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了吗?”
“嗯,准备好了!”
“我很穷,这么多年只为DL做事,从來沒有自己的私房钱,可能养不起你!”
叶柳影的脸色一变,嘟着嘴抗议道:“怎么刚认识我的时候你不是这么说啊!”
罗丞笑着刮她的小鼻子,“是不是后悔了?后悔还來得及,我让高挚带你回去……”
“那……你是不是真的一分钱都沒有?”她把脸凑过去问道,“真的……养不起我啊?”
他假装唉声叹气,好像日子真的过不下去那般,“是啊……两手空空,所有信用卡都被冻结了。”
“罗丞!”她果真着急起來,急的直跺脚,拽着他的衣服说道:“其实我不难养……我吃的又不多,有两套衣服交替换就可以……鞋子嘛,可能需要耐穿一点的,你知道我经常会磕磕碰碰……”
“哦,这样啊……”他还是佯装无奈,“那我勉为其难带着你吧!”
罗丞笑着拉住她的小手,把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叶柳影摸到几张钱币,脸上陡然一阵难掩的兴奋之情,几乎要叫出來:“你这不是……有钱吗?”
“对啊,”他笑的眼睛眯起來,“吃碗汤面的钱我还是有的!”
笑完,他拎起行李,一手还是拉住她的手,又问了一遍:“这下子……准备好了吗?”
她的笑靥如花,看不见前方的路,却再也不会害怕。她使劲儿点点头,声音比先前更坚定,更响亮:“嗯,准备好了!”
“那我们……出发?”
“嗯,出发!”
这是他们第一次踏上旅程,他们不是兄妹,他只是罗丞,她只是叶柳影。
他们决意逃去一个地方,沒有人认识他们,或者是个孤零零的小岛,或者是一片荒漠,每天面对烈日的炙烤,或者他们走的再远一些,走进北国的寒冬,极光在头顶闪烁。
他们沒有目标,走到哪里都好,只要不是在港城,只要身边依然有彼此,他们便可以四海为家。
罗丞所有的账户都被DL冻结,他不意外,反正跟罗放之间的父子之情已荡然无存。而正如他自己所说,这些年他只为DL打拼,根本沒有自己的钱,罗放……也不允许他有自己的钱。
与叶柳影决意离开时,他的身上所剩无几,对这段不知何时才是尽头的旅程來说,或许只够部分的路费。
而看到她对未來充满希望的神情,他也变的无所畏惧。
生命中只要有彼此,任何平淡的时刻也变的有意义。
况且钱并不是问題,他有的是力气,有的是主意,江湖上摸爬滚打十几年,被罗放训练了十几年,怎会沒有挣钱的本事?
只不过答应过她,以后赚的每一分钱,都不可以來路不明。她要的只有安心,只有他兑现的承诺而已。
罗丞吻了吻她的额头,忘记身份之后,他们像是获得了重生,真正破茧而出,振翅在阳光之下。
路上她经常问他:“罗丞,这个地方是什么颜色?”
她不问他到了哪里,下一步要去哪里,晚上住在哪里……她只关心这个地方是什么颜色,她喜欢用色彩串联起所有美好的事物。
比如漂到小岛上,他告诉她是蓝色;走在乌压压的人群中,他告诉她是灰色;奔跑在山间林间,他告诉她是绿色;清晨飘來一缕轻歌,他告诉她是紫色……
她一路的旅程由她想象中的色彩组成,是一幅奇美的画卷。
画卷中有一个男主角,给她最温柔的陪伴。
*****
叶如玫初为人母,原有的生活完全被打乱,这个意外中的孩子沒有让她得到想要的,反而成了计划之外的累赘。
孩子日夜啼哭,而她再也不是叶氏的公主,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照顾一个婴儿的艰难她头一次体会,这种最辛苦的时刻,身旁却少了丈夫相伴。
自叶氏破产之后金凤一直身体欠佳,如今只能与叶如玫用仅剩的钱租一间小屋,祖孙三人挤在狭小的空间中,就连心都变的拥挤不堪了。
“如玫,让孩子不要再哭了!快烦死人了!”
金凤的叫喊声左邻右舍几乎都可以听到,婴儿的啼哭声却越來越大,仿佛故意和她唱反调。
叶如玫本來就心烦意乱,边哄着孩子,不禁与金凤吵嚷起來:“妈,她这么小,我怎么能控制得了她哭不哭?”
“你是她妈妈,你控制不了,难道要让她那个沒了踪影的爸爸來控制?”金凤夹枪带棒乱骂一通,“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能长点脑子?给那种男人生孩子,罗家的儿媳妇做不成,连欧阳磊都不认你!”
“罗放就是因为你怀了别人的孩子,才对叶氏下狠手……你这死丫头,根本就是叶氏最大的罪人!”
“你别再说了!”叶如玫含着泪,强忍着不落下,“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你在这里怨天尤人还有用吗?叶氏的钱还能再回來吗?”
猛的一巴掌落在她脸上,叶如玫抬起头,正对上金凤那双怒目。“你这丫头,生下的孩子沒有人认,所有的苦就都得你一个人受!你怎么会这么贱!”
“不是我的错!”她被孩子哭的手忙脚乱,再加上金凤的奚落,她的人生中第一次感到无望。“是叶柳影那个小贱人!如果沒有她……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事情变成这样你该问问你那个死了的爹!”金凤尖细的声音几乎要把房间震裂,“问问他当年是哪根筋搭错了,为什么要把罗放的女儿抱回來!”
“是……是该问爸爸……”叶如玫的泪终于还是滚落下來,怀中婴儿此时倒是安静了不少,母女连心般看着她,小手悄悄触到了她的脸颊。
她的心外那层冷硬的壳,在一瞬间崩塌、崩溃。
“我真的想问问他……”她咬着牙,目光中的恨意和不解,像两条纠缠在一起的蛇,“我想问问他为什么明知叶柳影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反而要对她那么好!可他自己的女儿呢,他又给他自己的女儿留下了什么!”
“你现在最该问的不是他!”金凤白她一眼,轻哼一声说道:“你最该去问问欧阳磊,他到底认不认这个孩子!”
“他不会认的……”
“那我们就要告他!高的他身败名裂,永远当不了医生!”
“不要!”叶如玫几乎要跳起來,“我不要做这种事……我不能让他觉得我像个泼妇一样!”
“大小姐,这时候你还在讲什么身份吗?”金凤冷笑着,步步靠近她,“我们破产了你知道吗……叶氏破产了,我们现在不光沒钱了,还欠了一屁股债,你知道吗!”
她转身指着那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咬牙切齿的说:“而你……你却弄出这么个东西來!怎么,真的打算让她姓欧阳吗?那就给我去找欧阳磊,去找他要赡养费!这也是他的女儿,他不能逃避责任!”
“妈,你给我留点自尊好不好!”叶如玫绝望的哭着,“我要独立抚养这个孩子,我不要让他觉得我是利用孩子在敲诈他,我不能干这么沒尊严的事!”
金凤沉默不语,她了解女儿的性格,从小就那么骄傲,仿佛世界都渺小成她高跟鞋上的一颗钻。
而如今,她还是不肯放弃那颗高傲的心,低头很容易,可她的脖子下面就像放了一把利刃,低下头,就被刺的头破血流。
对事业如此,对亲人如此,对爱情……也是如此。
她高傲的去爱欧阳磊,却不愿让他见到她低落尘埃的样子。她要在他的心中,永远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女王,永远光彩夺目,是花丛中最艳丽的玫瑰。
金凤的眼泪也迷蒙了双眼,她走上前,在女儿头上狠狠一戳,“沒用的东西……什么都沒有了,看你怎么受这份罪,怎么抚养这个孩子!”
却在此时响起了敲门声,母女两人面面相觑,她们住的地方偏僻隐蔽,基本不会有人知道,也鲜有人來打扰。
她们的心都有些慌,随着敲门声的急促,她们更加不知所措。
毕竟屋里都是女人,在这种僻静的地方,这么有力的敲门声,对她们來说是一种恐怖。
叶如玫大着胆子往门口挪步,门上沒有猫眼,她只能辨别门外的声音。她试探着问了一声:“谁啊?”
那人不回应,还是固执的敲门。敲的每一下都像是小鼓敲在她心间,她不由得屏住呼吸,屋里的气氛也凝重起來。
而这时,婴儿的啼哭声却不合时宜的响起,叶如玫吓了一跳,又问一遍屋外是谁,依旧沒有人回答。
她耐不住性子,敲门声太惹人心烦,她也顾不得许多,想开门一看究竟。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她的呼吸似乎停止,眼睛仿佛不会转,直直的盯着眼前的人。
“如……如玫……”
尽管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欧阳磊也被眼前的她惊呆,怔了许久才能叫出她的名字。
叶如玫的泪差点涌出來,急忙想要关门,却被欧阳磊的手臂挡住。她的力气小,不断把他往外推,嘴里喊着:“欧阳磊……你别进來,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