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旨。”郑英躬身退出大殿,依着杨广的话去飞香殿传召韫仪,他并不知道,有人正站在不远处注视着他的举动。
“这个方向是去飞香殿的,郑英必是奉父皇之命去传召晋阳。”说话的,正是刚刚在杨广面前绘声绘色的新安公主。
温玉收回目光,笑道:“那就好,刚才听父皇言语,还以为他不打算追究晋阳呢。”
“父皇是帝王,不会轻易将喜怒表露在脸上,所以一定要懂得揣测父皇真正的心思,话不能少说也不能多说,刚才我若不拦着你,那才叫坏事呢。”
温玉吐一吐舌头道:“我可没四姐你那么细的心思,我只知道一件事,谁让我不痛快,我就让她不痛快。”
新安公主闻言森森笑道:“你说的不错,既然她非要与咱们做对,那就让她好生尝尝做对的机会;瞧着吧,好戏就要上演了。”
从第一次瞧见杜如晦开始,她便看上了这个才貌双全的男子,无奈韫仪一直从中作梗,再加上萧氏的缘故,令她一直未能得到杜如晦,不过她并未罢休,一直纠缠于杜如晦,在杜家被崔家忌恨之时,她以为机会来了,可以借口保杜家平安,而让杜如晦从了自己,哪知道韫仪又横插一脚,搓和他与王显月,令杜家从此得王家庇佑,从此无惧崔家,令她计划落空不说,以后也再无机会得到杜如晦,毕竟这样做,就是与整个王家为敌,就算她是帝女,也承受不起这个结果。
这件事令她对韫仪恨意升至最高处,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让韫仪痛苦难过,如今终于有了这个机会,让她怎能不高兴。
韫仪随郑英来到这座皇宫最为庄严的殿宇,踩着光可鉴人的金砖来到台阶下,朝斜坐在龙椅中的杨广屈身道:“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寿圣安。”
杨广抬一抬手,徐徐道:“昨日朕去见过皇后,她与朕说,你想在江都游玩,朕思及你之前从未来过江都,不赏玩这江都美景确实令人有些遗憾,便允了这件事,想要出宫时,让你母后写道手谕给内侍省那边就行了。”
听闻此言,韫仪连忙道:“多谢父皇恩赐。”
杨广勾一勾唇角,起身走到面带感激的韫仪身前,“大业九年,你偷听朕与安伽陀的对话,从而前往弘化郡行刺李渊是不是?”
韫仪愕然抬起头,不明白杨广怎么突然提起那件事来,“这件事……父皇不是早就知晓了吗?”
杨广绕着她徐徐走着,“朕是知道,不过……你确定将所有事情都告诉朕了吗?”
韫仪听着他的语气有些不对,却不明白这是为何,只得道:“是,儿臣全部都告诉父皇了。”只除了李世民放她离开一事。
“既是这样,朕为何从来没听你提过,你竟然还有一个父亲!”说到此处,杨广脸色已是变得极其难看,额边有青筋一跳一跳,他死死盯着韫仪,咬牙道:“说,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在何处?”
“父皇……”韫仪怎么也想不到杨广特意叫她来,竟然是为了这件事,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杨广不愿与她多说,再一次喝道:“说!”
韫仪虽不知杨广何以对这件事如此在意,但眼下显然不是问这些的时候,她如实道:“回父皇的话,那个人叫武老三,是武梅雪的父亲,当初儿臣顶替武梅雪身份的时候,曾与他父女相称,而他之后,更曾帮忙儿臣逃跑,对儿臣有救命之恩,至于他住在何处……早在大业十年,他助儿臣逃跑的时候,就被追兵给杀死了。”
杨广脸色古怪地盯着她,好一会儿方才道:“所以,你口中的父亲是指武老三?”
韫仪蹙眉道:“不然父皇以为是谁?”
她的话令杨广神色一松,还好,不是他,当年虽然没有找到那个的尸体,但那么多年音讯全无,想必是已经死了。
杨广压下从脑海深处冒出来的思绪,板着脸道:“既然是假冒父女,你为何还要那样称呼,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父皇?”
韫仪急忙低头道:“父皇息怒,儿臣从不敢对父皇有半丝不敬,武老三……儿臣只是一时顺口,才会那样唤,并非故意对父皇不敬,还请父皇明鉴!”
杨广冷哼一声道:“你可曾想过,若让人听到你这样称呼一个低贱的农夫,成何体统?”
杨广的话语令韫仪心里一阵不舒服,对她来说,武老三不仅不低贱,甚至……比杨广更像一个父亲。
当然,这些话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否则就算有母后护着自己,也会有大麻烦,韫仪低头道:“儿臣明白,儿臣保证以后都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请父皇原谅儿臣这一次。”
杨广盯了她半晌,缓缓点头道:“记住你自己的话,下一次再犯,可不是这么轻易就能算得了。”待韫仪答应后,他挥手道:“下去吧。”
“儿臣告退。”在出了大殿后,韫仪并未回飞香殿,而是面色阴沉地来到良玉殿,温玉就住在此处,原本这座宫殿是要赐给韫仪居住的,但温玉看中殿名之中有玉字,缠着杨广非要居于此,杨广对这个小女儿倒也宠爱,允了这件事,另外指了飞香殿给韫仪居住。
如意未曾入内,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眼见前面不远处就是良玉殿,疑惑地道:“主子,您来找温玉公主吗?”温玉公主与自家主子虽说是姐妹,却与仇人差不多,记忆里,自从主子从未来单独找到温玉公主,可真是奇怪。
韫仪没有答话,只是快步走了过来,守在良玉殿外的宫人看到她过来,迎上来行礼,“奴才参见晋阳公主,公主万福。”
见韫仪要往里走,他连忙拦住道:“请公主留步,奴才先进去为您通禀。”
“不必了。”韫仪冷冷说出这一句,便绕开他往里走去,宫人连忙跟上动,请韫仪暂停脚步,无奈后者根本不理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