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身上了楼,甄姑娘正在洗澡。
“今天面试的怎么样?”听见开门声,甄姑娘在浴室里我。
“还行,明天正式上班了。”我在厨房里一边摆弄着菜一边回答甄真。
一边看手机里的菜谱,一边往锅里丢菜,我有些手忙脚乱。
甄真从浴室走出来,擦着头发问我做什么好吃的。
我忙的头也顾不上回,只好一边扒拉着锅里的鸡丁一边回答:“你先看会电视吧,马上好饭。”
呼,终于弄好了,我擦了擦额头的汗,颇为满意眼前的辣子鸡丁和水煮鱼,不管味道如何,至少这卖相上和菜谱没啥区别。
“开饭了。”我手里拿着铲子,身上还挂着碎花围裙,叫了一声正在看电视的甄姑娘。
坐在餐桌旁,甄真看着我在厨房不停往外端菜,眼神越来越温柔,我真不敢相信,一个钟头之前,躺在70多岁老头怀里的姑娘是她。
“来,尝尝。”我加了一块水煮鱼放在甄姑娘碗里。
甄姑娘尝了一口说:“味道还不错,又麻又辣,和我妈妈做的差不多,大叔,我想家了。”
我不太喜欢吃辣,于是一个劲的往嘴里扒拉米饭。电话响了,是二叔左中翰,我接起电话。
“二叔。”
“工作还满意吗?”电话那头的二叔问我。
“挺好的,我以为就单纯的家政,给人打扫卫生当钟点工呢。”
“虽说性质特殊点,不过你就放心大胆的干吧,说起来万能家政勉强也可以算半个国营企业。”
听了二叔左中翰的话,我终于彻底放下了心中的疑虑,老宋虽说和二叔有些交情,但还不至于让我无条件的信任他。
看来以后出勤时发生特殊状况自己真的可以放开手脚了。
把电话夹在脖子上,我摸了摸手腕上的电子表,犹豫了很久,还是站起身,走到阳台边。
“她,还好吗”费了好大劲,我终于是问了出来。
电话那边的二叔沉默许久。
“不太好,还是什么人都不认识,整天抱着那部你送她的相机发呆。”
我的内心一阵绞痛,就像用刀子扎进去以后又转了一圈。
“二叔,疗养院的费用你先帮我垫着吧,很快我就会有钱了,到时候把这三年的一块还给你。”
“我会照顾好她的,钱不急。”
“谢谢二叔,我挂了。”
“嗯”
挂了电话,我内心无比压抑,如果当年不是自己执意参军,也许惨剧就不会发生。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命运就是这么操蛋,有时候上帝只是在云端眨了眨眼,你所拥有的幸福就灰飞烟灭了。
甄姑娘一边吃饭,一边支塄着耳朵偷听我打电话,见我回来,赶紧低头吃菜。
过了许久,可能见我挂了电话以后,脸色不是很好,甄姑娘小心翼翼的问:“大叔,刚才你打电话问的那个她是谁?能不能和我说说?”
我今年25岁,甄姑娘19岁,两个人其实年龄差距不大,但是甄姑娘就是喜欢喊我大叔,可能是小姑娘都爱看韩剧的关系吧,就像我一直喊甄真甄姑娘一样,没什么原因,叫着舒服就行了。
“一个爱给动物照相的女孩。”我情绪失落,不想跟她说太多。
甄姑娘见我脸上再没了那天救她时的痞相,没了猥琐,眼神中竟无意流露出一抹罕见的深情与温暖,那是甄姑娘从未见过的神态。
甄姑娘微微有些心堵,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那我和她,谁活儿好?”
我知道甄姑娘只是说了句玩笑话,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发了火,我冷笑一声,然后对着甄姑娘嘲讽道:“她就一个爱摄影的小女孩,怎么可能跟甄姑娘比呢,毕竟你日理万’鸡。”我说这句话的时候,那个“鸡”字咬的很重。
甄姑娘愣了好一会,才听明白我在讽刺她,她知道我说的话没错,她确实日理万“鸡”,而且平时也有很多客人这么开玩笑,她从来没当回事,可是同样的话,从我嘴里说出来,却让她特别难受。
“大叔,我在你眼里就是只鸡吗?一个不要钱的鸡?”甄姑娘盯着我的眼睛问。
如果再平时,这种话我会假装没听到,但今天不行,就在刚刚,这个叫甄真的鸡,侮辱了对我最重要的人!
虽然有些不忍,我还是装作很认真的样子点了点头,直视着甄姑娘的眼睛回答:“是的。”
“大叔你欺负人!”
摔下碗筷,甄姑娘进了卧室,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洗好碗筷,还没到新闻联播,我用手机看了下时间,5点30,又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表,5.12。哎,越来越不准了,我重新调了一下手表的时间。
轻轻推开卧室的门,甄姑娘侧身躺在床上,肩膀一抖一抖,似乎正在抽泣。
我忽然发现,躺在床上的女孩很瘦,睡衣下的腰身竟隐约可以看到肋骨,就是这样一个瘦弱的身躯,为了生活却向无数的男人张开了双腿,老的,少的,温柔的,粗鲁的,农民工,鱼贩子,包工头,大老板。
以前我一直认为,出来卖的女人都应该是肮脏的,是**的。
然而通过与甄姑娘的接触,我渐渐明白一个道理,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经历,每一个通过自己努力艰难讨生活着的人都应该值得尊重。
想到这,我竟然有些心疼她。
我轻轻上了床,躺在甄姑娘的旁边,抚摸着她的肩头,轻轻的说“对不起。”
背对着的甄真停止了抽泣:“大叔你不用道歉,我确实是只鸡。”甄姑娘的鼻音很重。
我紧紧贴着甄姑娘,一只手从她脖子下面伸过去,另一只手越过丰满的胸脯,最终停留在了她的腰身,就这样抱着她,内心一片宁静,竟无一丁点的欲望。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抱甄姑娘,没有任何欲望的拥抱。
以前的我一直以为自己是风,风往那边吹,草就往那边倒,后来经历过一些事,我才知道自己其实是草,在风中艰难生存的草。
叹了口气,我继续说着“甄姑娘,没有哪个女孩天生愿意干这行,至于你干这行的原因,你不想说我不会勉强。我只想说,你可以重新选择生活,开一间花店或是养几只小狗,我一直以为那样的生活才最适合你。甄姑娘,你还年轻,任何时候,只要你愿意,都可以重新开始。”
我很想告诉甄真,我养你,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我不是担心养不起甄姑娘,也不是嫌弃身子脏,而是因为我还有别的责任,远在东北老家,一个躺在疗养院三年的女人还在等着我养!
夜已深,屋子里安静下来,这个晚上我竟然什么也没干,就这么抱着甄姑娘睡着了。
我不知道的是,睡着以后,甄姑娘满脸泪痕,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大叔,真的可以重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