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雩跑到院子里。决心再也不上他们的当了!这些天被两个小鬼头耍得团团转,得要想个法子来整整他们,要不然太对不起“四大恶人”这个光荣的称号了!
转念一想,他们都有法术,只有我一个人什么也不会,要是紫苏那丫头不打响指我岂不是要饿死?不行,我也得有点法术才行!
李雩想起曾经飞起来过,还想要再飞一次,可脚下没有那股力量,怎么办呢?李雩跺了跺脚,又跳了两跳,一点儿用也没有。以前听的鬼故事里的那些鬼都是飞来飞去的,为什么神会比鬼都不如呢?
“小蜜,你知道要怎么做才能飞起来吗?”小蜜毫无反应,李雩又自己对自己说,“唉,你一定也不知道。”
李雩把这些日子以来学的咒语挨个念了一遍,全都没有用。想起他们根本就什么都不用做,想飞就能飞,看起来很简单的样子,可是为什么到了自己头上就千难万难呢?他靠着假山冥思苦想,凝神静气,闭上双眼认认真真地做了几次吐纳,想飞的愿望无比强烈,渐渐地脚变轻了,睁开眼一看,居然真的飞起来了。
“哇塞!”李雩叫了起来,可他才一叫就扑通摔了一跤,“好痛!”
李雩痛得眼泪都要流出来却咬牙忍着,不能让那两个小鬼看瘪了,野猪咬时都没哭过,这点儿痛算什么?
只要能飞得起来就行!李雩一次又一次地练习着,摔倒了就爬起来再试一次,他的衣服摔脏摔破了,身上也痛,但双眼中闪着不达目标不罢休的光芒,非得要练好不可!
试了几十次,终于李雩可以稳稳当当地飞起来了,他一直飞到了屋顶。揭开一片瓦往里面一看,紫苏和厚朴两个头挨着头在看书。TMD欺负老子不识字!书有什么好看的?
李雩有心耍耍他们,拿了一块瓦片扔到了假山上,“哗啦”一响,李雩惊惶地大叫:“啊呀,妖怪来了!”
再一看屋内的两人忙把书丢到一边,紫苏手中出现一块白手帕,眨眼手帕就变成了那条白色的丝带,厚朴也从耳朵里掏出了一根黑色的棍子,二人动作一气呵成地冲到了院子里。
“没妖怪呀?”
“主人呢?”
他们抬头看了看满天繁星的天空,又惊慌失措地到处找李雩,就连假山的小洞里也找遍了。
李雩实在忍不住了,在屋顶上哈哈大笑起来。
“你!”见他竟然拿这种要命的大事开玩笑,紫苏气得浑身发抖,真是狗改不了……吃……嗯……吃那个……
“是我怎么了?你许你小丫头捉弄我,不许我耍耍你吗?”
“你会飞了,太好了!太好了!”厚朴却跑到李雩身边象只小狗一样团团转。
李雩瞪着紫苏,紫苏也没好气地瞪着他。
大不了就打一架嘛,有什么好瞪的!李雩这样想着。
紫苏却泄了气,看到李雩身上的新衣变得又脏又破,脸上手上全是淤青,叹了口气,挥了手。
李雩再一看,衣服又变得干干净净,身上也不痛了。
“我姐姐就是凶了一点点,人很好的!”厚朴贴在李雩耳朵边小声说。
李雩羡慕不已,连洗衣服都可以省了,以后就算想穿身白的也没事,当神仙可真好!
“对了,你们手里的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我从来没看到过?”
李雩揪着厚朴的耳朵往那黑黑的耳洞里看了看,又抓过紫苏的衣袖瞧了瞧,没有发现藏东西的地方。
紫苏没好气地右手合拳,丝带又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掌心,然后又缓缓地摊开手掌,只见从感情线上一点点涌出白丝,源源不断地汇聚成了长长的丝带。
“太神了!”李雩的眼睛睁得溜圆,从紫苏的手掌里没有发现小孔,又转向厚朴道,“你的呢?你耳朵里是怎么藏下那根棒子的?”
厚朴笑了笑,把那根棒子缩小成根绣花针,然后放进了耳朵里。
李雩不死心地又扯了扯厚朴的耳朵,讨好地笑着问:“这是你们的绝招吗?能不能教给我?我保证认真学,绝不偷懒!”
紫苏又好气又好笑:“这本来就是我们身体的一部分,因缘际会才得到的,你再怎么学也学不会。小蜜就很好,而且你以后会有更好的,放心吧。”
会有更好的?李雩不信,可他们看起来不象是在说谎。
其实即使想不通李雩仍是想要相信他们,因为如果神都不可信,那么世界上就再也没有值得相信的了。
十一月初八晴
宜上学,忌求嗣嫁娶
刘家村最高的地方是个小山丘,小山丘上有一株梧桐树,李雩就站在了梧桐树的树冠上俯瞰这个从小到大最熟悉的地方。
李雩学会飞以后试了又试,发觉自己竟然比一片树叶还要轻盈,相信就算是厚朴恶作剧的小池塘里的藕,也能轻松地站在上面,而不会象那只倒霉的小鸟一样狼狈地落到水里。
现在是他看得到别人,别人看不到他,而除了在雩庙里都不能知道人们心里想些什么。
难道做神和做鬼除了吃得好点就没有什么区别了吗?李雩不想问他们了,问多了显得自己就和白痴一样。
李雩想要飞得高点,再高点,看看天的尽头。他一直飞一直飞,结果越往上飞越费力,飞到某一个高度就再也飞不上去了,不管他怎么用符念咒也不管用。厚朴说那里就是南天门,进了南天门就是天庭了,药师爷就是去了那里。那是李雩小时候听村里老人们说过的地方,没想到是真的。
昨天晚上,紫苏不等他提问就主动说了许多事。在人、鬼、神以外还有很大的两个世界,那是妖与魔的世界。当了神就不能生邪念,一念可成神,一念也会成魔,神若着了魔就会遭到天谴,没有好下场的。
说到最后一句时紫苏意有所指地提高了音量,放慢了语速。李雩知道她又要开始讲大道理了,眨了眨眼,神思飘到了天外,紫苏长吁短叹了一阵转移了话题。
神里又分地仙、散仙和天仙。李雩是地仙,彬郎是散仙,而药师爷已经成了天仙。她又再三交待,地仙的工作是保一方平安。
那不就是当个保镖的嘛!不,厚朴纠正说那就是保护神!
听起来是舒服多了,让李雩有了一种自己很神气的感觉,可现在再一想,又有种上了当的感觉。
要当保护神就得要有神力,否则保护不了人,还会被妖怪给吃掉。提高神力有两种方法,一是修炼,二是香火。啰啰嗦嗦地说了许多象桂嫂那样不中听的话,李雩听得心烦,眼神又开始变得飘忽。
厚朴象个老头子一样叹了一口气,最后放下了一句话,问他有没有小溪村那座废弃的花庙去看过。
李雩怎么会没去过!那座花庙年久失修,屋顶破了一个大窟窿,神像东倒西歪,到处是灰尘和蛛网,是人们都觉得可怕不敢靠近的地方,他却在那里栖身了好几年。
一场泥石流把整个小溪村给毁了,自然就再也没有人打理小庙。周围几个村觉得晦气,不愿不肯也不敢把那里的神请回去,所以小庙就变成了破败的样子。
以前李雩从来没想过那是别人的地方,现在才听说那里的神恐怕早已魂飞魄散,而那些侍者有的石化,有的变成了木头。说到这里紫苏和厚朴这两个没正经的小鬼一脸的悲伤,就连小蜜似乎也难过地撘拉着。
……
李雩下意识地摸了摸手上的念珠,看着远方喃喃地说:“小蜜,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又变成竹子的。”
念珠在左手手腕上转了一圈,李雩低下头有点生气地说:“你不要老说‘是’!你是不是就不会说‘不是’,那还有什么意思?”
念珠左转半圈后又向右转了半圈,就像一个人在摇头一样。
“哦,我懂了!你这个意思就是‘不是’,对不对?”李雩惊喜地亲了一下念珠,“哇,你太聪明了!”
念珠转了一圈,闪了一下绿光,又迅速暗了下去,它也害羞了!
……
李雩回到家时,紫苏正坐在桌边翻来覆去地看一本书,一边还不停地摇头叹气。李雩好奇地走过来看了一眼,居然是一本一个字也没有的书,实在忍不住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为什么一个字也没有?”
“这是天书,上面记载着你的成绩。”紫苏马上放下书答道。
“我?”李雩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把书拿过来一看,封面上确实写着“李雩”两个字,这两个字他还是认识的,又翻开一看,从头到尾全是空白。
“这不可能!凭什么你随便拿一本一个字也没有的书来,写上我的名字就成天书了?”李雩不屑地把书丢回到桌子上。
“你有没有听说过‘人人头上三尺有神明’这句话?天上有值年、值月、值日、值时四值功曹,人间的一切全由他们做下记录,不然阎王爷凭什么决定每个鬼的投胎转世和赏罚?”
李雩想起在阴曹地府的经历,默不作声了。
“神也是一样的,也有四值神做记录,不过比凡人好的是自己能够看得到,也就能避免许多错误,坏的是明知不该做,还是做了,就会受到更重的惩罚。”紫苏把书合上,看着李雩的眼睛,无比严肃地说,“你的第一道关就快到了,七七四十九天已经过了四十二天半,还有六天半的时间,如果你什么功德也没有,就还是回去当猪吧!”
“你……你……你又说猪了!我变成猪对你有什么好处?”
李雩条件反射般跳了起来大嚷,又马上意识到这回跟以前有些不一样,她并不是在说气话,而是一本正经的,似乎真的要大事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