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白千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伺候朕,穿衣。”
白千束眨眨眼,捡了齐知琰的衣裳小心翼翼的移到床边。
遭了,定是吃药吃坏脑子了,居然自称起“朕”来了!这要是在谷外被人听见,还不诛九族才怪。虽说她是实打实的帝胄,但也担待不起这窝藏反贼的罪名啊!要知道当今皇帝可是她那素未谋面的悲剧叔叔。手足相残的事在皇家不少见,不过也托了前朝皇帝的福,她的皇叔们个个英年早逝挂了,倒是省了手足相残这道程序。
算来,现在的皇帝也即位六年了,所剩时日不多。
“你是哪个宫出来的,做事这般失规矩。”齐知琰冷冷问。
“民女不是宫里的,民女是谷里的,您要不再看看周围的布景儿,这儿真不是皇宫。”
齐知琰一听愣了愣,这才仔细打量起四周来。
刚才被突如其来的强烈光线晃花了眼睛,这下才看了仔细。淡雅的桌椅摆设、带着药香升腾的袅袅香烟。
确实……不像皇宫……
齐知琰捂住额头一阵眩晕。
白千束连忙扶住他。看着反应是真的给吃傻了!服用了食忆草,他应该是记不得任何事的。
齐知琰确实脑海一片混乱,略痛苦的喃喃自语:
“朕……朕叫什么名字……怎么想不起来……”
“……”看来真是补药太补,补坏神经了。你就一富家少爷的贴身保镖而已,什么皇帝啊,跟着你家主子戏看多了吧。白千束这样想着,当然是没有说出来的。
齐知琰紧抓住白千束的胳膊,掐得她生疼。
“快告诉我,朕叫什么名字、是哪朝哪代皇帝,快,告诉朕!”
“哎呀你放开我,你不是皇帝、只是平民百姓一个护卫而已!”
“你刚才,叫我……阿青哥哥?”
“是啊阿青哥哥,你本是别人家的护卫,但是我们相识相知之后,你便毅然决定离开随我浪迹天涯,生死一生不相弃。哪知前阵子我们游玩遇了贼人,你为了护我命丧歹人之手,阿束悲伤欲绝,好在阿束擅药,用了灵药救活了你,你昏睡多日,这才醒来。”
“……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白千束拍胸脯保证。生魂以一女子之血为药引,这男子醒后便会爱上这女子。可……这傲娇野马护卫……真的有爱上她么?
难道生魂还会有失效的时候?
不应该啊。就算后来的药草朱节草的成分有误,但刚开始混血的锁心草是没有错的,总不至于半点效果都没有吧!不会,绝对不会没有效果的!那可是师父的得意圣药啊……
“阿青哥哥,再过十天便是我们的婚期,你好好将养身子、快快好起来,阿束等着和你拜堂成亲呢……”
白千束低头温柔一笑,眼皮盖住眼睛里闪过的狡黠和试探。
“成亲?!”
一头雾水的齐知琰记忆空空,完全记不起自己是谁,方才醒来的那些反应好似都是他的本能反应,要细细的想,却发现连自己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当过皇帝……
难道真是他记错了?
“你说……我们要成亲?”
白千束心里咯噔一下。看他反应这么意外、激烈,定然锁心草没能锁住他的心了,哎……没想到忙活一大通,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啊!她一直打算的让他洗脚暖床的日子……难道就要这么飞了?!
“阿青哥哥从前那么喜欢阿束,我们两情相悦,没想到一场变故你就这么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从前很喜欢你?”
“是啊!!你爱我深入骨髓,愿意为我放弃一切、包括自己的命!”白千束泪花红了眼眶,脑海里却回想起那日在茶摊子,游贼掐住她喉咙威胁他让他放了游贼同党,他却冷哼一声绝情道:“你要掐死的是她,又不是我,别人的死活与我何干。”
齐知琰迷惑,双目紧紧盯着白千束黑亮的眸子,心里忽然涌起一阵热热的感觉。
白千束被齐知琰紧迫的目光看得心虚,要知道加上现代那些年头,她也算活了好几十年了,还没有被哪个男子的目光看得这样心虚过。
他到底信没信啊……
“……你说我爱你爱到愿意为你而死?”
“嗯。”白千束心虚的点头。哎呀,她干嘛要心虚啊,不管她之前出于何种目的,她都是救了他一命的!别心虚,有点儿硬骨气!
“但我的理智告诉我,我不但不喜欢你而且还很反感……”齐知琰眼神敏锐,“我生前一定是厌恶你的,不然不会看见你的瞬间就心情这么不悦。”
白千束心里又是咯噔一下,接着气不打一出来。奶奶的,她也不过就缠了他几日,至于这么生理厌恶她么。果然八字不对盘?
真是瞎了狗眼、心蒙了猪油选了这货啊。空有一副耐看的嘴脸和耐用的身板儿,她用不了也等于白搭……
“你以为我喜欢你?你这--”白千束刚张口还击,却忽然眼前有一双深邃的眸子凑近,睫毛整齐浓密、根根分明,放大在眼前。唇上有极柔软的触感……
齐知琰俯下身吻上白千束的唇,略生涩,洗洗研磨辗转。白千束当场惊呆!
齐知琰似乎迅速就摸透了亲吻的诀窍,吻得缠缠绵绵,白千束双唇每平方毫米都得到同等的“爱-抚”,缠绵完唇,又不满足的攻向她的丁香小舌。
这新“攻势”立刻把白千束从惊愣与陌生的亲密中拉回来,于是她--
“啪!”
一耳光扇在齐知琰颊面上,立刻五个指印嚯嚯嚯的如浮雕一般屹立在齐知琰丰神俊朗的脸上。
齐知琰捂着脸,这一巴掌把他方才的意乱情迷如尽数拍死,皱眉:
“你刚刚还说喜欢我、怎么突然挥巴掌!还打这么狠!”
白千束防备的裹紧了衣襟领口,咬牙:
“我的心告诉我我喜欢你,但我的理智告诉我我不但想打你,而且是想狠狠地打你!登徒浪子!”
“……”
白千束一指门口。
“快滚吧,从今往后你自由了!”就当她白做了回好事,自找了回气受。白千束恨恨的瞥了他一眼,抬腿朝门外走。
随他去吧,她放弃了。没必要天天找气受找架吵,最主要的事,他根本半点都没有爱她爱得死去活来,更别肖想让他洗脚暖床、做牛做马啊!让他走也好,醒来就满口胡话自称“朕”,脑子坏了拿来干嘛?
“站住。”齐知琰叫住白千束。
“作甚!!”白千束没好气。混蛋,又要傲娇什么?
“……你刚才说……什么时候成亲。”
“啊?”他问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理智告诉我不喜欢你,但……”齐知琰沉重而烦躁的捏起白千束的手放在心口上,“但它好像有点喜欢你,我想走但是它想留下,所以……”
“所、以?”
“所以它可以留下来和你成亲。”
白千束目瞪口呆。齐知琰被白千束直戳戳的眼光看得颇不自在,视线在桌椅间漂移。
白千束见他脸颊上印着的她的手指印愈加红了,像绯红的云霞把耳际白玉一样的肌肤也染上了几分醉色。呵,性子还是没变。口是心非的小闷骚。
“那好吧,十天之后我便与它成亲,你好好休息、照顾好我未来的‘相公’。”白千束盯了一眼齐知琰心脏的位置。
齐知琰背着手,高冷的点了头。
方才,他亲这女子的时候,心头突然像是有一池春水在轻轻荡漾涟漪。尽管这感觉来得突然而又匪夷所思,但这种感觉,应该就是“喜欢”。
齐知琰摸了摸心口……
白千束吩咐让细辛领头置办婚事,也不搞什么大排场,万蝶谷的人手倒是够用了。这些日子不见太丘,必是因为她一意孤行想要给自己纳个相公生气吧。而这会儿,太丘应该是在佛堂向她娘亲祷念,自己又没教导好她云云。
细辛领着两个打杂的丫头春儿、秋儿从那头的回廊走来,朝白千束禀告:
“小姐,那日从寺里救回来的和尚刚带回来三日就醒了,最近一直放在偏院儿里八喜照顾着,看小姐忙着青公子的事就没禀报,现下那小师傅的伤也好了许多,小姐看如何处置?”
“嗯……”白千束点点头,小鲜肉,她记得。
“他可有说什么话?”
关于寺庙的命案只要不是聋哑瞎都该知道点儿、有点儿感触吧。
细辛摇头,仔细想了想,又改摇头为点头。
“他说什么了?”
“阿弥陀佛。”
白千束:“……”
“除了这句,他有没有说别的?比如看见杀人凶手,看见其它什么要紧事?”
“这倒没有。”
“恩,好好照顾着,若他想留下就留下,想走就备些钱银、送上马匹,让他出谷。”
“那小师傅本一醒来就想立刻走,可最近他却决口不提要走的事儿,细辛估摸着他在犹豫,或许正考虑着改主意留下也说不准儿。”
细辛交代完俊俏小和尚的事,领了打杂的春儿秋儿走了。
白千束隐隐有个顾虑。那日不见林公子的尸体,不知是死是活,青玉护卫会不会被冤枉成杀人凶手呢?寺庙里闹出那么大命案,蛟城只怕要风风雨雨一阵了,说不定还会奏本上国都皇帝跟前。不过天高皇帝远,蛟城知府那个饭桶应该没那么积极上进、刚正不阿,大概是不了了之的多。
白千束正思量着,便见李贺匆匆忙忙赶来。
“禀告小姐!蛟城知府派官差来谷口请小姐去衙门里指认杀人犯!”
“杀人犯?蛟城知府……他怎么知道我当晚在寺庙中……”
白千束奇怪。是谁告诉那知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