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庄上后萧晗还有些神思不属,但她心里那股怪异的感觉却一波一波袭来,道观里的那俩人除了胸脯高耸以外,哪一样女性特征都没有不是吗?
再说这衣服下垫些东西也是能作假的,别人又看不出来。
相反的,那么高的个子,低沉的嗓音,怎么看都很像是男人。
还有那道姑时不时地向她飞来的媚眼,这般诱惑勾人,不说是个道姑了,就是平常女子敢这样做吗?
他们的衣袍也是特意穿了高领的,这样遮掩住了脖子,别人根本无从查别是不是生有喉结。
这样的作派,若他们不是一心想要掩盖,那便是别有所图。
想到这里,萧晗又招了梳云前来,吩咐她道:“咱们今日去了院子里面,你也知道我进的是哪间屋子,我总觉得他们不寻常,恐怕这其中真有什么蹊跷……”微微一顿又沉思道:“你便悄悄潜入那里,千万不要被人发觉了,伺机再探探屋里的动静。”
在昨日那个情况下她根本没有办法进一步查探,因为她在明处若是做什么动作别人都有提防,一个不小心指不定连她都要折在里面,但若是在暗处,就能便利行事。
“是,奴婢也觉着他们不对,那个假道姑身上也是有功夫的,只是奴婢不敢轻易去试他。”
梳云点了点头,面上亦显出一抹凝重来。
“这几日我就看牢大嫂,不让她再去道观,你若查出什么速来回禀。”
眼见梳云得了吩咐转身要走,萧晗又唤住了她,上前牵了她的手嘱咐道:“在护卫里找几个机灵点的在不远处接应你,就算查不出什么也不要紧,万事以自身安全为重”
“奴婢知道了。”
梳云唇角一抿点头应了,她对那个假道姑也有些兴趣,当然单纯只是手痒想要练练了,若是真有机会与他交手,她倒要好好试试对方的深浅。
接连几天梳云都蹲守在道观后院的墙头,整个身子缩成一团隐匿在墙头的青藤里,不仔细看当真是不能分辨。
而这几日她确实见着有好几个妇人都来后院求医,可每次都有那个假道姑守在屋门口,她根本不得而入,又听了萧晗的吩咐不敢随意行事,以免打草惊蛇,所以一直耐着性子在等待机会。
终于有一日,在一位妇人进屋求医之时,瞎眼婆子找了过来,只说道观门口又来了人,假道姑犹豫了一阵,又往屋里瞧了瞧,也是觉得没什么所谓这才关了门跟着瞎眼婆子往外而去。
瞧着假道姑与瞎眼婆子走远了,梳云的心都要跳出了胸口,因为她知道这就是她等待的机会。
直到瞧不到那俩人的身影,梳云这才轻巧地跃下墙头,又猫着身子快步往堂屋而去。
堂屋的门是掩着的,却并没有关实,她凑耳听了一阵却发现并没有什么动静,心中还暗自觉得诧异,她明明是看着一个妇人走了进去,而里面不就呆着那个观主吗,怎么会没有人呢?
带着好奇与疑惑,梳云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房门又虚掩了起来,注意听着两边的动静脚步却是往里而去。
堂屋有左右两个隔间,一间是卧榻,一间摆放了案台,案台上有个焚香炉,只是此刻香已燃尽并不见烟,又有一蒲团搁在地上,想来这便是那观主平日里打座的地方。
可梳云左找右找却没见到一个人影,她心里纳闷不已,难道平白的两个大活人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但不可能啊,她是看着那个女人进的屋,而里面也传出过那位观主的声音。
唯一可能的解释便是这屋里或许还有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暗道。
小小的道观竟然留有暗道,这便更让人觉得可疑了。
梳云四处查找着暗道的入口,什么挂在墙上的画,搁在多宝阁上的瓶子,甚至架上的书本都被她摆弄了一阵却不得法门而入,急得她在屋里团团转。
突然,她的视线转向一处,那是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个比鸡蛋还小一半的圆形石块凸了出来,她本着试一试的心伸手按了过去,没想到一声“嘎吱”声后,石墙竟然缓缓地打开了一扇门。
“果真有暗道。”
梳云面色一喜赶忙闪身而入,寻着暗道的方向向前而去,不远处渐渐有灯光亮了起来,甚至有男女发出的奇怪声响,她心里觉只得阵阵怪异,待到了亮光处才将虚掩的房门微微推开了一条缝。
梳云定睛一看,只见不大的暗室里正有两个不着寸缕的人纠缠在床榻上,她只觉得面上一红心中发颤,趁着没有人发现赶忙就退了出来,又沿着暗道回到了屋里,重新将石门给关上。
“这到底是……”
直到离开了道观,梳云还觉得脑袋有些懵,怔怔地不敢相信。
她看到的到底是些什么不堪入目的场景,又是在道观这样的地方,当真是侮辱仙师
重重“呸”了一声后,梳云也不再久留,赶回去向萧晗复命。
只是这俩人道貌岸然,背地里却做着这般龌龊的事情,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启口,待见到萧晗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当真是查出了什么?”
萧晗瞧了梳云一眼,见她面色有些发红,似羞似愤,心下也有了猜测也不说破,便道:“若是有违法度,当报了官府前去捉拿,你觉得是否必要?”
“小姐,这些人太坏了,竟然骗了那些妇人去……”
梳云说到这里都觉得有些恶心,不愿意讲出来污了萧晗的耳朵,只义愤填膺道:“一定要报官,让官府好好办了他们”
“行,这事你去办,但不要以咱们府里的名头去,你可明白?”
萧晗虽然猜出了其中种种龌龊,但因为中间涉及到上官氏,她又觉得有些纠结。
若是上官氏真的已经深受其害,那出了这样的事情被人知晓之后她还有何颜面留在萧家?
萧晗一时之间十分为难,她本意是想救人,不是想要害人。
上官氏是受害者还情有可原,但如果徐氏甚至是萧老太太知道了这事,他们还能否接受这样不贞不洁的上官氏?
萧晗叹了一口气,又看向梳云,“还是等等吧”
“小姐怎么又犹豫了,若是不办了这披着假道姑皮囊作恶的两人,今后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妇人”
梳云很是不解地看向萧晗,只要想到那俩人的恶行,她就恨不得将他们好好暴打一顿才能解心头之愤。
“我也知道,可是大嫂她……若这事传开了后,她还有什么脸面?”
萧晗面色沉郁,放过这两个人渣她不甘心,可是上官氏那里又该怎么办?
“大少奶奶她……”
梳云也怔住了,想到萧晗说起上官氏不只到那道观求医一次,若是她也与那观主甚至假道姑作出此等荒唐之事,不管是被迫还是自愿,今后倒真是没脸做人了。
“我想她或许还不知情。”
萧晗目露深思,缓缓摇了摇头。
若是上官氏知道那道姑乃至观主都是男人假扮的,又怎么会还向她提及,且一脸神秘地说自己的愿望就快要达成,多半是被人骗的,甚至或许是在自己完全不清楚的情况下发生的事情。
“那小姐准备怎么办,真的要放过他们?”
梳云很是着急,一方面她也明白萧晗的顾忌和考量,可一方面想到那两个人渣又要继续逍遥法外祸害更多的人她心里就气不平。
“容我先想想。”
萧晗头疼地抚额,原本以为清楚一切的真相后她便能松一口气,却没想到更加地纠结难办。
一夜过去了,她却还没有想通,兰衣端了早膳过来给她时却提及了上官氏出门的事,“今儿个一早大少奶奶便让人套了马车,急急地就出了门。”
“大嫂出门了?”
萧晗惊悚地抬了头,脸色都变了。
这几日她都缠着上官氏没让她往外而去,昨儿个不过是因梳云传来的消息太过震惊她这才忘记今日要看紧上官氏,没想到这一不留神的功夫上官氏便急急地出了门,当真是片刻都疏忽不得。
“快找梳云来。”
萧晗也顾不得用早膳了,穿戴整齐后便吩咐梳云,“赶忙让个护卫去衙门里找人过来,咱们再带些人手上道观去”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已是拖不得了,她不仅要阻止上官氏,还要将这个虎狼之窝给一锅端了,她不能再犹豫。
“是,小姐”
梳云赶忙点头,刚一转身又迟疑道:“若是平日咱们报了案,也不管这衙门里的人什么时候会来,可眼下大少奶奶去了道观,情况紧急,奴婢是否能让护卫拿上萧家的名帖去衙门请人?”
“你说得对。”
萧晗深吸了一口气,又让兰衣取了妆奁盒子最底下压着的烫金名帖,看了一眼后才递给了梳云,“这是我父亲的名帖,先将就一用。”
梳云接过了名帖又小心放入了怀中,这才急急地出门办事去了。
报信的护卫很快便带着名帖出发,萧晗与梳云这才带着其他护卫乘坐马车急急地往木兰山道观赶去。
为了不打草惊蛇,萧晗便让其他护卫掩藏在道观外,自己则带了梳云入内。
想来瞎眼婆子是早得了交待,只要萧晗主仆来便尽管放了她们进去,而她们主仆在往后院而去时半路就遇到了假道姑。
“女施主怎么今儿个就来了?不是说要带着你姐姐一同前来吗?”
假道姑瞧见萧晗很是惊喜,赶忙迎了上来,又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眸中的笑意更浓。
想来上次萧晗前来时扮作了一般妇人,这肤色是特意弄得暗沉了些,妆化得也不好看,今日虽然清颜丽色却更是耀得人眼花,当真是个绝色无双的大美人呢。
这样的美人在眼前,假道姑自然是心动得很,这几日就连那些村妇前来求医他都不想动一根手指,因为他发现这些寻常货色根本勾不起他的一点兴趣,就连今日那贵人来了也是观主在应付着,他的全部心神都在眼前的小美人身上。
“观主在哪里?”
萧晗面色沉沉,直接越过假道姑向里而去,这人长成这般偏还要扮作女人,她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观主有贵客,女施主不能过去。”
假道姑面色一变,赶忙就要拦住萧晗,梳云怎么会让他如意,错身便挡在了假道姑身前,由着萧晗往里而去。
萧晗步伐很快,呼吸也亦加急促起来,她要阻止事情的发生,也不愿意见到上官氏落入那个观主的手中。
堂屋已然在望,她已经顾不得身后那个假道姑的呼喊,只急急地奔了进去,果真见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她不禁心下一凉。
“我嫂子人呢,她今日是来了你们道观的?”
萧晗咬了咬唇,转身看向快步而来的假道姑,面色微沉。
梳云想绊他一脚,却被他跃起躲过。
只是此刻的假道姑已是面色铁青,只沉着一张脸看向萧晗,“早就觉得你有些不对,原来真是来找茬的,可惜了这么个标致的小美人”
“快把人给我交出来,不然我定不饶你们”
萧晗一边拖延着假道姑,一边给梳云使眼色让她快通知道观周围埋伏的人闯进来。
既然入了房都没见着上官氏,定是被观主带到了梳云曾经说过的那间暗室,只是眼下她不好贸然闯入,而见梳云拦着假道姑的动作虽然力劲在可巧劲不足,竟然被他躲了过去,想来这人轻功了得,不得不谨慎对待。
“既然今日你们都来了,那便留下别走了。”
假道姑冷哼一声,紧接着一道刺耳的哨声在他身后响起,听得他不由面色一变,恶狠狠地瞪向萧晗,“你们竟然是有备而来?”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出手便袭向了萧晗。
萧晗赶忙向后退了一步,梳云扭身而上拦在了她的面前,出手如刀向假道姑劈了过去。
刚才只是想拦住他所以没尽全力,可梳云也得承认自己的轻功的确比不上假道姑,只眼下是两人过招,她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该死”
假道姑被梳云给缠住,想要给观主通风报信也是不能,此刻心里自然将萧晗主仆给恨毒了,他以为这个小美人是馨香宜人的百合,却不想是周身长刺的玫瑰。
而眼前这个看似平凡普通的丫头却是出招狠厉,竟然让他无暇他顾,只能全心应敌,可心里却是火烧火燎的急,若是由着他们埋伏在外的人闯了进来,他们兄弟焉还能跑得了?
萧晗在一旁紧张地看着,虽然知道暗道的入口在哪里,可她却也不敢贸然闯入,不说会看见什么尴尬的场面,若是因此而让那观主狗急跳墙伤了上官氏那更是万万不行。
埋伏在外的护卫很快便入了道观,那瞎眼的婆子根本抵挡不住,又被人缚住手脚丢在了门角,护卫们很快便入了后院与梳云汇合在了一处。
几个护卫与梳云一起围攻假道姑,任凭他万般能耐不一会儿也被拿下,绑了手脚又拿布巾塞了嘴丢在一旁看管起来。
萧晗叫上了梳云与两个护卫躲在暗道之外,等着观主出现时才将他给一举擒住,又让他们守在外面,这才往里寻人。
她是希望不要发生那样的事情,却又知道这不或许不太可能,她为了上官氏的安全才只能用这个办法先擒住观主,可心里却一直不安。
“小姐稍安,奴婢上次就是在暗室里瞧见的人,大少奶奶一定也在。”
梳云在一旁安慰着萧晗,却也知道眼下多说无益,只怕上官氏已经……
“找到人再说。”
萧晗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而行,待瞧见不远处的亮光时才推门而入,却发现上官氏已经昏倒在了暗室里,她的衣饰还算整齐,可发鬓却有些散乱,而暗室里还有股未消散的靡靡之气,萧晗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什么味道。
“你背着大嫂,咱们先行离去,这里的人就交给护卫们看管着,一会官府衙门来了人他们该知道怎么说吧?”
萧晗心情沉重地将上官氏给扶到了梳云的背上,眼下她只想将人给快些带离这里,其他的以后再说。
梳云回道:“知道的,奴婢先前已经交待了,至于这假道姑和观主祸害了多少人,想来县老爷自会省问定夺。”
“好。”
萧晗点了点头,眼下也只能这般了,若是真被人供出了上官氏,为了萧家的名誉只怕还需要家中长辈出面打点一番,到时候这事情不败露也败露了,她是不想走到这一步的,可是却被逼无奈。
只是不知道上官氏清醒之后会以什么心情来面对这一切,萧晗心里也没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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