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这是火车第几次提速,反正火车比原来快了许多。夏一木到县城的时候,天还没有亮。夏一木等不及早班班车,花了高价,坐一辆摩托三轮车急急往家里赶。
爸爸妈妈好像一整晚没有睡觉,神情疲惫。
妈妈也没有问夏一木怎么知道家里的事情,怎么赶回来的,只是痛哭,像祥林嫂一样声泪俱下地唠叨:“我不该逼着阿霞回婆家,我应该同意阿霞跟阿李离婚,是我逼死了俺的乖孩子……。”
夏一木问唉声叹气的爸爸:“爹,咋回事?”
“阿霞失踪了……。”爸爸声音低沉。
“为啥呀?”夏一木惊异道。
“阿霞想离婚,我和妈劝她好好跟人家过日子。前几天不知道为啥,阿霞又哭着回家,你妹夫随后来接她,我们还是吵着阿霞回去。阿霞说了一句‘我以后死在外面也不回娘家了’,就气呼呼地走了。可是昨天中午,你妹夫阿李跑来告诉我们,说阿霞不见了,问是不是回娘家了。然后大家就找她……。”爸爸道。
阿举、阿旺来夏一木家看看情况,阿举道:“咋样?阿霞找到没有?——哎,阿木你也回来了!”
“已经找遍了所有能够想起来的亲戚,还是没有找到……。”妈妈哭天抹泪道,“都怨我……。”
“别说那话了,赶紧再找找。”阿旺道。
“去哪找?”夏一木六神无主道。
“到河边瞧瞧、井里捞捞呗!”阿举道。
夏一木妈妈听见这两处地方,毛骨悚然,吓得哭不出来了。
心惊肉跳的爸爸赶紧出去再找些人手。
夏一木打起精神,叫上阿举、阿旺一起再到妹妹婆家探个究竟。
下了三轮车,夏一木气势汹汹地进了妹夫的家门,发现妹夫一家正围着桌子津津有味地吃饭呢!
“阿霞呢?”夏一木咄咄逼人。
“阿霞没有在俺家,不是你家把她藏起来吗?”妹夫装腔作势道。
怒不可遏的夏一木伸手抓住冷漠妹夫的衣领,把他拉到院子里,噼里啪啦地猛揍。
妹夫被揍懵了,也不知道躲闪。阿霞的公公瘫坐在门沿上,哆嗦成一团,阿霞的婆婆冲上来与夏一木撕打。
阿举、阿旺拉开发疯的夏一木:“走走,找阿霞要紧。”
“吗类个比给我听着,如果我妹妹有什么意外,我杀了你一家!”狂骂着的夏一木被阿旺、阿举架上三轮。
与爸爸他们会师,搜遍了河边,捞遍了每一口机井。依然没有收获。其实内心深处根本不敢想在这方面有收获。
垂头丧气地回家,邻居们劝劝阿木家人,也散了。
徐素贞出乎意料地也来到夏一木家。
徐素贞不关心夏雨霞的事情,提都不提夏雨霞的情况,只是叫夏一木跟她去外面谈话。一肚子丧气的夏一木跟着徐素贞到了庄外无人处,没有好气道:“干啥?赶紧说,我烦着呢!”
瞧瞧四周无人,徐素贞开口:“你妹妹阿霞在我家里……。”
夏一木抓住徐素贞的肩膀:“阿霞在你家?!”
“对啊,要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你的电话号码。”
没有功夫理会徐素贞的怨意,心急如焚的夏一木让徐素贞带自己去找夏雨霞妹妹。
惶惶不安的夏雨霞抱住大哥痛哭流涕。
夏雨霞的婚姻是个悲剧。妹夫家里是女人当家,就是说婆婆一手遮天,公公胆小怕事,妹夫对婆婆百依百顺。俗语说“女人当家,房倒屋塌”。婆婆一家在村里口碑极差,为人恶劣。这一点,在结婚喝喜酒时阿霞就感觉到了。一般人家结婚,肯定热闹非凡,喜酒摆上十几二十几桌都不够。可是他们家只摆了一桌,还没有坐满。至于夫妻之间的事情,夏雨霞不好向阿木讲。但是夏雨霞让夏一木看了身上的紫斑,看得夏一木只想掂刀杀人!
“为什么不给妈妈说?”夏一木流泪道。
“妈妈说家丑不可外扬,要我顾全名声,不要声张,好好与人家过日子,慢慢感动人家。”夏雨霞哭不成声。
“前几天他们为什么打你?”夏一木愤怒道。
“我跟婆婆争执了几句,婆婆就让阿李(妹夫)打我。呜呜……。”
徐素贞替夏雨霞讲了下面的经过:“我今年没有回家过年,昨天回来探家,正好遇到了在河边哭泣不敢回家的阿霞,就让阿霞躲在我家。阿霞给我了你的电话号码,让我给你打了电话。”
“谢谢你,阿贞。”夏一木真诚地感激道。
徐素贞不与夏一木客气,转身向夏雨霞道:“回家吧,阿霞妹妹,你大哥会支持你的。”
“我不回家,妈妈还会让我回婆家的。”夏雨霞摇头,惊恐万状。
“不会的,大哥向你保证。”夏一木怜惜道。
“哥哥,我跟你去城里吧?我可以在那里打工。——如果你非要我回家我就真的活不了了。”夏雨霞死活不愿意回家。
“这……。”夏一木没有了主意,无助地望向徐素贞。
“你看这样好不好?我还要去青岛打工,阿霞跟我一起去行不行?”徐素贞生主意道。
“行行,我愿意跟阿贞大嫂去打工!”夏雨霞迫不及待道。
夏一木给爸爸妈妈讲了夏雨霞在徐素贞家的事情,对于以后的安排,他没有向爸爸妈妈细讲,只是说一定会安顿好雨霞妹妹。爸爸妈妈见夏一木胸有成竹的样子,只好任由夏一木安排了。
第二天,夏一木送徐素贞、夏雨霞上了去青岛的大巴。夏一木托付徐素贞:“阿贞,阿霞妹妹没有出过远门,请你照顾她一下。”
“放心吧,她也是我的妹妹,我肯定会好好照顾她的。”徐素贞柔声细语道。
“阿贞,谢谢你。”
“又说这话!”
“你也好好保重,到地方给我打电话。”夏一木轻轻拍拍徐素贞的肩膀。
徐素贞用手轻拂夏一木的,动情道:“你看你瘦的!”
半个小时后,神不守舍的夏一木坐上了返回郑州的班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