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收起扇子,霎时一瞥扇面缠绵哀怨的两行楷书看的我脑袋发胀。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幸好这东西砸的及时,不然真不知如何是好。
我松了一口气道:“李先生真不好意思,这扇子破了,改日我买把还你。”不待他拒绝我便赶紧转头找那“罪魁祸首”。
找到了!原来是个鎏金镂空的花纹圆球。
“小姑娘,你能把那个球抛还给我吗?方才不小心飞出来,没砸到你吧!”
我抬头一看,竟是千宠姑娘,正展颜俯在花楼窗户边对着我说话。
刚才她一声惊呼临渊,莫非临渊也在!
我笑眯眯道:“我们没事,这么漂亮的金球可要小心了。”
“来!接着!”我准确无误的将金球抛入千宠姑娘手中。
她扬扬手中的球对我笑道:“我记得你,你是临渊的朋友。要一起上来坐坐吗?上面的风景更美噢!”
我犹豫要不要上去,人多些就不必单独对着李先生。
千宠姑娘脸侧一暗,临渊自她后头转出,眼眸微垂扫过我们,徐徐吐出一句:“不必了,别打扰了他们的雅兴。”
我胸口凭生了一股恶气,见死不救,我就不信你在花楼上没听见我们说话。
没感受到我的尴尬吗!
明明不想我打扰你们,还说的这么好听!
千宠姑娘听他如此说,直起身笑道:“也是,不过后头水榭边上的风景也是美极,我摆了些糕点、茶水,你们不介意可以用些。”
李先生对着他们做揖道谢。
我不是不解风情之人自然不会要求上去,微微颔首道了谢再抬眼,绿窗边只剩千宠姑娘对我们笑的灿烂。
我漫无目的的在园中乱逛,左右找看,方才是从哪里进来一时竟没注意。
李先生跑上来,气喘吁吁道:“解欢姑娘,你走的太快了,水榭往这边。”
“李先生对这里倒挺熟悉!”我四下打量着想找出口,再去水榭,池风美景,点心茶水,如此良时岂不让人误会。
“院长好客,曾邀我们过来茶话,只是不知院长与千宠姑娘也有交往。”
我转过头,见李先生一脸神往,同情的拍拍他的肩:“别想了,你没机会的。”
李先生像是受了惊吓,一张脸涨得通红:“不是…解欢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愈急愈结巴。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李先生不必紧张,我理解的。天色不早我该回家吃晚饭了,这就不耽误李先生的时间了。”我没给他机会插话,实在不想拖泥带水,接着又道:“还有今日的李先生邀约,十分荣幸。交朋友讲究志同道合,但我这人向来粗俗,怕是与先生斯文相左,好在我这人还有自知之明,叨扰先生一下午让先生见笑了,以后我自会与先生保持距离。”
“再会!”
我跃上墙边的桂树,一个利落的翻身出墙,省的我费时间找出口。
“呼!”
可算轻松了,这样直截了当的讲清楚多好,拐弯抹角太浪费大家的时间感情。
所以我又是逍逍遥遥的一个人啦!
“咕噜”肚子传来抗议,我当真得吃饭了。
我转了个弯往小毛的摊上去,运气好说不定小毛还没收摊呢。
远远见小毛在收凳子。
我飞奔着喊住他:“小毛,先给我烧碗东西再收摊。”
小毛回身见是我,停下动作:“你今日来迟了都卖光了。”
我走近往他的木板车上瞧,果真没什么东西,犹不死心:“可有私藏的,我们关系这么好可不能骗我。”
小毛哭笑不得,“真没了,就这一壶酒一碟花生你也看不上不是。”
“谁说我看不上,肚子饿了吃什么都香。”我抄过他摊上的清酒和花生顺手将钱扔下。
怀揣着往城南河去,半路上幸运还购得半只烤鸭。
此刻的城南河,两岸杨柳依依不胜醉人,又兼水汽足、晚风凉十分怡人。
我双手抱着酒食走进岸边的凉亭,将酒食放在坐栏上,转了个身脚朝外。
微风丝丝,有酒有肉又有小菜十分享受!
天边红霞落尽只剩明净的蓝,夜幕徐徐遮来添上几分灰蒙。
我满足的将鸭骨头吐进河里,脚下城南河水徐徐流淌散开骨头引了一群的小鱼争先抢食,游来翻去甚是欢快。
我又将清酒倒了点到河里,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小鱼们,你们若是喝成醉鱼了,早点回去睡觉喔!
我又喝了口酒吐吐舌头,虽比不上桂浆总比没好,仰脖又倒了口。
不觉间天色渐黑,习习河风扑面而来,愈发觉得脸颊的滚烫四处蔓延,浑身引了火般。
我扶栏起身,拍拍肚皮滚圆,头晕目眩间不自觉往后退了步赶紧扶紧亭柱,栽下去可要便成醉鱼了。
我撑着身子趔趄往亭外,小毛这酒味道差些,劲头倒是蛮大的,只觉得浑身热烘烘,脚步虚浮像是踩在棉絮里。
夜色下远处的灯光如星光般令人着迷,我迷蒙着眼,只觉到处都是星星向我招手。
我笑挥着手,今日可不与你们玩了。
杨柳巷,好像是这边。
我摇摇晃晃踏着棉絮往回走,青石板路又宽又长诱惑着我一亲芳泽。
我拍拍脑袋努力清醒,可千万别睡在大马路!
“砰”好像撞上什么?
我点着头努力想拉开身子,可惜天不遂人愿身子一点都不听使唤。
直到下一刻意识回笼,我半个身子还贴在这个撞击物上。
不过结结实实,凉凉爽爽还挺舒服的。
我拿烫脸蹭蹭,喟叹了一声,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瘫软过去。
我痴笑,真是醉了,待酒醒一点再走罢。
“怎喝的这么多。”一道略带嫌弃的嗓音传来。
好熟悉的声音,像是临渊。
我磨蹭着脑袋努力抬头。
迷迷蒙蒙视线里,一张俊脸眉头微蹙,似乎有些不悦。
好像真是临渊呢!
我想抬手摸摸是真是幻,可惜手脚发软一点力都使不上。
头一昏沉,复尔点下抵住他,傻笑:“临渊,你做做好人让我靠会,这会实在走不动了。”
“我送你回去。”
身子一轻,脚下悬空好像踩在云里,清风徐徐,像是回到了置仙山巅,师父的春风化雨从耳畔流过。
“临渊,你是在飞吗?”我迷糊笑问。
“你这么重,我怎么飞得起来。”
“骗人!掉水里那次你明明飞起来了,定是挖苦我。”
“哼”头顶传来临渊一声冷哼,不再言语。
清凉沁肌,我往他怀中蹭了个舒服的姿势。
最后的意识里好像闻到了荷花香,漫漫长路,在清风黑夜里去向一个不知何方却觉得美妙的梦境,令人忘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