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庸关形势险要,东连卢龙、碣石,西属太行山、常山,实天下之险,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匈奴人虽不管什么必争不必争,但要南下侵入上谷郡烧杀抢掠,如果不想靠马腿翻越连绵不绝的穷山峻岭的话。
就只能在此处扣关,沿着长达18公里的溪谷一路南下!
而汉军要深入大漠出击匈奴,往往也会在上谷郡修整,从居庸关出发一路北上。
所以对汉匈双方而言,居庸关都属于必须拿下或者保住的地方!
“万余本部骑兵,外加三万余附庸部落骑兵,再加上数万牧民青壮,这队伍不小啊。”
居庸关城门楼子里,卢芳、唐奇、霍去病三人正对着关外险峻的地势,讨论斥候带来的情报。
“如果本将没猜错的话,那叛徒带领的必不是主力!”霍去病判断道,“应该是从此处阻止我大军出塞,为伊稚斜的主力部队保证后路。”
“当然,如果能杀入上谷抢夺一番,就更好了!”
唐奇点头赞成:“霍校尉所说不错。”
因为这就是事实!
卢芳顶着个进贤冠,本来沉着脸,闻言却居然松了口气:“如此说来,我上谷守军只要牢牢守住,就无需担心了?”
“……”
唐、霍二人顿时无语。
牢牢守住就能安心,这不是废话吗?
甭管是主力不是主力,是主攻不是主攻,你都牢牢守住了,还担心个啥?
问题在于如何才能“牢牢守住”!
卢芳也察觉到说错了话,有些期期艾艾:“本官是说,既然不是主攻方向的话,匈奴人的攻势便不会太猛烈?”
“而且敌寇都是骑兵,攻城若失利的话,便不会继续坚持下去?”
一听就是那种标准的“匈奴人常识”之类的书本话,虽说大汉不一定有叫这个名头的书。
但也看得出来,确实属于做且仅做过纸面功课。
霍去病嗤笑:“卢太守,这话你自己信吗?”
“……”
唐奇算是见识到了,所谓的大汉顶级纨绔是个什么模样。
票姚校尉虽说也是二千石,可人家是地方最高的军政主官!军权政权一把抓的那种!
加上边郡太守默认高半级,说人家是你的上官也没啥错!
可一想到霍去病在丞相甚至天子面前也是这鸟样,又觉得卢芳的待遇也没差到哪儿去。
而且唐奇也能理解,毕竟两人刚被卢太守坑了个狠的!
为啥撒出去的探子是羽林军?
因为卢太守撒出去的斥候,居然只在居庸关溪谷沿途的范围!
理由是大军出动不容易隐蔽,且山区不利于骑兵行军,所以只要溪谷军情在掌控中就好。
你说霍去病气不气?
别说霍去病这种被当作名将种子教养,本身也极有天赋的年轻人。
就连唐奇,当时也被卢太守的骚操作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要不是带来的几百羽林军中,刚好就有边军斥候出身的军卒,人数还不少的话。
汉军怕是要当睁眼瞎!
溪谷一望无际,你当匈奴人傻吗!
而且赵信身为曾经的前将军,久在汉军之中,对汉军的军制、战法熟悉到极致。
他防不住你乱撒的斥候?
果不其然,要不是羽林军斥候撒出去得及时,恐怕直到赵信大军兵临居庸关城下,卢太守都搞不清他们是怎么来的!
“太守,下令让李光校尉率大军来援吧。”霍去病面色沉重,“你的守军只有两万余人,要守住怕是有些难。”
卢芳皱眉:“兵法云,五则攻之,十则围之。匈奴也才不到十万人,居庸关又城坚池深,是易守难攻之地,不需李校尉赶过来吧?”
“倒是其他城池兵力空虚,不如将李校尉的兵马分散至各个县城、隘口,以防万一岂不美哉?”
霍去病目视唐奇。
唐奇无奈:“使君,霍校尉自小在陛下跟前教养,大将军耳濡目染,最是知晓匈奴人的战法。且也多次和赵信相交,对敌将很是了解。”
也是卢芳虽说不知兵,但并非那种狂妄自大又心胸狭小之辈,唐奇才会如此好声好气。
蠢点没问题,有专家在呢,不坏就行。
果然卢芳虽然有些尴尬,却还是红着脸点头道:“如此,就全交给霍校尉了,本官实在不通兵事,去年就害惨了郡中百姓……”
汉武帝有明旨,援军有李光率领。
和霍去病不构成从属关系,就是为了给这匹野马上好缰绳。
而唐奇,刘彻恨不得干脆不让他去,生怕心爱的唐先生被刮掉一层皮,怎么会给他兵权?
那不是鼓励人往前线冲么!
而且万一唐先生什么都厉害,就打仗拉胯呢?
所以在场三个人当中,还真就只有卢芳这个太守能名正言顺的调兵遣将,调动李光的部队!
霍去病的作用,是看着这位太守别让他出幺蛾子!
比如阻止他瞎命令,比如刚才那个……
如果卢芳非要一意孤行,那霍去病和唐奇两个人加起来,再加上李光对霍去病的信任,完全可以插手指挥权。
但那样一来,对三个人都不好。
见卢芳这么上道,小霍也不好再冷嘲热讽下去了。
“赵信熟知我军的守城战法,又是匈奴的自次王,补给和兵员十分充足。他这次来,肯定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而对于匈奴人来说,只要保证本部精锐的数量,附庸部落死多少人完全无需关心。所以除非能直接杀伤赵信本部,否则杀再多的附庸部落兵卒也是没用的。”
“摄于匈奴淫威,他们就算全部打光了都不敢反抗!”
“并且赵信在大汉身居高位多年,人脉极广,通过走私和劫掠搞到些工程器具的材料、图纸,并大肆制造并非难事。”
“此仗是个硬仗!”
卢芳心悦诚服:“幸好陛下让本官和李老将军调换,否则的话,又会误极无辜子民!”
说话间,斥候再次来报。
“赵信部前锋,据我还有不到半日的距离!”
“多少人?”
“约摸四万余人,其中只有不到万人披甲,是匈奴本部!”
卢芳终于色变。
“那四万余人,竟只是前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