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饵,你想清楚了吗?”将离一字一句问。
须臾,看着她朝自己极力点头的样子,他的心更加不安,心想当再一次重蹈覆辙时,但愿她不会为此时的决定而后悔吧!
他眉峰挺立,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拿下主意。
“好,那我们现在就出去!但你要答应我,适可而止。”
听此,她眸光莹莹,露出欣然一笑。
于她,莫问前路凶吉,但愿此去无悔,这一次,她确确实实地想清楚了。
或许,当站在金明寺的牌坊下,面对那两条道路时,她便想清楚了。
正当她准备携手与他奔向密室出口时,一阵狂笑声猝然从四面八方传来。
“想逃?没那么容易!”
他二人霎时停住脚步,遽然抬头,尝试寻找声音的来源。
“是孙长老?”
将离旋即将白饵护在身后,一双嫉恶如仇的厉眼在四方盘旋着,同时警告道。
“死秃驴你休要猖狂!待我出去,我必取你头颅,高悬于功德无量殿前!”
“呵!你恐怕没这个命出去了!”
狂妄的声音横扫而来,回音在这个小小的密室飘荡着。
“死秃驴你给我出来!我现在便杀了你!”
“简直是痴人说梦!哈哈哈哈。”
将离冲到中央,漫无目的地搜索着。
呆在原地的白饵,猛然想起了什么,她旋即跑到他的身前,惶然道。
“将离,我记得张驼背说过,这玲珑塔内好像暗藏玄机,进得来,出不去!这该如何是好?”
听此,他眸中的担忧旋即被愤怒代替,朝那死秃驴大声喊道。
“死秃驴你听着,今日我二人若是出不去,你金明寺必将与我二人同亡!”
“好一个大放厥词!不过,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待会可有你们好受的!”
时不我待,白饵拉住将离,上前道。
“孙长老,你若还有一点点良知,那你便听我一言,快去召集所有的僧人,做好防备工作,无数的风人,马上便要杀上山了,务必要将此消息传出去,并组织四周的难民速速逃离!”
“哼!妖女果然是妖女,死到临头还不忘妖言惑众!我现在便让你们尝尝我玲珑塔的厉害!”
“孙长老——,就当我替那些难民求求你了!你就听我一言吧!”
“白饵,别求他!”
所有重叠交织的声音忽然变得模糊,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东西南北四面墙上四条金身银舌莽,纷纷探出了头,八只红玛瑙似的眼睛,聚焦于中央,不断散发着诡异的光。
“自求多福吧!哈哈哈哈哈!”
笑声渐远,却寸寸震人心扉。
想起山上即将爆发的灾难,白饵拼了命地喊着。
“你回来!你回来啊!”
面对着眼前未知的风险,将离提醒道:“白饵,别喊了,人已经走了,咱们现在还是小心为妙!”
未料,话音初落,四条金莽忽然齐齐发出了躁动的声音,紧接着,一根根利箭从银舌中“咻”地一声飞了出来,箭头直指他二人。
“小心!”
将离的反应极快,他长臂在周身一扫,还未等箭头中的,便将所有利箭一一抓牢在了手心。
大梦初醒的白饵,眼中骤然闪过一丝丝惊慌,耳边只听得利箭从他手心掉落的声音。
“没想到这玲珑塔内竟然还有这等机关。”
将离朝那几条金莽扫了扫,眼中闪着轻视的锋芒。
看着脚下的四支利箭,白饵不禁有几分好奇,她弯下腰拾起一支利箭,发现利箭的箭头竟然是圆的,继而朝将离问:“怎么是些无头箭?”
“这里应该是寺里那些僧人专门用来练功的地方,这几个金莽机关重在于训练,为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伤害,这才用的是无头箭。”将离猜测道。
“练功?”白饵正疑惑,感觉到机关好像又动了。
她旋即将手中的利箭挡在身前,寻思着如何防卫,一眨眼的功夫,将离便再次将飞出的利箭清理干净了。美食
“这次利箭飞出的速度明显要比之前快。”将离分析道,一覆手,利箭纷纷坠地,落得满地都是。
“你是怎么知道的?”白饵好奇地问。
“听声音,靠声音来判断就好了。这些机关指不定什么时候启动,待会你仔细听,判断一下每一次有何不同。”将离道。
眉头一蹙,“来了。”
“咻!咻!咻!咻!”
这一次,他出手比上次还要迅速,接住最后一支利箭后,旋即转过头,朝她问:“听出来了吗?”
她沉着地睁开眼,一边看,一边道:“这一次利箭飞出的速度更快,不过,东面这头金莽,似乎稍慢了些。”
将离满意地点点头,弃了一把箭头,随后从怀中掏出一只黑布袋,交到白饵手中。“打开看看。”
见此,白饵疑惑地打开黑布袋,数只锐利的武器映入眼帘,她不禁惊奇地问:“这是?”
“它唤作金镖,是神将司特有的武器,它有三个特征。其一,射程远,只需稍稍用力,它便能飞得很远。其二,速度快,特殊的材质及构造,让它在众多暗器中出类拔萃。其三,杀伤力极强,当然,这在于如何运用它,若运用得好,弹指之间,便能一招致命。此外,镖面上一旦沾了血,便能看清神将司的司名。”
“这么厉害的武器,以前怎么不见你拿出来?”看着手中那袋沉甸甸的暗器,白饵疑惑道。
“本该昨日就让你见识见识的,不曾想,被金明寺的事耽误了。”将离犹豫了片刻,继而道:“其实,这些都是我连夜做出来的。”
闻言,白饵顿时有些意外,“昨夜?昨夜你不是......”
想起昨夜之事,白饵心中至今充满了自责。
“昨夜是我的错,我不该对你说出那些话的。”将离急着解释。对上她低垂的眼眸,淡淡道:“白饵你知道吗?昨夜出了玲珑塔后,在我的心里,确实有一股急着去查明真相并向你证明我的清白的冲动,可当我慢慢冷静下来时,我觉得,我根本不必向你证明什么清白,我相信你始终是信我的。”
说着,他不禁露出淡淡一笑,“我本该回去的,但觉得就这么回去,好没面子......索性我便离开了金明寺,找了个地方,做了一夜的金镖。”
看着埋着头的白饵忍不住破涕为笑,她黯淡的眸子里也忽然泛起了一丝动人的光,将离心中旋即轻松了许多。
“你不是一直想从我这学杀手锏吗?可是啊,我到底还是骗了你,我其实也没有什么杀手锏。做杀手这么多年,我向来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之,就是靠着平时习得的功夫,随机应变吧,划划水就过去了,好像也没什么特别让对手畏惧的招数。”
他扶了扶额,继续说道:“于是啊,我想了一圈,决定教你暗器吧,你可别小看这些暗器,这些暗器都是神将司的独门暗器,天下之大,绝无第二家能够使出这种金镖。虽然说,功力可以仿个六七成,但这种金镖的制造,那可是无以复制的!除了神将司专门研制兵器的神器所,目前这世上也就只有我能造出来了。”
“所以呢,你要是能够将这金镖使得炉火纯青,那也能够独步天下了!那么现在,我就把它们都送给你了,借着这次机会,你正好练练手,尝试用手中的金镖将所有的利箭击落。”
将离拍了拍她的肩膀,眼中满是期待与确信。
听他这么一说,白饵瞬间便觉得压力山大了,心想着这么好的暗器要真交到她手里,她若是不能掌握好,那岂不是暴殄天物、焚琴煮鹤了么?
见她良久低眸不语,将离歪歪头,尝试捕抓她眼中的异样,好奇问:“怎么了?你不是一直渴望学习杀手锏吗?如今倒是迟疑起来了?”
略作思绪,又问:“你该不会是觉得这个算不上什么杀手锏,不乐意学......”
“不,不是!”白饵旋即解释,迟疑的目光慢慢抬起,朝那四头造型凶残的金莽瞄了瞄,低声道:“从金莽里射出的利箭动作极快,我躲还来不及,还要用金镖反攻,是不是太......难了些。”
听此,将离淡然一笑,鼓励道:“你可千万不要被它们吓倒了。我既选择让你使用金镖,自有我的判断与用意,你得相信我,也得相信你自己。”
白饵捏着手里的金镖,缓缓点了点头。随后便被他一个劲地推至前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不断与那金莽直视。
耳畔,他不徐不疾温声说着:“看着眼前的金莽,你也别管它是什么、怎么样,就把它想象成丑恶的风人。假设现在你被四个风人包围了,他们手中的弯刀便是那些利箭,但此时弯刀还在刀鞘,你并不知道他们何时才会发起进攻,你要做的便是聚精会神,将目所能及的威胁牢牢锁在眼底,那些你看不到的地方,便靠耳朵来判断......”
寂静的上空,忽然擦过几道黑影,唐长老不禁停下匆忙的脚步,抬抬头,发现一群寒鸦扑扇着翅膀,盘旋在上空不停地乱啼。
“长老,这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快走吧!”随行的小僧躬着身子,一旁小心提醒道。
唐长老随意擦了擦额头的汗,不经意间寻声看了看,顿时有些意外,他紧着眉朝斗笠下的面孔细细一看,诧异问。
“怎么是你?你不是慧心禅院的弟子么?”
往日随行的都是他禅院的人,起初忙着赶路,且随行的人还戴着斗笠,他便没怎么注意,不曾想,这一路竟是他人作伴。
那小僧不紧不慢摘下斗笠,脸上露出一抹恭敬的笑。
“长老,确实是我。你别怪,也别恼,今天同你来的那个小僧突然闹肚子,情急之下,便找了我,这才......”
慧明禅院的人怎会与慧心禅院的人有联系?
唐长老忽然觉得很是奇怪,正想问些什么,那小僧又贸然催促。
“长老,时间不早了,再晚就来不及了,咱们快走吧!”
不停催他赶路?
唐长老心中忽然意识到:我说怎么才走一会便有些累了,原来从一开始便有人在刻意加快行程的节奏!为何如此着急赶路呢?
“长老?”
越思越不对,唐长老将那小僧盯得死死的,下意识连退了几步,旋即掉头返程。
“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