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事情已经办妥了,话题也平息了。”冯孟良说道。
方龙大喜:“这就好!兄弟们这次行动丝毫无损,值得嘉奖!”
“只可惜,那姓宋的已经淹死了,否则就可以揪出他的同伙了。”冯孟良不无可惜。
“能让宋搏让出大头的,能让他不敢出卖自己的,钦州府能有几号这种人物?我只是不想让你打草惊蛇罢了。所以此事只需你我知道,不必让何大人知晓。”
“东家果然周全。”冯孟良更加佩服这个年纪轻轻的小东家了!
“你准备一下,明日我与你兵分两路。你北上邕州,我西去北仑关,把能买到的粗粮全给我买回来。”方龙得意的说。
他早听苏金荣说过北仑关毗邻大越国,而大越国相对物产丰富,所以自己就决定去北仑关,安排冯孟良去邕州方向。
宋家夫人急匆匆跑来府衙报官,说是自家官人夜里被歹徒绑票,恳请知州老爷派兵前去救援。
何大人一听,直怪那宋家夫人不懂事,宋通判明明说是去办案,怎么就成了被人绑架了?这钦州府都整日都在谣传有人被绑架,成何体统?
由于除了那妇人自己,再无其他目击证人,知州大人就打发她先行回去再说,说是三五日之后,如果通判大人还不回家的话,官府自然会派人去寻查!
两日之后,有人前来报官,说是通判大人的尸体出现在沙湾江的下游十里铺附近。由于身上没有伤痕,属于溺毙。尚不知道是他杀或是自寻短见!
知州大人派人将那宋家女人捉拿回府衙。
“宋陈氏,你当日报官说你家夫君被歹徒绑架。你且看清楚了,他尸身上可有被绑架的痕迹?身上可有伤痕?我看十之八九是你另有奸情,谋害了亲夫!你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宋陈氏早已经被吓得混身发抖,哪里说出个所以然,只会哭泣着大声喊冤。
幸好知州大人见无人证物证,也不追究下去。那女人自认倒霉,不敢再提告官的事了。
其实何家宽有问过妹妹当日发生之事。原来当日何惜君被绑上马车,一路被送到了凉茶铺之后,那些歹徒将车子推进江中。然后自己被押进一顶轿中,被送到了一间茅屋,直到被救。由于一直被蒙住眼睛,堵着嘴巴,所以也不知道歹徒具体是什么人,去了什么地方。
怪不得马车痕迹会突然消失,何家宽推断,定是歹徒将妹妹用轿子装着,先是折回城中,再送到东门外的屋子里。因此到了茶水铺再也无人见过有轿子经过。
他甚至大胆设想过会不会是方龙自编自导的戏,但是对方不但为自己的妹妹清誉着想,而且不要分文酬谢。加上方龙一心热衷于公益事情,怎么看也不象是犯这种事的人。
事后他有找方龙问过此事何人所为,从方龙的语气中隐约听出整件事是宋搏主导的,他才恍然大悟的,不是有内鬼的话,钦州府还有谁敢冲他妹妹下手?
这也就是他敷衍宋陈氏的原因。
但是他坚信单凭宋搏一人是没这个胆子劫持自己妹妹的,由于无凭无据的,加上妹妹始终毫发无损的回来了,也就不加深究下去了。
方龙把新老家丁混编在一起,留下四人留守西集市,冯孟良和自己各带十八人,各自兴高采烈地出发了。
那一夜从宋搏家夺得一千二百两,他又找盈盈要了四百两,每人各带八百两。按时下粗粮价格行情,合计一千六百两,起码买得回五百石粗粮了。
方龙作为东家,其实还是个大孩子,手下也全都是半大不小的小孩。沿路都是大家从没到过的地方,没见过的景色和新鲜东西特别多,大家都特别兴奋。只是那路不大好走,不到三百里地,一连走了四日方到达北仑关。
北仑关地处广南西路之西南方向,属于安远县管辖,仍是由钦州府统管。它是一个小小的关隘,守兵不足百人。关外就是大越国境,有一条小河隔开,据当地人说那就是北仑河,北仑关因此而得名。方龙目测其河面不足十丈,水深不过膝。心想,这哪里是河,分明就是一条小溪罢了。
镇里人家约有二百户,大多是经商为主,家家户户门前都摆了各式各样的物件,都是于钦州府不常见的。如各种长长的水烟筒、黄花梨雕刻的神像、犀牛角做成的小饰物、黄牛角做成的梳子、甚至有象牙……
方龙一行看得津津有味,只是半天也找不到自己要找的东西。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卖米的店铺,老板叫侯家强,长得精瘦、乌黑。
侯家强告诉他们,这米粮生意换作以前是绝对没问题的,要多少他都能提供,只是现在却是没办法做了。因为关隘的官兵抽水太高,十成收一成,米粮本来是薄利商品,这样一来大越的商人就不愿意运过来,改运一些轻便、值钱的小物件了。
侯家强建议方龙不如也改做其他生意算了,但是如果方龙坚持要做粗粮生意的话,他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负责带他们过大越去,直接和卖家商量,谈好价钱再让对方负责偷运过来。过大越的话,也不必太过于深入,就在十里开外的芒村,便有一个很大的市集。至于他自己的抽佣,就是百里抽三。如果交易不成,就随便给个三五十文茶水费得了。
方龙一听,也饶有兴趣,决定跟随侯家强一起过去看看。
第二日午时,侯家强带着大家往北仑河上游走去,约走了七八里地。此处河面更窄了,不足五丈,虽然水流比关隘处要急一些,成年人趟过去是没有问题的。
过了河,侯家强说关隘处离芒村有十里,但从此处过去要多绕点路。让大家别说话,因为近期大越也是很乱,听说附近有贼人出没,一听到是汉人口音,可能会惹事非。
一伙人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半路有遇到几个人,侯家强用当地土语跟他们交流,他们看了方龙他们一眼,也没什么反应就走了。侯家强见方龙惊讶于他会说当地人的话,他解释说,其实在以前大宋强大的时候,大越国也常常来朝贡,当地人互相通婚,所以当地语言两边人都基本会说。只是这几十年来,朝廷过于赢弱,屡向蒙古人割地赔款,大越也干脆不再朝贡了。
刚绕过一座小山,突然从山中里窜出一批人马,约有五十来号人,清一色的女子,个个手中拿着家伙,其中一半拿的是大砍刀,一半拿的是镰刀。
侯家强一见来人,吓得脸色发白,大叫一声“哎呀我的妈呀!”慌忙躲到了方龙的背后。他低声跟方龙说:“这母夜叉叫阮姝花,花名叫花姐。是附近一带的贼头。”
方龙之前有听他说过,说大越干活的基本都是女子,不但挑水劈柴之类粗重活,甚至连下田耕种也是女人来做,男人只是在家带孩子。今日一见,果不其然,看来这大越不但干活的是女人,连做贼也全是女,他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那阿花用一块花布将自己的半边脸拦着,看不出她容颜的美丑,但是年龄却从样貌看得出来大约二十三四岁。身材苗条,皮肤有些黑,穿着衣服偏短,露出手和脚,完全不象汉人女子。
她看见眼前站的全都是一大帮大孩子,汉人打扮,但是并不象是北仑关附近的村民。她为他们敢闯过来而感到很奇怪,那领头的小孩更是笑得莫名其妙。
“汉人弟弟,你笑什么?”那花姐说的是汉话。
方龙收住笑,打趣到:“小弟我笑,是因为姐姐你很可爱!”
那花花听罢也哈哈一笑,说道:“弟弟你,好漂亮!姐姐喜欢!”
她瞄到躲在后面的侯家强,笑得更开心了:“老猴子,是你这个老乌龟?屁股还痛吗?”原来侯家强被她揍过。
侯家强躲着不敢现身了,那花姐也不再理他,对方龙说:“弟弟,有银两吗?交出来!”
方龙听罢更是大笑:“你叫我弟弟,为什么还要抢我银两?天底下哪有姐姐打劫弟弟的?”
“姐姐们要吃饭,吃饭就要银子,可是姐姐没有。就只好抢弟弟的银子!”那阮姝花声音很娇嗲,听得让人发麻,这哪象是抢匪,更象青楼女子跟客人在调情似的。
阮姝花见方龙不说话,就说:“一点点,一点点,就一点点吧,十两银子。姐姐让你过去!”
方龙摇了摇头,表示没有钱。
阮姝花示意两个手下过去搜,方龙的十八个家丁一见对方有动静,就自觉的摆成了一个方形,手里把刀抽了出来,整个动作一起呵气,整整齐齐。
阮姝花见这帮孩子象是训练有素,便叫停了自己的手下,嘴里叽叽呱呱的不知道说了什么。侯家强解释说,她让手下等等,自己亲自出马来试探你们的功底。
方龙一听,就从张大勇的背上扯了一把长枪,因为他知道自己如果用刀的话,无法控制得了自己的力度不伤人。为了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有用枪柄想办法把她们吓退。
那花姐两步跨到方龙面前,手里紧握着砍刀,紧盯着方龙。方龙则手里握着手枪,也死死盯着对方不放。他还从没和女人打过架,更不知道大越的武功与大宋有何不同。
花姐围着方龙转了三圈,见他不出手,就挥刀扑了上来。方龙见对方动作迅速,自己根本不懂得如何抵挡,只好后退。
因为他三年多来练的都是进攻,根本就没学过如何防守。他在后退当中,花姐眨眼之间又砍出三刀,一刀比一刀快!在方龙眼里这种迅速不算快,只是他不敢用枪去挡她的刀,弄不好手被砍了也不一定!方龙后退中不小心被石块拌了一下,跌坐在地。见对方一刀迎头砍下,他顺手把枪柄刺出去,只见枪柄正好顶着花姐的喉咙,她那一刀再也劈不下来。
花姐被这一变化吓住了,心想如果对方用的是枪尖,自己还有命在?
不过她见方龙只会往后退,心想这只是偶然吧,这小子应该是连枪都不会用吧,不然怎么会用枪柄来对付敌人?她心随意动,整个人往后一仰,喉咙偏离枪柄,然后又挥刀继续砍过来。
方龙已经趁这空档站了起来,他见花姐揉身攻上来,迅速将枪柄刺出。这次是对着花姐的两眉之间印堂之处,花姐刀没砍着敌人,就被敌人的枪挡着。只要自己用力一砍,只怕没伤到对方,自己的脑袋就多了一个窟窿!
她一连尝试几次,都是被方龙枪柄挡着喉咙,自己无法伤着对方,对方却又没伤自己。对方用的还只是枪柄,她知道那是对方在让着自己,就冲手下喊了句,然后一溜烟的往山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