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家里的气氛怎么大不相同了?映入眼帘的是一派喜气洋洋的红色,到处张灯结彩的……啊,过新年呀!厚朴和紫苏就喜欢这一套费力又没用处的把戏!
可是不对,李雩绕过假山看到窗户上贴着大红的双喜字。难道趁我不在家,厚朴和紫苏他们两个结婚了吗?他们看起来才十一二岁,可实际上已经三百多岁了,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啊!……只是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呢?
以前有药师爷管着,后来又怕我反对,于是趁着我外出他们就偷偷地把事情给办了,其实我又怎么会阻止呢?他们应该等我回来,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啊!
为什么不等长出肉身,再看起来年纪大点呢?太心急,太心急了呀!嘿嘿……
“厚朴!紫苏!……厚朴!”李雩大声地叫着,心想一定要好好地取笑他们一番。
厚朴和紫苏从房间里跑出来了,看起来喜气洋洋的。
“老爷,你总算回来了!”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
李雩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厚朴便不知从哪里变出了花篮,紫苏取出了她的情丝,情丝瞬间变成了喜庆的大红色,厚朴也从花篮里抓出了一把花瓣。
“等等!不用那么客气,我还没有把三色花的花瓣带回来呢!”误会了,李雩连忙大喊,“对不起了,你们结婚了,我没准备贺礼。”
“我们?结婚?”厚朴和紫苏脸上挂着同样诧异的表情,几乎是同时说,“是你成家了呀,老爷!”
“我?”李雩指着自己的鼻子,“我结婚了?和谁?刘迎春不会已经死了吧?我……我不要……她太麻烦了……我不想成家,还没玩够呢!”
厚朴和紫苏都愣住了,难道做错了吗?
李雩看到他们的神色不对,心中疑窦丛生,大步径直走进了屋内。
……
只见大厅里坐着一位凤冠霞帔的新娘子,正不安分地扭着身子。她的脸被红盖头遮住了,看不出来是谁。
“你你……你是谁?你怎么在我家里?”
听到李雩的声音,新娘子不乱动了,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突然十分不雅地大骂道:“李雩,还不帮我把盖头掀开!你这个混dan、王ba蛋……“
“你……你是香香?”李雩吓了一跳,是谁把这个小乞丐拉到这里来了,还穿得就跟个新娘子似的?难道……难道她就是……李雩的心哟,拨凉拨凉的。
见半天没有动静,香香又大叫道:“当然是我,你为什么把我弄成这样?快帮我把这块破布拿走,我一动也不能动,烦死了!”
“等等,这活儿我可不敢干!揭了盖头就说不清了!”想起那个脏兮兮的小叫花子变成了自己的媳妇,李雩十二万分的不乐意,“厚朴、紫苏!你们进来!”
厚朴和紫苏心知惹祸了,扒在门边怎么也不肯进来。
李雩气不过也不管那么多了,一手一个把他们给拎了进来,他二人丝毫不敢反抗。
李雩坐在了正中的太师椅上,一脸严肃地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老实说吧!”
厚朴和紫苏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嗫嚅着把经过说了一遍,李雩的气势就象是药师爷附体了,他们则又成了调皮闯祸的小孩子。
李雩知道了前因后果,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半晌说不出话,心道:桂嫂,你这是害了我呀!那天就告诉你了,我不想结婚,你怎么没听明白?我说要照顾香香不是要娶了她,给她献祭就行了呀!不,一定要想个法子把这尊神送回去!
他三人都不说话了,气氛变得很诡异。
香香看不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急了,只有好声好气地说道:“李雩。快帮我把盖头揭开吧!从昨晚到现在我都这样,太难受了,求求你!”
原来昨天花庙里来了几个黄巾力士和吹鼓手,不由分说地把香香拉上了花桥送到了这里来。她头上的红盖头就是封印,除了李雩外没有人能够揭开,红盖头不揭开她就不能动,她已经这个样子坐了一整夜。
“呵呵!”李雩干笑两声,吓唬她道,“我揭了盖头也就是说你是我媳妇了,这样你也愿意吗?”
香香不吱声了,李雩刚想要得意一下,身后传来了紫苏的声音:“老爷……这个……她已经是你的媳妇了。”
“什么?”李雩真的急了,“我们不是还没拜天地吗?连狐狸精都说没拜天地就不算数的!”
“狐狸精的话怎么能信?她已经在咱们家过了一夜,女孩子家的名节……”厚朴心中的愧,说不下去了。
“这个……为什么你们不等我回来?我才出门一天,你们怎么就把我给卖了?”
“哪里只有一天?今天都初四了!”
李雩突然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彬郎,冲了过去揪住了他的衣领,自以为是地说道:“啊哈,我知道了,一定是你想要害老子!”
彬郎看不过意李雩的霸道,可这件事确实理亏,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李雩的气焰更高了。
“你们不要吵了!”突然香香大喝一声,把大家全都吓了一跳。
“这件事情很好办。”香香胸有成竹地说,“李雩,你先帮我把这块破布拿走,我再来告诉你。”
李雩有些犹豫,香香又说道:“你还怕我赖上你不成?你把破布拿走,以后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互不相干,谁又能管得着?你总不能让我永远头顶着这块布过日子吧”
也对,李雩只好把盖头揭了开来,说实在的有点失望。盖头下的这张脸不难看,但也说不上好看,平凡得如同一般的村姑,只有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透着聪慧和机敏。最宝贵的脱胎换骨的时机是在愁云惨雾中度过,她的外貌只比本人好了一点点,比不上玉儿,甚至比不上刘迎春。
香香站了起来,拍拍手说:“好了,总算舒服!你看吧,有什么难的?我这就回小溪村去!”
“对不起。”紫苏拦在了前面,很难为情地说,“你已经回不了小溪村了,你的神像被搬到了这里。昨天你的小庙去的人太多,本来就是危房,结果……倒了。”
“哇!”香香还没说话,居然是李雩杀猪般地大哭了起来,“我还不想结婚……我还宁愿娶的是刘迎春……呜……”
李雩觉得自己真是命苦,好不容易摆脱了狐狸精的魔爪,却要娶这么一个凶巴巴的女神,加上在花庙里时对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将来的日子可怎么过?
其实哪怕香香貌若天仙也是一样的,他不喜欢女人了。女人的确是洪水猛兽。他甚至想以前平凡的时候没有女人愿意搭理自己,而现在如此受欢迎更加证明了那人在恍惚中告诉他的话,她们都爱慕虚荣,贪图享受,还太有心机,迟早有一天会害了自己。
就连刘迎春的一片痴情他也避之唯恐不及,何况是强扭的婚姻,一想到漫长没有止境的苦日子就觉得比阴曹地府还要恐怖。
“哭,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香香就像一个训斥小媳妇的大丈夫,“我的家都没了,我还没哭,你哭什么哭?”
彬郎摇摇头,无奈地说道:“这样吧,前不久不是送来了一套房吗,就让香香小姐住在那里吧。”
李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虽然讨厌他,但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谁叫自己多事呢?
香香看了一眼李雩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一跺脚道:“谁要住在这里了?我象一只孤魂野鬼一样地过了几十年,还怕什么?我不要你们可怜,我一个人能行!”
说着香香跑到了院子里,厚朴和紫苏追过去连忙拦住,可是她去意已决,他们不敢伤了她,竟然被她冲到了门口。她突破不了药师爷的结界,连试了好几次都被弹开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这个香香太倔强了,简直就是条女汉子。李雩看她可怜本想帮帮她,却害得她无家可归,只好一咬牙走过去把她扶了起来,说道:“怕了你了,你也是姑奶奶,你们全都是我的姑奶奶!你以后就住在这里,算是我求你了!”
香香仔细地看着李雩的脸,突然也放声大哭起来:“可是……呜……明明是我女孩子家吃了亏……却好像占了你的便宜似的……呜……”
“好,好,是你吃了亏,我占了你的便宜,我对不起你了。”李雩心中苦不堪言却被迫好生安慰着。
“呜……本来就是我吃了亏!”香香用手背擦了一把眼泪,哭着哭着又不哭了,“你是不是更应该好好地补偿我,帮我查小溪村的惨案?”
李雩欲哭无泪地答道:“好吧,如果我还能活着从云梦泽回来。”
“能,你一定能平安地回来,我帮你算了一卦。”香香泪痕未干又笑了起来。
在这将近四十年的时间里,小溪村的惨案没有一点儿头绪,香香便一头扎进了周易里,希望能够在其中得到某种启示,可是仿佛冥冥中有一股比她更强大的力量使得她参不破,她更加坚信事情绝不简单了。
李雩看她一脸的胭脂花粉全都花了,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又是哭又是笑,心里说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就是我的娘子了吗?没想到最后是她占了狐狸精和刘迎春想要坐的位置,可是人家还不乐意,这是什么世道?
一转身却看到偷笑的厚朴、紫苏和彬郎,他们笑得脸抽筋却强忍着不发出声音,样子别提多古怪。
李雩重咳了一声说:“还笑?都是你们害的!我补偿了她,你们准备拿什么来补偿我呢?小彬彬,我已经帮你和三色花说好了,她会治好你的。等会儿你就跟我一起去悠然谷,伤好了就跟我去云梦泽,这是你欠我的!”
左一声右一声“小彬彬”叫得彬郎想吐,他们没想到他真的找到了三色花。
李雩在心中冷笑:你看我出丑好笑,我就不会也找个女人来对付你吗?我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了,听不懂可不要怪我,嘿嘿!
李雩说的这个“治”可不是治病的治,而是“管治”的治!
彬郎刚想开口说几句什么就听得外面哔哩啪啦的鞭炮声。
“啊,他们又来献祭了吗?”李雩高兴地说,回到家里这么久终于有了一件真正的喜事。
“这不是……”
厚朴和紫苏异口同声地说了这三个字,却又同时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说不出口。
李雩也感到他二人神色有异,皱着眉头身形一动就要出去看看。
以免他蓦地承受不了,彬郎只好抢着说:“刘迎春和卫爱兰成亲了,今天她出阁。”
李雩愣住了,觉得心好痛,不停地告诉自己:我又不喜欢她,她成亲跟我有什么干系?我是神,她是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以前那些万试万灵的“法宝”一点儿也不管用了,李雩的心还是很痛,就像以为紫苏死去的那一刻,又似乎有些不同。
香香看着李雩充满痛苦的脸,不知不觉咬得嘴唇发白,告诉自己并不在乎他,心里竟然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