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先保护好自己!”林拓有些生气。
“我能保护好自己。”
“安秀秀!”
林拓一声吼,原本呆呆的李小菲也看向我,我也生气了,“林拓,我要怎么做,我有权利!你吼什么吼!”
“我只是不希望你死!”林拓说道。
他因为气氛,脸上蒙上一层红,我知道他是关心我,但是这种关心有点过度,有点让我不适应,可我还是放缓了语气,“我不会走太远。”
“我跟你一起去。”林拓说着,把手中的柴火扔下。
我皱眉道:“不行,林妹妹还在里边休息,你得在这里等方寒和付教授他们回来。”
“那你等付教授他们回来,我们一起进去。”林拓说着,顿了顿,“至少我在你身边,你安全一些。”
正当我们僵持不下,鸥弘忽然从后边冲上来,不等我们做出反应,有东西撒向了我们,眼前一恍惚,淡淡的花香味在空气中蔓延开。
李小菲的尖叫再次响起。
定睛一看,飘落的是花瓣。
鸥弘撒完了花瓣后,对着我和林拓跪下,嘴里叽里呱啦不知道在念叨什么,像是远古而来的语言。
他脸上写满了庄重和严肃,目光如着了魔一般。
我无意间撇到林拓听到鸥弘念叨的,然后身子猛地一颤,脸上一抹惊色掠过。直觉告诉我,他知道鸥弘在说什么。
鸥弘念完了,猛地给我们磕头,然后站起身,又恢复到平日里那疯疯癫癫的样子,歪着头,咧嘴笑着,“鬼神大神说,谁都躲不过,谁都得死!踏上神的禁地,只有死。圆月耀九州,九州神龙现,哈哈哈哈。”
圆月耀九州,九州神龙现,这句话是鸥弘第一次提及,这其中的意思我不想去探究,他又怎么会忽然提到这个?
我看向林拓,他此刻的脸色很难看,直勾勾的盯着鸥弘,好像要把鸥弘看穿出个洞。
鸥弘晃着身子往后退着,“都要死了,都要死了,呵呵。”
随着海风掠过,他的声音消失在耳畔,背影也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李小菲因为鸥弘的话再次吓到,她有点抓狂,“我要离开这里,天啊,我要离开这里,这里好可怕!”
我朝她喊道:“你好好冷静一下!”
她也不甘示弱的朝我大喊,“安秀秀,你是变态吗?发生了这么多事,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还是说,这一切事情的主导都是你!”
“你希望我有什么感觉?我跟你一样崩溃,跟你们一样消极,然后等着事情发生,等着死?”我也有些激动,我何尝不想脆弱,可是我不能,我必须时刻紧绷着,生怕稍微松懈就会把自己的命弄丢。
从那对夫妇失踪开始,我们其实一直都在逃避一个问题,我们都逃避这座岛并不安全,然后自欺欺人的生活着。直到,我们不得不去历险,埋下来的导火线点燃,一起爆发。
“不要吵了,鸥弘疯了,疯言疯语不必放在心上。”林拓说道。
李小菲安静了下来,她蹲下身子,抱着膝盖,抽泣了起来。
我知道她此刻的心情,我的心情也未必好到哪里,也许是遗传的因子,越是在这个时候,越是保持冷静面对一切。
忽然,林拓看向上坡的方向:“付教授他们好像回来了。”
我收起心思看去,几个人影在那移动。
待人影接近,是任颖儿他们。
随着他们越走越近,我看到他们浑身狼狈,像是刚经过了生死搏斗。
我心一惊,出事了。
因为回来的人只有任颖儿,蒋豆豆还有廖伟和赵卓和江廷。
李小菲见任颖儿他们回来,本来来了些人气,可看到任颖儿他们一身狼狈,她脸色更是惨白。
林拓神情也变得严肃,我跟他迎了上去。
廖伟搀扶着蒋豆豆,她六神无主的靠着廖伟,任凭廖伟吃她豆腐。
赵卓和江廷身上多处挂彩,赵卓背着昏迷过去的任颖儿,看到我们,他们停下脚步,周围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
江廷看着我们,干哑的发声,“他们丢了。”
“轰隆”犹如雷在我头顶炸开,我瞪大眼睛看着江廷,“什么意思?”
林拓神色凝重,“付教授他们呢?”
江廷垂了垂眸,“我们进入森林,按照你们原本的路线走,忽然窜出来巨型蜘蛛,我们一路往前跑,艾琳落单了。不等我们回去找她,冲出来的两条巨蟒将我们分开,即使付教授一直大喊着不要走散,可大家还是走散了。我们五个好不容易集中到一块,只能往回跑。其他人没有出来,我们不敢再贸然进去。”他说着,看了看蒋豆豆和任颖儿一眼,“她们被吓到了。”
我心一沉,脑子嗡嗡嗡的,一种无形的压抑在心中蔓延开。
有种情绪叫嚣着要爆发,可是我只能使劲忍下去。
李小菲一屁股坐到了沙滩上,嘴里低喃着,“完了,都出事了,我们真的都要死在这里。”
她的话让气氛更是沉重,江廷撇到那头周然的尸体,他一愣,“那是……”
我点点头,“周然。”
赵卓身子也僵住,廖伟眼中满是惧色,“周然也死了。”
蒋豆豆晃过神,看到周然的尸体,她有些竭嘶底里,“怎么会这样!”
忽然,她看向我,“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怂恿我们进去森林,张涵怎么会不见了,大家怎么会差点死了,你这个歹毒的女人,你想把我们都害死!”
疯狗哪怕是在最低落的时刻,也不忘记咬人的本分。对于蒋豆豆的话,我冷冷回道:“蒋豆豆,如果不懂得闭嘴,我可以帮你把舌头割下来,或是把你的嘴巴撕成鱿鱼丝!现在这个时候,大家更应该团结,而不是在这里吵吵闹闹。”
蒋豆豆还想说什么,江廷也说她了,“秀秀说的没错,你不要为了私人恩怨,把事情复杂化。”
她一哼,扭过头,不看我。
“现在该怎么办?”赵卓微喘着气问道。
所有人再次陷入沉默,静的只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我进去找他们。”林拓先开口打破沉默。
“不行,现在先把外边的事情解决。”我难得主见了一回,“方寒失踪了,周然的尸体要火化,林妹妹伤口恶化。先稳定外边,你要进去,我也必须得跟你一起进去。”
林拓看着我,“林妹妹没人照顾。”
没错,这里的人我都不信任,加上林妹妹告诉我的话,他们所有人都有嫌疑。我跟林拓,只能进去一个。
江廷问道:“周然怎么回事?”
“去礁石那画画,被出没的蛇群咬死了。”我说道。
他们皱了皱眉,不知该如何作答。
林拓深吸了一口气,“这样吧,你们先去清理伤口,然后把周然的尸体火化,我进去森林找他们。”
这个时候,他站出来担当起一切,正是时候,也让我刮目相看。可内心深处,对他仍是有些怀疑,他完全有领导能力的,但是之前却完全隐藏着。
“也只能这样了。”江廷赞同了。
其他人也都没有什么主见,也都赞同。
趁着他们清理伤口时,林拓把我叫到一边说话,“我知道你担心林妹妹,我进去帮你找草药,你在外边看着他们,不要让他们出什么乱子。”
他黑眸中透着坦诚,我沉默了一会,“我相信你,不要让我失望。”
“不会,我保证。”
“小心点。”
“我会的。”
简短的聊完,他们也清理好了伤口。
火化周然的尸体时,只有我一个女的在场,蒋豆豆跟李小菲在岩洞里,任颖儿还没有从昏迷中醒来。
林拓把火把扔上去,小火逐渐蔓延成大火,噼里啪啦的响着,火光灼疼了脸颊。
第一次如今近的看着人被火化,尸体一点一点被吞噬,到最后剩下一堆灰。
原来,人死后,真的只剩下灰烬。
灰,被风一吹,会随风而逝,消失殆尽。
在林拓的坚持下,骨灰没有装起来,而是撒入了大海中,让周然的骨灰随着海水一起荡漾,漂流向传说中那不存在的天国。
撒完骨灰,天空居然乌云密布,随着闷雷声声,豆大的雨珠砸下。
我们全都撤回去岩洞内避雨,这是来到这里后的第二场雨,狂风大作,海浪扑起,闪电和海平面交织。
岩洞内,各自抱着各自心思。
林妹妹被雷声惊醒,我扶着她起来,给她喂了些水。
我没有瞒她,把付教授他们失踪在丛林里的事说了,她眼底流露出浓浓的悲伤。
这悲伤让我整个人更压抑,我看到了她对生命的绝望。
这场雨一直到傍晚才消停下来,而方寒仍是没回来。
原本林拓要进去原始森林的计划也搁置到明天,原因是我们当中又有一个人倒下了。
江廷倒下了,他的背被某种剧毒植物刮到,好在林拓有草药可以医治。只是我们又少了一个能动的人,加上已经是晚上,进去也没用,搞不好还搭上林拓,所以只能推迟计划。
紧绷的气氛随着江廷的倒下后更是沉重,见大家都死气沉沉,赵卓去煮了苞米,可是谁都没有吃,这一天下来,没人有心情吃东西。
林拓跟赵卓去了礁石附近找方寒,没找到方寒。
岩洞内的气氛让我很是透不过去,我站起身往外走去,林拓问我,“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附近走走,不然我要崩溃!”我说道。
林拓也站起身,“我陪你。”
“我不会去哪里,帮我看好林妹妹。”我说道。如果说这里谁能让我稍微信任,那应该就是林拓了。
林拓知道我的担忧,“你别走太远,有什么事喊一声。”
“我就在附近走走。”
说完,我出了岩洞。
礁石那边已经不能走了,我长长的了叹了口气,可心底还是压抑的很。
我没有目的,茫然的沿着海岸线往前边走。
脑海中各种事情积压到一起,我感觉整个人都要爆炸,脑子要爆炸,心口犹如千斤巨石压着。
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我没有去参加狗血的婚礼,没有遇上海难,我现在还舒舒服服的在度假。
边想着,边走着。
海风吹来,有些寒意让我哆嗦了一下,猛然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距离岩洞很远的海滩,这里静的只有海浪拍打在沙滩上的声音。
伴随着寒意的海风,让人精神为之一振,感觉心中的压抑少了不少。
月光很亮,莹白的月光洒在海面,细白的沙滩上螃蟹在爬着,见到我都迅速的躲回去洞里。
我朝着海面大喊着,“啊……”
一声比一声更大声,似乎是要将心底积压的所有都释放。
连续喊了十多声,嗓子有些发疼了,我长吁一下,这样难得的放松一会,我趟在沙滩上,闭上眼睛,让心慢慢静下来。
海浪声,似乎是在冲刷我心底的烦忧。
许久后,心渐渐平静了一些。
林拓找来了,他看着我,神情复杂。
“林拓,怎么了?林妹妹出事了?”我当下第一个念头。
“秀秀,我不确定是否有人能从这里离开,所以原谅我。”他满满的歉意。
“什么意思?”我理了理,“所以你了解这座荒岛是吗?”幸好不是林妹妹出事了。
林拓苦涩一笑,摇了摇头,“我也不确定,总之我们在这里等着吧,会有机会离开的。”
我眉头一蹙,“等等,你说的是有机会离开?而不是等到救援。”
“额。”
“林拓,你到底知道什么?为什么还不说出来!我们死了三个人了!现在那些始终的人生死未卜,再这样下去,我们都要死!”
“秀秀,你冷静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难道你没有?你也有。我跟你保证,我可以竭尽全力保护好大家,我明天就进去森林找他们,找到他们,带出他们。以后大家的食物我去找,大家不要踏入原始森林,一切都没事。”
“说到底,还是原始森林的问题是吗?”我认为他提到了重点。
这一次,他总算是没有打马虎过去,而是点点头,“是的。”
“那里边到底有什么?”
“秀秀,不要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