,带着几分为难道:“你知道的!我不爱吃酸!也耐不住这腥臭味!”。
容初一脸可惜的模样看着沧泊,带着几分惆怅道:“你这般,是要错过天地间的许多佳肴美味的!”。
沧泊摇了摇,笑着道:“那便请阿容,一一帮我尝个遍!”。
容初笑了笑,拍了拍胸脯道:“你放心!我定帮你完成这宏愿的!”。
晗恒看着沧泊与容初,又转眼看向坐在身旁,默默吃着东西的白奇。
带着几分试探,晗恒看向白奇问道:“你爱吃什么?”。
白奇乍一听晗恒的话,眼里带着几分惶恐不安,摇了摇头道:“属下不敢!”。
晗恒摆了摆手,“罢了!罢了!”。
随即又道:“你爱吃这桌上的菜,便多吃些!若没有爱吃的,便喊厨殿的司侍再做些你爱吃的!”。
白奇摇了摇头,带着几分受宠若惊道:“属下都爱吃!”。
晗恒点了点头。
随即,看着容初面前一碟子彩色的吃食,见不曾动过,便问道:“这彩角,你等不尝尝?”。
容初看着面前的彩角,摇了摇头道:“这模样硬邦邦的!不像是能吃的!”。
晗恒摇了摇头,夹了一块,放到白奇碗中。
埋头吃着食物的白奇,看着面前夹来的彩角,一脸震惊的看向晗恒。
“谢日神!”,随即,白奇放下碗和筷子,起身拱手作揖道。
容初瞧着白奇的模样,又看着熟络的给自己夹菜的沧泊,笑着道:“我若是像白奇这般客气,便是要站着用膳了!”。
沧泊笑了笑,拍了拍她的头道:“莫要调皮!”。
晗恒听着容初的话,不禁收起了笑意,看着默默吃着食物的白奇,心下多了几分深思。
容初吃饱喝足便跟着沧泊回了常阳殿,瞧着坐在桌前慢悠悠喝着茶的沧泊,容初带着几分小心思坐到了他身边。
沧泊见着坐到跟前来的容初,美眸含笑,带着几分狡黠。
“你想问什么?”
容初见着她还未曾开口,沧泊便先一步问道。
她不禁笑了起来,带着几分心虚道:“无事!”。
沧泊瞧着她,神色带着几分慌乱,将她拽到身旁坐了下来。
“你想问白奇,还有晗恒?”
容初一脸惊讶的看向沧泊,随即兴奋道:“你也发现了?”。
沧泊看着一脸八卦的容初,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道:“你都发现了!我怎么就不能发现呢?”。
容初笑了笑,点了点头。想问沧泊比她更心细,定也是发现了白奇和晗恒之间的端倪。
“那他们……”
沧泊笑着点了点头,“你猜的不错!晗恒看上了白奇!”。
“啊!”,容初一脸惊喜道。
“可是,白奇修的是男子身!晗恒如何能,这般?”
沧泊神情悠闲的点了点头,“这天地法则,只说彼此喜欢便可成双结对的!若白奇也喜欢晗恒,这也没什么不妥!”。
容初带着几分沉思,咬了咬嘴唇。随即,似捋清楚了,笑着释怀道:“你说的不错!”。
沧泊笑了笑,伸手将容初拽进怀里,带着几分无奈道:“阿容!你对白奇和晗恒的心思如此敏感!那你可曾发现我的心思呢?”。
容初笑了笑,带着几分不自然道:“我知道啊!”。
沧泊宠溺的笑了笑,捏着她柔嫩的脸问道:“你知道什么?”。
容初笑着道:“我知道!你……”。
她话还没落下,化水便在殿外焦急的道:“水神!雪老派人来说!天地令不见了!”。
容初一听,立即从沧泊怀里站了起来,快步走到殿外,看着神色慌张的化水,难以置信的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化水看着神色严肃的容初,又道:“雪老说,天地令不见了!”。
容初一听,便立即施展法术往东北方的天山去。
沧泊后一步走到殿外,看着施展法术离开的容初,忙吩咐化水去告知晗恒,自己则跟着施展法术追着容初去。
容初往东北方飞了百里远,突然想起了那日在汤谷边,逍遥曾说汤谷北面有一株若木,能瞧着整个西方。想着若是立在那若木上,施展灵识探知一番,不知能否追踪到天地令的气息。
她便又转了道,往回走。
眨眼睛,她便来到了汤谷北方,看着面前那株高五丈的若木,枝叶繁茂。周身笼罩着一层金色的光芒,气运磅礴。
她不禁暗想着,昨日汤谷才解了火神烨修下的火术,今日这若木便生机勃勃,气运磅礴。显然,这若木非同寻常。怕不是传闻中的神木,才会恢复的如此之快?
她拍了拍树干,问道:“神木!你可与我说说!这天地之事?”。
若木看着立在树下,一袭枫叶红罗裙的容初。见她神色平静,容貌端丽,姿态从容,气质娇俏。
他笑着道:“容初仙使!您来了!”。
容初笑了笑,“神木与天地共存!如今已有几百万年的寿命,见惯了这天地的波诡云谲、暗潮涌动!”。
“阿容年幼,如今不知路往何处去了!想请神木指点迷津!”。
若木笑了笑,带着几分苍老道:“仙使客气!”。
“只不过!老木也不曾遇到如此光景!寒武神在时,天地间乃是一片海晏河清、四方清朗!”
“老木也从未曾见过如此这般的天地,暗潮涌动、势力纷乱!”
“仙使聪慧!可也曾发现,如今这天地间的生灵只求得与失!”
“得失?”,容初突然笑了笑。
“多谢神木!”
若木笑了笑,摇了摇头道:“仙使,您知这得失源于何处?”。
容初听着若木的反问,不禁暗中思虑了起来。
昨日,她救了晗恒,便是得。
容初笑着点了点头,随即朝若木作揖行礼道:“多谢神木指点!”。
话落,容初便飘身离去。
沧泊一路追着容初往东北方的天山去,路行六百里,也不见容初的身影。他不禁有些心绪忐忑,暗中加快了速度。
天山。
雪老一袭青衣,立在落雪谷,看着一夜之间被漫天大雪覆盖了的落雪谷,心情沉重。
早先因着容初的到来,天地令在天山已然悄悄苏醒了。一千年前,落雪谷因着天地令苏醒而化了雪,变得春暖花开。
昨夜,天山骤然天寒,下起厚重的大雪。他匆匆赶来落雪谷时,发现原本苏醒的天地令不见了!原本春暖花开的落雪谷,一夜之间也变回了千年前,白雪皑皑,寒冷刺骨。
“水神!”,雪老看着飞身飘落再落雪谷的沧泊,忙作揖行礼道。
“阿容,她可曾来了?”,沧泊面色带着慌张,看着雪老问道。
雪老摇了摇头,他并未瞧着容初来了天山。
“容初仙使!未曾来天山!”
沧泊看着雪老,又看着漫天大雪的落雪谷,不禁慌了神。他不过是迟了片刻,容初便又不见了。
突然,沧泊腰间系着的青玉佩泛起一阵幽幽光芒,瞬息之间,变得炙热滚烫。
“不好!”,沧泊不禁喊道。
随即,沧泊盘腿坐在地上,将神识释放了出来。神识随着沧泊强大的意念,飘飘然的散去了四方。
雪老看着坐在地上的沧泊,他一袭白衣,一头白发,与这皑皑白雪融为一体。
看着他将神识释放了出来,雪老不禁打起精神,为他护法。
不知过了多久,沧泊才将散落的神识,一一聚拢。
看着神色疲倦的沧泊,雪老担忧的问道:“可是寻着容初仙使了?”。
沧泊点了点头,眉目一片暗沉。
他是寻到了容初,却只是寻到了容初破碎的灵识。
“您如今要去哪里?”,雪老看着挣扎起身的沧泊,忙伸手将他扶起。
沧泊用神识探知容初的灵识,不禁耗费法术,还异常耗费神识的精气。
“去巫咸国!”
雪老一听,震惊的看着沧泊,“您的意思是……”。
沧泊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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