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进回廊,外头已然在飘雨,四月的天雨说来便来,丝丝飘在廊外池塘上泛起点点涟漪,春趣盎然。
人间的春色真是百看不厌。
我努力收回贪恋的视线,办正事要紧。
方才在墙头看到是在西北角,而进门则是一路往东。
我稍辩了个方向便蹑手蹑脚往西北角去。
别馆不大,不一会已在西北角附近。
西北角是一个小院落,白墙上镶着祥文窗棂正方便我一窥里头情形。
我半探着头透过花窗朝里头张望,自墙下过去是庭院,几株植物,一副石桌凳不胜素净。再过去是几间厢房,白纱糊的格子窗,房门紧闭分外诡静。
而厢门缝间内,此时正隐约有黑气散出。
我一阵紧张,忍不住想打退堂鼓,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忽的,一阵“唰唰”声从头顶掠过,惊得我头皮发麻险些要炸开,战战兢兢贴在墙根不敢动弹。
“唰唰”之声接连而来,伴随着风萧声,丝丝雨线沁了我半张脸。
我这才缓过神来是风吹竹叶之声,全身尽松。
虚惊一场出了一身冷汗,脑子倒是清醒了不少。
我直起身子,四下张望。
我所在回廊边上也是一处庭院,院内亦是清净,只一丛修竹婀娜倚风,却是无处可藏。
我四周观察,发现越过这面墙外是西郊山林,绿竹倚倚,劲翠层林倒是可用。
眼光再转回到小院。
我思忖,今天这事不能强拿,只能智取。
里头凶险难料,我不可贸然进去,得想法子引它出来,外头地大林密倒可搏一搏。
我矮下身子顺着墙爬到对面角落,借着角落盆栽攀上墙头,再顺着墙偷偷爬至厢房侧面的位置。
我所在之墙是别馆与外面的隔墙,后头便是西郊山林,待会我将那妖物引出用森罗袋迎击,若打不过便跃入后边山林,退路无穷我也不会吃亏。
主意打定,我捏起墙头青瓦便冲窗棂击去。
一声脆响,青瓦反弹落地,四分五裂。
我将森罗宝袋捏在身后紧张的盯着厢房。
半晌无声,我缓了口气正想再砸一片。
突然,房门冲开,一团黑烟裹着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东西极快的朝我冲来。
我手心微汗,等着它直扑我门面。
黑烟滚滚而来,千钧一发。
我扯出森罗宝袋对准它,那黑团只顾攻向我,没料到我还有后招,被罩了个正当口尽数没入森罗袋中。
我一喜,口念诀法利落的将袋口收紧。
这黑团在袋中自然挣扎不休,大有挣脱之势,令我一时竟无法勒紧袋口。
我加紧念诀,将袋绳用力扯住。
几轮诀尽,勒得虎口发疼,这黑团竟没半分被降服的样子。
我额头冒汗,如此僵持下去不知几时能收服,心中一急,嘴中便含糊了一字。
这下完了。
那黑团瞬间便挣脱出来直冲我门面,我本能的一仰,顷刻失了重心往墙外坠落。
青瓦墙头迅速从我眼前跳过,映入山林绿竹随风潇潇。
这下要摔个狗吃屎了!
“唔”!结实的撞击声,意料之中的痛感未传来反而是结结实实的肉感。
我疑惑的睁眼,不期然却让一双淡漠的眸子滑入了眼中,潇潇竹风在眉眼间掠过,未能在他的眸光中勾起半丝涟漪,仿佛世事与他无关,只是墨竹林间的一瞥惊鸿。
他垂眸扫过我,俊眉修眼。
眸光滑过间流转神飞。
削薄的唇、英挺的鼻,垂落的青丝融在墨灰色衣袍上夹裹着一层春风化雨的湿意,在冷冷清清的山雨里仿佛一块出尘的白脂玉。
一阵风过,竹叶尖的水珠纷纷落下,眼帘上的濡湿也未能拉回我的怔愣。
怪不得有名花倾国之叹。
我脸一红,想哪去了!
我想我该给他道个谢,谢他伸手之劳,脱口而出却是:“公子,你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