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踯躅崎馆后本丸,武田义信,饭富虎昌,迹部胜资还有几名侧近众一起骑在马上,缓缓地驰向城下町。
饭富虎昌对武田义信言道:“我本以为山本勘助致仕以后,胜赖殿下会失去一个得力的智谋,没想到真田家的三郎年纪轻轻,见识已是不凡,我看他将来足可以取代山本勘助在胜赖殿下的身边的位置。”
听到饭富虎昌如此夸耀真田昌幸,武田义信脸上双手紧紧地抓住了缰绳。
饭富虎昌继续言道:“眼下胜赖殿下,羽翼已成,加上又有李晓这样的猛将辅佐,他已经具备有实力跟殿下你一争高低了。”
武田义信脸上露出几分恨色,手里只能紧紧地抓住缰绳,言道:“看看能不能将真田昌幸收买到我们一边,或者干脆派忍者将他暗杀好了,少了智囊辅佐,李晓又只是一介勇夫,我看四郎还怎么与我来争嫡位。”
“绝对不可,”饭富虎昌言道,“调动忍者,很可能会被主公知晓,而且真田昌幸将来必定会受重用,从今日主公对他器重就可以看出,若你贸然暗杀了他,很可能会惹来很大的麻烦。”
“那该怎么办,难道李晓和武田胜赖继续逍遥下去吗?这几日,看着他们那副得意的样子,我都快气炸了。”迹部胜资恨恨地言道。
饭富虎昌微微一笑,言道:“殿下,现在不必焦急,近来四郎殿下急速窜起,所赖的不正是白根山殿后战击败上杉辉虎的战功吗?要想重新压下四郎威风,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在战功上,又重新盖过他就好了。”
武田义信听了眼前一亮,着急地问道:“那该怎么办呢?”
“对我武田家而言,最大的战功就在于领地的开拓,今日美浓方向的攻略已被主公大人否决,骏河,相模是今川,北条两家同盟的领地,三河属于今川家势力范围,飞騨国路途艰险,行军不便,越后又有我武田家第一强敌上衫辉虎坐镇,所以我武田家现在唯一有希望开拓领土的地方,只有西上野的方向。殿下只要能攻略下西上野这半国之地,为我武田家拓展这二十万石高,四郎以往的功绩又怎么比得上殿下呢?”
武田义信听了点了点头言道:“传役大人,说的对,但若是四郎他也向主公请求攻略西上野,到时候我不是要和他抢夺吗?万一他再立下大功。”
饭富虎昌哈哈一笑,言道:“请殿下放心,主公前几日已将西上野攻略的方针告诉我了,两月后,我武田家将再度出兵西上野,到时候我会以总大将的身份领兵。”
听饭富虎昌这么一说,武田义信,迹部胜资都松了一口气,无疑是放下了一块心头大石。
饭富虎昌继续言道:“越后,上野军,刚刚在白根山合战遭到胜赖殿下的重创,元气未复,若在这个时候攻略西上野,正是我们的机会,胜赖殿下可谓给我们帮了个大忙。胜赖殿下纵然有李晓,真田昌幸的臂助又怎么样,不过空有一身勇力,却无用武之地,只能看整整看着我们在西上野建立大功。”
武田义信,迹部胜资听了不由同声大笑。迹部胜资上前吹捧言道:“饭富兵部,高瞻远瞩,有你坐镇,胜赖殿下和李晓绝不会给殿下造成什么麻烦。”
饭富虎昌听到迹部胜资的奉承微微一笑,似他这等高傲的人,对这样拍马屁的小人,最是不屑了,但偏偏又吃这一套。
不过饭富虎昌想到方才武田信玄召李晓单独留下召见,而心底暗暗感到不安,这到底是什么用意呢?
踯躅崎馆,本殿的茶室之中。
武田信玄望着茶室之外的庭院,此刻正值樱花凋谢,别有一番凄美的景色,庭院之中水添,竹筒在盈满泉水后,然后倒转倒入小池中时,碰到石头,叩地第一声发出格外清幽的脆响。
李晓坐在茶室中,暗暗观察着负手站立的武田信玄,心底在揣度着这武田信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
放逐父亲,令自己儿子自杀,可见对方绝对是一名功利现实主义者,所以尽管李晓曾在川中岛,救过武田信玄一命,但也心知这点并非自己可以完全依持的砝码。
李晓必须揣摩出对方的性格和处事原则,在这个基础上行事,因为他可不想尝试下,这头甲斐之虎的獠牙。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武田信玄开口了。
“李晓,如果我将你从四郎身边,调回来做一名直臣,你觉得如何?”
开始了,自己在揣摩武田信玄的性格,而对方此刻不也正是在揣摩自己吗?一个不留神,自己回答不当,不仅自己武田家前途堪忧,性命可能也会不保。
李晓心底暗暗说道,同时又开始思索,武田信玄为什么有如此一问。要是以往武田信玄这么说,李晓无疑会一口答应。
而现在山本勘助致仕后,武田胜赖手下笔头家臣的位置出现空缺,其他人选如真田昌幸还需一段磨练后,才能担大任,至于保科正俊,诹访满邻等人皆才能不够。
而现在李晓很有机会能凭着白根山一战的出色表现,上位成武田胜赖麾下的有力家臣,现在这个机会离开实在太可惜了。
不过自己若是拒绝武田信玄的意见,他会怎么看待自己,一个居心叵测,并一心蛊惑着武田胜赖夺嫡,然后从中获利的乱臣。
李晓想了一番,回答言道:“主公大人,如果胜赖殿下允许臣下离开,臣下愿意侍奉主公麾下。”
好吧,责任转移,反正武田胜赖现在处心积虑的要夺嫡,他在这个当口肯定不会放我走的。怎么说我现在也是武田胜赖的配下,如果武田胜赖不答应,武田信玄也没有足够的理由,要我做他的直臣。
李晓一边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一边来看武田信玄的反应。
武田信玄听李晓这么说略有所思了一番,然后莞尔一笑,用手摸了摸唇边的两撇胡子,言道:“不用说了,四郎肯定是不会放你走的。”
好了,武田信玄果然没有要自己回去当直臣的意思,他在用言语试探自己。李晓开始觉得背后有冷汗渗出,正所谓伴君如伴虎,这头还是真是一位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
武田信玄依旧背对着李晓,看着庭院内的景色,顿了顿又言道:“山本勘助致仕前,向我大力推荐了你,真田昌幸,你们两人。他特别说到了你,说你的能力尤高,远远胜过于他。”
“山本大人谬赞了,臣下诚惶诚恐。”李晓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了,心想:干,山本勘助你这个鸟人,夸人不是这么夸的,要害死我啊。
“李晓,”武田信玄突然转过身,将折扇朝李晓一指沉声言道,“我信玄并非是嫉贤妒能的主君,若你是顾忌你明国人的身份,而收敛锋芒,在我面前大可不必。方才我问众人问题时,义信,虎昌,昌信他们都力争在我面前表现,唯独你言不由衷,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武田信玄果然非易与之辈。
面对武田信玄的逼问,李晓嘴角边反而浮出一丝笑意,大声言道:“主公说的不错,臣下刚才确实言不由衷,因为有些话,臣下想单独向主公大人进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