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制小反应堆失败以后，方汀决定梳洗打扮一下，出去转一圈。
夜风带着温热气息，路边的水果店人头攒动，走近一看，原来是新到的荔枝。
“一骑红尘妃子笑，就是这个妃子笑。”几个老年人边说笑着讨论，边挑选着篮子里半浸水的新鲜荔枝。
“那个字念骑哦，骑马的骑。”没想到水果店老板正在写作业的儿子纠正道。
“小朋友，你这就黏错啦！这个字呀，胜过多音字。当它读作骑（记）的时候呢，意思也不一样，是指人骑着马。这就是咱们的古代文化呢。”
老年人随口教育着，像是对待自己的孙子一般???耐心。
小朋友看了看老人，没有回答。
老人们继续开始挑拣荔枝，边说笑着，像是几个有知识的人的业余消遣和交流。
方汀也开始挑选一些应季水果，准备回家储存起来。而小朋友的再次发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你看，爷爷。你们说的不对，这个字，就是念骑马的骑。它并不是多音字，只有这一个音哦。是您记错了。”小朋友说着，拿出了一本最新的字典。
几个老年人结果字典，凑近一看，还真的是。
“哇，现在是这样规定了啊，我们落伍啦。”一个老爷爷很想得开的自嘲。
“可是这真的好吗？”另一个老爷爷则是对这个改动耿耿于怀，“可这是我们的文化啊！”
“这你就老古董了，现在的改良，都是按照大多数人，你看这个字，如果只有我们认为该这么读，人家年轻人都只会读一个音，就应该根据大家的习惯改变，这就叫时代的进步。”老者劝慰。
“行吧，咱们都落伍啦。”几个人谈笑着，买单离开了。
方汀站在那里，有点不知所措，像她这种每个朝代训诂知识都很扎实的，竟然就这样因为勤奋和天分而落伍了。
她忍不住思考了很多，正赶上vivian打电话进来。
“干嘛呢？晚上出去喝一杯啊！好几天没见了！”对方开口，不是吃就是喝，庸俗中自带一种快乐和自然。
“啊....”方汀像是被召回了这个摩登的现实世界，“好啊……”她索性答应了。
“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样子。”对方问道。
“没什么。只不过觉得好笑哈哈。告诉你一个严肃的事情，二十年后，本人可能有望成为文盲。”方汀戏虐地说道。
“啊？文盲哈哈，你？”对方像是无法相信，“如果你是文盲，那我是什么？”对方笑道。
“我突然明白一件事。或许你这类人，才是最不容易落伍的那一种。”方汀说道，“像水？无形胜???形什么的。”方汀说道。
“哈哈哈，过奖，不过这么一说，我还挺开心地。那咱们晚点见吧！”对方轻松挂断了电话。
方汀拿着水果买了单，又走进一家便利店，打算吃点小东西，一会回家换身衣服便可以直接出发去喝酒了。
便利店的两个小桌子，方汀选择坐在了一个角落的椅子上，吃着手中的一个小饭团。
抬头准备喝一口咖啡，对面却已落座了一个少年。空荡的用餐区，小小的桌子，对方全然没有选择与陌生人保持距离，而是直接坐在了与方汀最近的位置。这令她感到有些尴尬，而对方则是十分坦然，边吃着关东煮，边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像是在读小说。
对方似乎发现了方汀在看他的手机屏幕，一抬头，“小说，嘿嘿。”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
“哦，哈哈。你喜欢读小说啊……”方汀见对方搭讪，礼貌回答。
“对啊，你呢，也喜欢吗？”对方问道。
“偶尔吧……”方汀回答。边喝了一口咖啡。
“你读谁的书？”对方好奇地问。
“我比较喜欢....”方汀思考着，“碧云天，黄叶地这些。”突然香开个玩笑。
“哦，哈哈。这个作者我知道，蛮有趣的。你都是怎么读？”
“书店里买的。”方汀回答。
“这样啊，我教你一个方法，就在这里，搜她的全部作品，就可以出来了，不用花钱嘿嘿。”男孩得意地说着，边点着屏幕现场演示。“我都是这么读的，从来不花钱。”
“啊，是吗？厉害啦嘿嘿。”方汀讪笑着，自己竟然被一个陌生人教会了如何阅读自己的书不用花钱，想想也是够荒谬的。
“我吃完了，先离开了哦。再见。”说着起身，实际上只吃了饭团的四分之一。男孩有些惊讶，不过依旧挥手告别。
酒吧里，爵士音乐充斥着整个雪茄区域。vivian手中夹着雪茄，边喝着红酒，今晚她的衣着成熟而又大方。
“和你出来，让我感觉自己像个高中生。”方汀环顾四周，感到了自己的突兀。
“高中生有什么不好。如果可以，谁不想冻龄在青春时代呢？”对方说着，又吸了一口雪茄。
“我突然不这么看了。怎样都无所谓，类似一种虚无。这是我最近能感受到的。”她回答，边喝了一口手中的鸡尾酒，“或者人的情绪，真的有出口。酝酿已久的事情，做完了以后，就觉得没什么所谓了。”
“你这是怎么了？听起来有点丧啊……”对方问道，边仔细观察着雪茄上的烟灰，“你信不信，这支雪茄的烟灰可以一直到燃尽整支雪茄菜掉落？”
“应该可以吧……”方汀说着边窝在沙发里。
“你呢，那个艺术家男朋友相处的怎么样？”方汀突然问道。
对方永一声冷笑回答。
“嗯？这是什么意思？”方汀不解。
“什么文艺，最后只是把我自己绕进去了。有些人啊，哪是搞艺术，完全是借着搞艺术的名义搞姑娘啊。说得那么高大上，一天天的假装清新脱俗，结果满脑子男盗女娼。”
没等对方说完，方汀哈哈大笑。
“你还笑！”vivian说着抓起眼前的花生，砸向了她。
“你终于明白了啊，不容易不容易。”方汀说着，拿着酒杯与她碰杯。
“我也腻了。感觉做什么都没意义。没有意思。人呐，都一个样！”说着，边喝了一大口红酒，“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找不到人陪自己醉。”
“这话说的，好像我不是人一样有”方汀自嘲。
“你顶多算个，非典型人类。”没想到对方突然笑着大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