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郎将姓许,名肆,年纪不大,已是个侍卫统领。
此人刚好是由顾正林所提拔,再加上他侍卫统领的身份,自是同时见过东方煜和顾泠夕的。
所以,几乎是许肆刚过来,就认出了在此生事的人原来是谁。
连忙恭敬的行了个礼,道,“属下参加王爷,王妃。”
东方煜不语,而顾泠夕则一声冷哼,侧开了头去,明显表达出了自己的不满。
那青年男子本来还以为有靠山来了,脊椎骨都硬了不少,这下听到这两个称呼,忍不住双腿都抖了一下。
思及刚刚大逆不道的行为,青年男子额上冷汗涔涔,连忙弯腰躬身对着东方煜和顾泠夕行了一礼,道,
“下官刚刚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王爷和王妃娘娘,还请王爷王妃恕罪!”
他一边说,脑袋里不禁飞快思索。最后结合了东方煜的惊人容颜和顾泠夕的嚣张行为,青年男子几乎是用脚趾头想,都已经猜出两人是谁。
这两位,一位和当今皇帝一母同胞,还有另一位……那背景那性格似乎是更加难搞……青年男子忍不住在心里哀嚎。
他好不容易新官上任,这第一把火,怎么就烧到这么几尊大佛了呢?
“为官当值,你何罪之有?”
继早先和西林锦华的对话之后,方才就算是顾泠夕和黑衣人差点打起来,东方煜都没有站出来表明过态度。这应当算是他第一次开口讲话。却显然带着冷意。
那青年男子听了脑袋不禁一缩,按这字面上的意思,煜王爷应该是不打算怪罪于他。不过煜王爷语气那么冰冷,他还是不敢放松懈怠。
想了想,他还是挑了一个比较万能的回答方式,道,“下官惶恐。”
东方煜不再理他,那许肆看过一眼东方煜和顾泠夕,接着又问向那青年男子,道,“这里刚刚究竟发生了何事?”
青年男子看了看他,又望了眼几尊大佛,不禁在心中哀叹。
具体什么事,他也不清楚啊!谁知道这两方莫名其妙的就打起来了!
他想到这里,不禁灵光一闪,然后指着西林锦华和黑衣人道,“是他们……额……刚刚和王妃动了手。”
西林锦华闻言,不免气极反笑,语气讽刺道,“原来在这东凛国都是这样断事的?天子就算是犯了法,也是庶民的错!”
黑衣人似乎有些不赞同她这样回答,眉头又拧了拧。
西林锦华心中却已打定主意,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那她也不怕把事情再弄大一些。
“娘炮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你是庶民吗?你明明就是刁民!”
她说罢还不屑的笑了一下,显然没听出西林锦华这句话中的不对来。
西林锦华被她说的面色一变,那青年男子已经随身附和道,“大胆刁民!竟然说出此等大逆不道之话,来人啊……”
他的命令还没有下完,就被东方煜凉凉的看了一眼。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嘴巴要张不张,那样子,竟然显得有些滑稽。
许肆也觉得他逾越了,忍不住不满的瞪视了他一眼。
东方煜却已经望向了西林锦华,他深邃的黑眸中看不出思绪,只是对着西林锦华,语气平淡道,“东凛国自然不是如此断事的,本王在此再为王妃告一声歉,还望您不要与之计较……锦华公主。”
他的前半句,顾泠夕恨不能掐死他。她就奇了怪了!若说这东方煜平日里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怎的一遇到眼前这个娘炮就那么客气?
不过东方煜最后那刻意咬重和停顿的几个字却为她解了疑惑。
她眼中带着不可置信望向听了东方煜的话,那面色也是一惊的西林锦华,脸上的表情有些滑稽。
等过了一会儿,她的脑中终于消化了这个事实,她忽然指着西林锦华,神色怪异道,“原来她不仅是个娘炮,还是一个娘们!”
其实顾泠夕心里压根就不是那么想的,她只是想表明她对西林锦华身份的诧异,却不曾想为何话一出口就变成了这样。
西林锦华的眼睛眯了一眯,显然对顾泠夕这想一出是一出的称呼很不满意。不过她暂时没同她计较,只是对着东方煜,面色沉静道,“王爷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说的显而易见,明显是针对东方煜为何会知晓她身份这件事。
东方煜却四两拨千斤,语气淡淡的道,“今日让公主受了惊,本王深感抱歉,只是这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如此,本王先派人送公主去休息,等到了明日,东凛再为公主接风洗尘。”
他这话虽是客套,但却也巧妙的堵去了西林锦华剩下的话。
果然,西林锦华闻言点点头,回道,“那便劳烦王爷了。”
她说罢微微颔首,此刻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度,刚刚没有发现,此时却竟让人觉得优雅与雍容华贵。
顾泠夕看了不禁一呆,没想到还真有点那么回事。不过如果对面这人其实是个公主的话……那么是不是就说明——她的“仇人”不仅得不到教训,还似乎即将要被用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这么想着,顾泠夕的心中显然有些抑郁,连带着脸上的神色也带了些郁闷。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顾泠夕虽然平日行事够嚣张,不过同样的她也知道什么时候该发作,什么时候又不应该。
就像此刻。
如果这西林锦华此刻是东凛国的公主,那么按照她顾泠夕的性子,一定也还会该怎样还怎样的回敬过去。不过反之,左右也牵扯到了一国之颜面,所以,饶是顾泠夕的心中不甘心,她还是硬生生的压下去了。
西林锦华被许肆请走的时候,她的眼神若有似无的又瞟了一眼顾泠夕。这看在顾泠夕眼里,那绝对是挑衅。但为了不让自己刚刚的忍耐破功,顾泠夕转了个身,选择眼不见为净。
西林锦华走了,黑衣人走了,许肆也走了。所以,此刻就剩下东方煜,顾泠夕,还有那个青年男子和那些个官兵在这。
显然,再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了,东方煜头也不回的率先回到了马车上面。而顾泠夕的王妃身份暴露,不想在外给那些百姓们围观,所以,自然也跟着上了马车。
两人都坐好后,马车才终于又行了起来。那青年男子至始至终都半躬着身子在一旁相送,心中已然泪千行。
因为刚刚的那一出,此刻深知这马车里坐了谁,所以一旁的众人很自发的为马车让出了一条道。所以,他们向前行的还算顺畅。
“咄!停车!停车!快停车!”
只不过行了还没多少远,顾泠夕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脑袋,然后嘴里一边叫一边用手掀开车帘。
正在赶车福管家听到声音,见到突然探出头来的顾泠夕,连忙拉了一下马的缰绳,然后问道,“王妃,怎么了?”
顾泠夕却立马往马车下面一跳,头也不回道,“本妃有东西丢了。”
她说罢,整个人已经向前了好几步。福管家转头往车身看了一眼,然后立马跳下来,赶上顾泠夕,道,“奴才刚刚不是同王妃说好了,请王妃先回王府么?王妃丢了什么东西,奴才一会儿定派人来寻。”
福管家不知道为何好好的顾泠夕又变卦了,忍不住说道。
顾泠夕足下脚步未停,语气胡乱道,“不用了!本妃已经找到了!”
她这么一想,心中不由有些懊恼!都怪刚刚那个娘炮,把她的玉佩摔在地上。碎成了两瓣不说,也不知现在还在不在那了。
她在心里埋怨自己的不小心。
福管家却被她这句话弄得一头雾水,他思索着这顾泠夕怎么又找到了,忙问道,“王妃找到什么了?”
顾泠夕终于被他弄得不耐烦,忍不住停下步子回身大吼道,“玉佩!本妃不见了一块玉佩!可以了吧!”
她狠狠的瞪了福管家一眼,福管家一愣,继而思索了一下,忽然犹疑道,“王妃,那玉佩……是不是就是刚刚被锦华公主摔在地上的那一块?”
顾泠夕顿,“你知道?”
福管家点了点头,道,“那块玉佩,奴才见得刚刚被王爷捡起来了。”
“东方煜?”顾泠夕睁大眼,不可置信道。
被东方煜捡走了?那他怎么不说?
这时福管家又点了点头,顾泠夕瞅了他一眼,径自绕过他的身子又往回走。
福管家对顾泠夕风风火火的作风表示无语,却还是连忙跟着。
总算又上了马车,顾泠夕一掀开车帘,第一句话就是,
“东方煜!我的玉佩呢!”
东方煜没有说话。他的样子好像是睡着了一样,顾泠夕这才发现。好像从刚刚上了马车开始,她就没听见东方煜说过一句话,他一直是闭着眼睛的。
不过她又想起了之前东方煜的“装睡”行为,所以此刻她忍不住推了推东方煜的身体,再次道,
“东方煜!别装睡!我问你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