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作为什么事情大多数都会依着燕王的秦管家,就像寵惯着一个孩子一样,任由燕王在各种事情上的各种作为,但是,这个寵,却是有一个底限的撄。
并且,这几十年来,秦管家一直都在保持着这份底限。
这份底限不是别的,就是关于燕王的安危。
但凡任何事情,只要有一丁点会危及到燕王今后的生命安全,秦管家这样的护主忠犬,就会毫不犹豫的跳出来,和自己最寵爱的孩子叫板。
“老奴不同意,希望王爷能够深思熟虑。”秦管家一脸正色,态度难得强硬的说道:“此人如今在江湖上,和太多黑白两道的人有着密切的关联,甚至在各国中,始终和一些各国的权贵保持着秘密的交易和往来,可想而知,这个水玉山庄的玉公子,是个多么危险的人物。”
言及于此,秦管家话语一顿,目光炯炯望向燕楚,严肃的神情,变得无比温和慈爱,就像一个关爱晚辈的长辈,“王爷,您应当是知道的,我们在江湖中没有半点的势力,如今在大燕就已经步履维艰了,您……就不能收手,不让老奴还要为您担惊受怕吗?偿”
如果这个水玉公子是旁的人也倒是罢了,大不了就是个有钱有势的主儿,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水玉看上去那般年纪轻轻,背景却如斯复杂,势力莫说很大,却是处处盘根错节,处处都在透着危险。
试问这样的人,现在却被王爷用如此强硬蛮横的手段藏在燕王府中,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何况昨儿个晚上,王爷那样的带人进了燕王府也并非是藏着掖着的,而是无所顾忌,大刺刺的就把人给带进来了,若说真是以待客之道将人留给两天倒也罢了,可旁人不知道,他却清楚,王爷这哪是客气的请客,这分明就是肆无忌惮的掳人!
掳就掳了,现在还关着人家不准离开,要是所料不错,只怕没多久,那水玉山庄中的人怕是就要找上门来了,到那时可怎么是好,要怎么收场?
先莫说水玉山庄里都是些什么杂七杂八的道上高手了,就算府里的亲卫军能和这些人拼出个高低,可届时,事情必定会闹得很大。
这事情一旦闹大,就会传出各种七七八八的谣言,要是被人传出个什么不好听的流言,再被有心人拿来利用,届时,不就是白白让皇帝捡了个大便宜,好拿来对付王爷吗?
这递给敌人刀子拿来捅自己的蠢事,你说让他秦管家,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燕王去做?
其实,两主仆相处这二十几年来,是很少说这样煽情的话的,就算真有什么内心想法,两主仆的个性,都是用行动来决定,毕竟,怎么说也是两个大老爷们儿,那样腻腻歪歪的话,也只有小女人之间才会这样的传递,或是亲昵的情人之间。
纵然两人表面主仆,实则更像父子多些,但这种肉麻兮兮的话,还是无法宣诸于口的。
不过自从三年前起,大概是彼此心里都有着或深或浅的烙印,所以才更懂得了人方面的情感,有时也很需要用言语来调剂和表达,这样才会让情感充沛,不会再重蹈覆辙,再空有遗憾。
于是,这便有了这样一条彼此都讳莫如深的表达方式。
不必太露骨,只要说出心中所想,便好。
所以,当听到秦管家这般发自内心的担忧时,向来行事果决,在战场上练就下来的雷厉风行的燕楚,变得迟缓了,沉默的同时,是认真的思考着秦管家的忧虑。
秦管家则看着燕楚敲击在软塌扶手上的手指,眼中满怀着期待,呼吸都变得紧张和轻微起来,生怕自己会叨扰到自家王爷的思考。
片刻过去了,燕楚仍然双睫低垂,指骨一直极富节奏的,一下一下的敲击在雕花扶手上。
大概这么些年来,这还是他头一次把一件事情,想的这么久。
毕竟,水玉这件事,可大可小。
若当初掳走水玉做的悄无声息的话,或许后续方面的事情,倒是可以想办法阻断,让以后的一系列麻烦都不会找上燕王府。
可是,他偏偏又是大张旗鼓的,就这样掳走了水玉。
他也没想到水玉的身份背景竟然会这样的深,这样的复杂和凌乱,若是个大燕人还好,反正他已经是个连大燕皇帝都得罪了的人,早就已经虱多不怕咬,根本无需太多的顾虑。
可这个水玉,却和多国的权贵有着很多查不清楚的交易和瓜葛,尤其是水玉的水玉山庄里,收纳的都是黑白两道无数的大奸大恶之人,且多数都是江湖上有威望有权势有能力的人,这要真是惹了水玉山庄,的确,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没任何的区别,只会麻烦不断。
江湖人就像是与朝廷保持在一个平行线上的另外一个世界,也可以称为是另外一个国度,只不过这个国家,要比起有制度的朝廷来,却是要乱的太多。
毕竟,江湖人都是主张自由之人,且都是凭拳头和武力说话,而不是像朝廷一般,有条条款款的律法制度,来约束所有的大小臣子。
而这,也就是最麻烦的事情。
一旦惹上这些可以说是根本不会跟你讲道理的人,要是隔三差五的来燕王府小打小闹倒也罢了,若是总是来燕王府,把燕王府闹得鸡犬不宁,甚至是动手杀人,那么……燕王府就会真的麻烦了。
因为他们仗着高强的武功,闹完之后又可以继续逃到江湖上逍遥,而想要抓他们,就更是难于登天。
不过,既然现在怎么想,后悔当初不做的精细一点这种念头,都已经是来不及了的话,那再多想,也是没有了任何意义。
可若真这么把水玉拱手放出去,他就担心纵虎归山,报复不报复这个问题他还不想去想,只想着这已经重新归于了山林中的老虎,还会再容易落到自己的手上吗?
答案,端看手上的这一页资料,他已是心知肚明。
左右权衡到这,燕楚手上的动作终于停止,低垂的长睫,也缓缓的抬了起来,菲薄的唇,微微阖动,“抱歉秦叔,我……做不到。”
秦管家眼中所有的希冀曙光,在听到这个答案时,又一次黯淡无光,可他不死心,“王爷,你缘何这样的固执?”
他不明白啊,真的不明白,如果说是之前不知道这个水玉的身份倒也罢了,只当是心里还存着一份希望,希望这个水玉,兴许能真的和王妃有些什么挂钩也好。
可如今知道了,这个人如何看,都不可能和王妃这样一个朝廷太傅的,足不出户的闺阁千金,扯得上任何的联系,为什么,为什么王爷还要这样的固执己见?
明明也知道的,惹上这样的人对王爷他自己,对燕王府上上下下,都不会有任何的好处的,不是?
你说这样一个明白人,却非要做糊涂事,这到底是个什么理由?
燕王竟是苦笑了一声,眸色深幽,似陷在了什么思绪中,“不,这一次,不一样,真的不一样的……。”
见到他如此,秦管家的眼皮跳了三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了心头,他最不希望,最不愿意去想的念头,难道要真的要出现了?
念及此,秦管家面色一变,“王爷难道您是对玉公子他…….。”
没说完的话,被门外突然响起的急切脚步声和一阵敲门声生生打断。
紧接着,就是一个气喘吁吁的慌张声音,“王爷,大事不好了太子!”
“何事惊扰王爷?”说到重点话却遭硬生生打断的秦管家,此刻非常不快的先对门外怒喝。
外面之人大概被吓到了,一时没了声音,少顷过去,才吞吞吐吐的答话,“回……回总兵大人,是……是南苑里的那位贵……贵客……。”
“那位贵客怎么了。”本不想插话的燕楚,一听到来人是携带关于水玉的事情而来,立刻沉下了脸,声音冷厉。
秦管家斜睨一眼燕王,但见他神色很是紧张,眉头又皱的更紧了。
大概门外那位传报的小兵又被骇的不轻,这一次,好一刻过后,才战战兢兢的回话,“回……回王爷……今早明大人……脸色难看的从南苑的那个屋子里出来……并且慌慌张张的告知给了属下……说……说那位客人趁他不备点了他的穴道……然后……然后就逃走了……。”
极力耐着性子,终于将门外小兵这话说完的燕楚,脸色铁青的一掌拍下,生生将雕花扶手给拍断成了两截,“废物!”
书房里的声响很大,大到门外特来传报的小兵听得清楚,包括一直守卫在书房外的其它亲卫兵,也一道听了进去,并且哗啦啦的,与传报的小兵,跪了一地。
“属下该死……。”小兵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充满了恐惧。
燕楚却是没有了那个心思再理会,手忙脚乱的套上了衣服,连扣子和腰带都未系,头发都未梳,就着急忙慌的坐上了轮椅,推着轮椅往书房门外而去。
秦管家见他太过急切,生怕不小心会出什么问题,连忙劝阻,“王爷您担心点,慢着点……。”
燕楚不管不顾秦管家的劝诫,一心急切出门,打开书房门,看也不看外面已经跪了一地的亲卫兵,径直心急火燎的往南苑赶。
秦管家见之,只得一味尾随上去不说,还直连连叹气,待走到门外那个跪在人群中最前面的那个颤巍巍的小兵跟前时,脚下一顿,“起来,跟着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我再说一遍。”
小兵有些惊惶,但好歹没有吓破了胆,颤巍巍的应着是,低眉顺眼的跟在了秦管家身侧,开始讲诉起了南苑早上发生的事。
书房算是位于整个燕王府的最中心点,就好像朝廷的军机枢纽阁一样,也确实,任何的大小要事,都是在这商议完成。
所以到南苑这条路,可说绝对是段不短的距离。
对常人而言,这些距离恐怕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可对于双腿瘫痪的燕王来说,一个轮椅,推的格外的辛苦吃力,偏生他现在又是在暴怒的阶段,谁也不敢接近,唯恐惹得他更加不快,让自己遭受平白无故的池鱼之殃。
而唯一不怕的秦管家,着实是因为年纪大了,根本在腿脚上就已经赶不上燕王,哪里还能有去帮燕王推轮椅一说?
故而这一路上,真真是折磨死个人了。
燕王自己折磨自己,后面远远跟着的人,却是连口大气也不敢喘,大步也不敢多走一下。
好不容易到了这南苑了吧,大家伙连口气都还没喘匀,就听到了燕王又一阵的狮吼功。
“明了,你给本王滚出来!”
是了,刚进南苑大院的大门,燕王并没有急切的进往南苑里头去,而是暂停在了大院门前,放声咆哮。
别看这燕王长得斯文,每回发怒,哪次不都跟大魔王暴走一样?
就是这嗓门,都够人喝一壶的了……
浑厚的内力加上强有力的怒吼,莫说让人耳膜震破,让人内息紊乱,就连这整座南苑,都得为之颤三颤,抖三抖。
这可让严骁这一支扔守卫在南苑的左翼亲卫军,都吓得魂不附体,全都双腿发软,跪于一地。
幸而,燕王似乎就像没有注意到这些人一样,目光,就一直盯在主屋一侧屹立而起的偏房的那扇房门,绯色的眼眸中就像有火在烧,似要生生将偏房的那扇门,给烧成灰烬不可。
这没多久,门终于抖抖索索的打开了。
而后,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什么还没看见,随即,就听到了一连串的,哭天抢地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嚎啕大哭声。
“燕王啊啊——您可要为小老儿做主啊——”
一个蓬头垢面,耷脸垂首的佝偻矮小身影,嗖的一声,就跟灰秋秋的老鼠一样,又快又准的一下子蹿到了燕王的跟前,扑通一声跌坐在燕王的脚下后,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起来,哭的那叫一个惨。
然而并没有多少人来同情此人,相反,甚至还有人偷偷的憋着笑。
燕王没有立刻扶起此人,也没有出言安慰,或是横加指责,亦或是劈头盖脸大骂他一顿,相比较刚才的暴跳如雷,现在却莫名变得意外的平静,甚至于,嘴角还牵起了一丝笑意。
只是这笑……众人实在不敢看。
“抬起头来。”噙着那抹邪气森然的笑,燕王字字阴冷,带着王者般,不容拒绝的命令口吻。
小老头儿小身板生生打了个寒噤,以宽袖捂脸,竟扭捏起来,“小老儿如今丑态百出,是在不敢在王爷您面前露颜,怕……怕徒惹您笑话,污了您的眼。”
燕王却不吃这一套,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反正作为一个大夫,靠的是手不是嘴,靠的是脑不是舌。既是无用的东西,不妨割了也罢,你说是不是呢,明大人。”
明了小身板一震,那呼天抢地的大哭大闹也瞬息生生止了住,几乎是花容失色的自掩面的宽袖中抬头,声音就像被捏住了嗓子的公鸡,“燕王,您不能啊啊啊——”
也就是如此,燕王这般名正言顺不费吹灰之力的看到了明了那张脸。
其实也无甚特别,明了的老脸还是那张老脸,除了上面沾染着明晃晃的惊慌失措之色之外,不过也只是多了一样小小玩意儿。
且,这小玩意儿其实也无甚稀奇,在场的所有人,恐怕是没有哪个不曾见过的。
而这小玩意儿不是其它,只不过,就是一只小乌龟而已。
当然,这小乌龟并非是个活物,而是用毛笔蘸墨绘画在了明了那张方正的国字脸上,不大不小,被明了这张老脸,囊括的刚刚好。
也当然,这小乌龟还有一个天下皆知的别称,鳖,嗯,俗称,王、八。
本来这是个因为燕王的出现,从而变得无比严肃而紧张的气氛,偏生因为在场那些跪地的左翼亲卫们,适才刚在燕王来此之前,就曾有幸一睹明了大人那张极具八气的老脸,如今再看燕王用那样威胁的方式逼得明了大人不得不再次亮出那张八气老脸,你说,这么有趣的画面,让大家伙怎么还能紧张严肃的起来?
然,好笑归好笑,毕竟燕王这个脾气不好的大魔王还在这里坐镇,大家伙就算心里生笑,那也就只有那个把笑生在心里头的命,哪里还敢真的笑出来?
这笑场的下场哪怕不用猜,心知肚明的诸人也知道不会好到哪里去的,自是此刻,谁也不敢以身试法。
而下,别说旁的那些个小兵了,就连随后到场的秦管家见此,也立刻聪明又有礼的咳嗽声,生生将到嘴边的笑声都给咽了回去。
秦管家的这般一言行落到旁的那些小兵眼里,简直已经当堪称一绝技在默默的崇拜了起来。
被众人用观赏猩猩猴子似地目光来回的偷偷撇来撇去,作为当事人的明了,此刻真是又无辜,又心中无比的恼恨和委屈。
你说他小老儿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偏偏总是一次两次的主动犯到那妮子这个煞星手里?
如今被生生的当了猴子一般戏耍也就算了,还得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就连想对燕王打个小报告出卖一下对方,来平衡一下实在千疮百孔的受伤小心灵,可惜天公不作美,他却偏偏有把柄落在那妮子手里,你说气人不气人?
越想越是心中不忿,明了又哭哭啼啼起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一把抱住了燕王的大腿,“王爷啊——您可得为我做主哇——”
不让他向燕王曝露她的身份,行,那他就搅浑两人这潭子深水,让燕王自己盯上她,然后探查她,继而拆穿她,哼哼,左右他也没有违背这单承诺!
嘿嘿,到那时,他就摆好凳子,作壁上观,就等着看好戏!
然而,燕王对于明了的哭诉,既不答应,也不发表意见,反倒莫名其妙的仰头大笑了起来。
这笑声,说不出的酣畅淋漓,说不出的洒脱痛快,就好像乍出牢笼的野兽,得一时畅快,站于山巅之上长啸。
在场诸人听之见之,都不由的呆了瞬间,但是很快,大家的脸色,却在燕王这笑声中,渐渐的得到了缓和,虽然大家还不敢像燕王那般肆无忌惮的狂笑,但总归脸上大部分人都带了或多或少的笑意。
这不知不觉中,本来趋于怪异氛围的南苑,整个的,开始被融洽了起来。
姗姗来迟的花想容,单臂抱着怀里正在啃包子的小桑榆闲庭漫步的到了南苑,初见南苑这样的一派气氛融融,又见燕王的背影分明坐镇在南苑院门之前,一时还以为自己走错了门,不由抬头仰望了一下院门高筑上悬挂的白玉石刻字匾额。
得见两个龙飞凤舞的‘南苑’二字提笔挥洒在白玉石正中,花想容才知自己没有走错,来的地方,确实是小桑榆一大早起来,就吵吵嚷嚷要来的南苑,名其曰昨儿个没得幸瞧见燕王抢来的新娘,今儿个非得要来一睹芳容不可。
花想容实在拗不过这个倔脾气的小家伙,又怕惹毛了这小家伙,回头又会把恶劣的心思放在捉弄他的上头,于是左右权衡之下,想着倒不如光明正大的来瞧瞧,这个他也还未有幸见过的王爷初恋,曾在十五年前赫赫有名的平阳郡主。
不曾想,今早却赶上了这样热闹的光景。
因为东窗事发的突然,虽然水玉早就在凌晨时分就走了,但是被点了两个时辰穴道的明了,却是在两个时辰以后穴道自解,这才有了后来的大家所知。
而大家在知道以后,三推四推的,就推举了那么个胆小怕事的小兵,去书房那里,给燕王传报此事。
故,这里头的来龙去脉,刚来的花想容和小桑榆却是不知道的,两人闲庭漫步般的来了之后,看的就是南苑的这般光景了。
说到花想容,此时,纵然南苑氛围融洽不错,纵然也发现自己没有走错地方,可花爷仍旧没打算继续留下来的意思,在他看来,事出反常必有妖,又在这几年遭受了太多燕王阴晴不定的苦果,打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主意,还是早些远离自家这位王爷的好。
心里既然打定了注意,花想容便二话不说,立刻装作一副自己走错了路的样子,一手抱着小桑榆,一手做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的模样搔着头,双脚悄无声息的就往后倒退着。
这院子里的人,此番的心思和目光,全然都留在了院子里,以及自家那位突然心情愉悦的魔王大人身上,自是发现不了悠闲自在而来,只到了院门外的花想容与小桑榆。
这也正好称了花想容的心思。
然,这院子里头的别人发现不了,可并不代表院子外的人发现不了,况且这个人还不是旁的院外之人,正是也算是当事人之一的,正被他花爷抱在臂弯里的,桑桑小魔女。
还别说,小桑榆不过才和花蜀黍处了不到两日,却已经把对方完全吃的死死的,同时,也看得透透的。
若非要用一句话来形容的话,那就是花蜀黍一撅P股,她小桑榆就知道这坏蜀黍要拉的什么屎……
于是,就在花想容刚一动身准备全身而退的时候,我们小桑桑就极其傲娇的翻了个小白眼,然后哧溜一下,顺着花想容的长腿滑到了地上,颠颠的就往南苑里头跑了过去。
花想容始料未及,反应过来以后,小桑榆早就已经跑进了南苑。
别看小桑榆是个有着小短腿儿的小娃娃,若真是跑起来,简直可以说是动若脱兔,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跑得没影了。
“……。”望了一眼已然空荡荡的手臂,花想容头疼的又抬手揉起了眉心。
都说天下父母心最苦最累,他现在这个还不是什么父母的外人蜀黍,而今只在短短两日,简直就已经为这个小魔头操碎了心,要他真是这个小魔头的父母,只怕九条命都不够这小魔头挥霍的!
现下好了,这小魔头跑进去也就跑进去了,偏偏还要在王爷坐镇的时候跑进去,这是闹着玩儿的吗?
虽然桑桑这小魔头调皮了点,贪吃了点,有时还坏心眼儿了一点,可他花想容就是不会讨厌她啊,所以他当然还是巴不得成天的烧香拜佛,祈求王爷最好不要想起这个小魔头来,若是心情尚可还好,若是心情不好,那小魔头岂不是就要遭殃了!
谁知这胆大包天的小家伙就是不明白他的一番苦心,现在还要巴巴的上赶着去捋弄自家王爷的虎须——
想到这,不过刹那的光景,花想容觉得自己的头发真的都要愁白了,不过他并没有多做什么犹豫,即便脸色再怎么如丧考妣,却还是很快硬着头皮,也进了南苑。
小桑榆一开始的出现并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直到这小魔头突然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明了那张画着乌龟王.八的脸大笑的无比猖狂,“好大一只王.八耶~哈哈~原来王.八也阔以长到脸上哦?爷爷你好腻害哦!”
说完,拍着小手,蹦跳着就到了明了的跟前。
自然,到了明了跟前,也就等于到了燕王的跟前。
谁让咱明了爷爷就匍匐在大魔王的脚下哭诉呢?
咱明了爷爷一开始是完全懵掉的,傻愣愣的看着像只小兔子似地蹦跶到了自己跟前的小娃娃,完全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该说什么好。
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奶娃指着你的鼻子,说你脸上长了乌龟王.八是件很厉害的光荣事件,你能怎么回答?哭都哭不出来了,好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