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澹台宁便接到宋皇密旨召他进宫。
临走前,澹台宁替她挽好长发,插上了那根红玉簪,并告诉她,秦威刚出皇宫,也在回府的路上。
侧头看一眼左肩厚厚的纱布,秦舒云决定在伤好之前不去见赵氏。
皇庙主持圆寂的事情要宣告天下,赵氏在丞相府听到消息后,心中的不安加剧,还未等她唤人来问,就见李妈妈满脸喜色的跑进院子,“夫人,方才安王府派人送信。说小姐由他们护送回来,约摸再有三刻便会到。”
“安王爷也去了皇庙?”赵氏闻言并没有露出喜色。
“想必是因为空戒主持圆寂才去的皇庙,他遇到小姐派人送小姐回来还不好?这不又说明俩人感情好吗?夫人您就别忧心了,昨夜您都没好好睡觉,现在确定小姐没事儿了,老奴扶您去休息。”
“不行,我的心还是定不下来。你给我梳洗,我要亲眼看到云儿好好的进府。”
李妈妈拗不过赵氏,便同意了。
安石院里,秦念月也收到了消息。
赶走小琴,她拿起手边的茶盏就砸向窗棂,茶盏落地摔得粉碎,茶水侵入窗棂,显得那晚飞镖砸出的印子十分明显。
“不是身中剧毒掉入险谷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什么狗屁天影阁,办事儿一点儿也不牢靠!”
门外的小琴只听到茶盏摔碎的声音,她吓得一哆嗦,在门外小声地问,“四小姐,您没事儿吧?我听管家说,老爷也在回府的路上,您要是有什么怨气……等……老爷回来就能告状了……”
听到秦威也回来了,秦念月立即打开房门,吩咐小琴道,“去问问孙嬷嬷,我让她打听的消息有没有回信,如果有回信,让她来见我。”
“是……”
孙嬷嬷来的很快,一路小跑进院,着急的把小琴都甩在身后。
进院后,她什么礼节都没做,还没进屋就喊道,“不好了,老奴打听到秦丞相在御书房外跪了一天一夜,今早因几位皇子和大臣求情圣怒才消,这才被放回来啊!”
“什么?!”秦念月颤着声音问,“是不是因为济民这件事?!”
“皇家是在御书房内接见的秦丞相,当时无外人在场……”
“一定是因为济民!”秦念月咒骂道,“秦舒云那个贱人怎么还不死!我真想亲手掐死她!”
秦念月的话让孙嬷嬷皱眉,与秦念月联手后,她便有些后悔了。
在宫中摸爬滚打几十年,她现在已经看清楚,秦念月和宫内那些勾心斗角、蛇蝎心肠的嫔妃一样。
秦念月私下里总向她打听皇家秘事,想嫁入皇家的心思毫不遮掩。
孙嬷嬷这次交差回宫后,便可出宫安享晚年。她已经捞够了钱,早想收手了。
孙嬷嬷在心里默默盘算,考虑哪天装病离开比较好。
心里盘算事情的不光孙嬷嬷,御书房内,宋皇也在盘算澹台宁话中的真假。
“你真的认为两国不适合开战?朝中大臣已有大半同意,就连一直没有表态的秦丞相今早都言机会已到。”
秦威的表态在澹台宁的预测之内,他不动声色的问,“若开战,皇上认为铁骑能在哪一日踏入齐国皇城?”
宋皇没想到澹台宁会这般问,他斟酌后道,“依国力,三个月内应能拿下第一城。”
“三个月内拿下边城是周将军许诺的吗?皇上,你可曾想过,齐国是不是也计算了开战多久拿下我国边城。”
“这……”
澹台宁继续道,“就皇上刚刚所说,各州城上报我国边城子民一直在朝国内撤离,齐国那边这种现象却并不多。这说明齐国子民并不认为他们会丢失边城,民心十分稳定。而反观我国……”
宋国已经安定很久,宋皇怕的就是他挑起战争后,宋国未能大胜,反而失去领土。
澹台宁的危言耸听让他心生犹豫,他静下心后审视着澹台宁问,“你真的不是因为秦氏女才这样劝和?你放心,就算两国开战,你们的婚事一样作数。”
“皇上多虑,父王昔日教诲臣,儿女情长重不过国家社稷,臣谨记在心、未曾忘记。”
“这是你父王说过的话,只可惜你母妃……唉,罢了,你退下吧。”
无视宋皇眼底的追思和话语中的惆怅,澹台宁退出御书房。
遥望东方升起的太阳,澹台宁在心中道,“父王,您说过的话自己没做到,儿臣……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