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微微皱眉,汝南刚刚遭了灾,当地的百姓都吃不饱肚子,现在肯定没有多余的粮食来给将士,为今之计只能将这两千俘虏舍弃。
“传令下去,将这两千俘虏就地坑杀!”
那将士面露不忍,但是只能转身去传达陛下的命令,程逸之骑马从前方探路回来,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一幕。
两千多俘虏跪倒在地,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土坑。
“陈将军,这是在干什么?”他微微皱眉,似乎料到了什么,一旁的陈将军将陛下的命令说出来,程逸之的眉头越皱越紧,直接走进了陛下的营帐之中。
“父皇。”
陛下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回来,转过身来看着他。“你来了。”
话音刚刚落下,程逸之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陛下说道。“父皇,路家余孽涉险造反该杀,但是这些投降的俘虏,不仅是路家人,还是云启国的国民。”
“他们既然已经选择了投降,父皇又何必如此,父皇如果今日将他们坑杀,从今往后云启陛下残暴的名声恐怕比南越还要响亮。”
程逸之这番话说得很难听,但是陛下并未生气反而看着他说道。
“若是留下这些俘虏,我们的将士就会饿死,如果是你,你该当如何抉择?”
“自当想一个两全之法。”程逸之低头道。
“既然如此,等你想到一个两全之法之后,再来找朕救下那些俘虏。”
程逸之微微皱眉,就在他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营帐外走来一个人跪倒在他的身侧。
“父皇放心,儿臣已经联系了就近的县城,不出三日粮草就会送到,只要我们在原地等上三日即可。”
程玄殊又开口补充道。“儿臣已经算过,剩余的粮草可以撑过三日。”
见此,陛下点点头似乎很是满意,他虽然下令坑杀那些俘虏,但是迟迟没有坑杀,为的就是看看谁会来劝他,这种暴虐的名声,除了南越那位之外,应该没有其他陛下会想要。
程玄殊提出最好的解决之法,程玄殊和他两人一起离开陛下的营帐,然而还未走上几步,程玄殊微微侧头看向他。
“五弟,粮草现在已经在路上了,为防粮草出现什么意外,还请五弟出营帐去接一下粮草。”
程逸之点点头,即便他不喜欢程玄殊但是也不得不承认程玄殊确实有帝王之才。
在这一刻,两人似乎和解了,目送程逸之离开之后,程玄殊转身回到营帐之中,远远地看着天边的落日口中喃喃道。
“这一切都该结束了。”
当晚,陛下用过晚膳之后准备休息,但是就在此时,陛下身旁的副将突然面容痛苦地捂住肚子,看起来十分地难受。
“既然肚子不舒服,那还不快去解决一下。”陛下拍了怕他的肩膀,脸上带着笑容。
“是,陛下,卑职很快就回来。”那副将抬步往外走去,但是刚刚走出营帐,一声咔嚓清脆的声音响起,副将的脖子被人扭得变形,双目爆出,倒在了地上。
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营帐内,陛下察觉到了不对劲,微微皱眉,先是开口唤了两声副将的名字,但是并未得到回应。
他抬步朝着营帐外走去,似乎想要出去查看一下,人影在烛光的照射下,映照在营帐上面,慢慢变大。
此刻营帐外,一边站着一个黑衣人,手中拿着泛着寒光的刀,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抹身影,眼看着影子到了近前,一阵微风吹过,似乎里面的人要出来了,那两个黑衣人也握了握手中的刀。
但是就在这一瞬间,火焰从营帐内扩散开来,在黑暗之中肆意地跳动着,两人对视一眼,冲进去,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与此同时,营帐内无数火把点燃,将士门高喊。
“俘虏们暴动了!快!”
营帐外传来刀剑碰撞的声音,血腥气顺着微风送到营帐之中,程玄殊坐在其中,手上端着一杯清茶,似乎这些和他都没有关系。
“殿下,陛下跑了。”
他微微低头喝了一口杯中清茶,水雾萦绕模糊了他眸中的神情。
“不必担心,他跑不远的。”
黑暗之中,陛下一身白色中衣就这么赤足跑出了扎营的地方,背后是无穷无尽的黑暗,还有跳动的火光,但是他顾不得回头看上一眼,因为他知道,黑暗之中有要了他命的东西。
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被树枝刮破,脚心被石子刺破,此刻他格外狼狈。
耳边是身后黑衣人步步紧逼的脚步声,还有胸膛中急促的心跳声,心跳到了极点,他终究是忍不住,想要扶着一旁树木休息一会,但是才刚刚停下来,脖颈处便放上了泛着寒光的刀,身后那人冷冰冰道。
“陛下,还跑吗?”
鲜血和火焰在黑暗之中绽放,寂静的夜幕中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等到程逸之返回营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俘虏和将士们打打杀杀,每一个都拼了命地想要活下去。
地面满是鲜血和残肢,染红了土壤,每一人都杀红了眼。
“住手!住手!”他拼命地喊道,但是没有一个人听他的。
程玄殊的帐篷中散发出暖暖的光亮,乃是除了火焰和鲜血之外另一种颜色,安宁祥和,程玄殊的营帐似乎成为了最后一片净土。
他拔出腰间的剑朝着程玄殊的营帐走去,即便他不想杀人,但是等那些人将手中兵刃对准他,出于自保他还是杀了几个人,等他来到程玄殊的营帐面前,衣服已经被鲜血给浸湿了。
远处的将士高喊着。“陛下被他们掳走了!俘虏造反了!兄弟们杀啊!救回陛下!”
他一身血腥之气地冲到了程玄殊的营帐之中,不等程玄殊反应过来,他冲上前抓住程玄殊的衣领开口道。“你在骗我,根本就没有粮草。”
他骑着马走了百里,但是根本没有看到押运粮草的马车,等到他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回来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
程玄殊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回来了,两人对视,程玄殊干净的脸和他溅满鲜血的脸颊形成鲜明的对比。
“粮草根本就不重要,现在这样还需要粮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