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澜进屋的时候,路良东正在跟路氏说话。ШШШ..>
“……我正准备给大哥和母亲写信,却不知道该怎么写……正好你嫂子收拾好了东西,要过来看你,我就想问问,你看这信,怎么写好?”路良东说道。
和离是件大事,出嫁十几年的女儿突然和离了,路良东是路氏在金陵的兄长,也是唯一的亲人,怎么跟远在洛阳的大哥和母亲交代,是个问题。
“事实是什么样,就怎么写吧!”路氏轻叹了口气,往后仰躺到了床背上,“都到了这地步,遮遮掩掩着干什么?我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死活不重要,可我要死了,澜娘怎么办?”
路良东点点头,“那我就照实写,好好说一说谢家还有谢其荣都干了些什么!母亲向来疼你,不会埋怨你的。”
“我知道,我很想她……”路氏喃喃道,泪水模糊了眼眶。
谢澜握着路氏的手,劝慰道:“母亲,你若想念外祖母,不如去洛阳住段日子,好好陪陪外祖母,你们都有十几年没见面了吧!”
“是啊!十多年了!”路氏怅然说道,“我母亲走的时候你才刚会走路,一眨眼,你都这么大了!”
自从谢澜的外祖父去世,外祖母被大儿子接回了洛阳,外祖父的灵枢也运回到了洛阳安葬,外祖母就再没有回到过金陵,大约是因为丈夫死在了金陵,她心里难过,不愿意再踏足这个伤心地。
汪氏这次来,给路氏带了不少东西,连瓜果蔬菜都带了不少,生怕路氏到庄子上缺衣少食的。其实这些东西庄子上都不缺,但重要的是汪氏那份心意。
看路良东一家又是愧疚又是难过的,路氏心里有再大的气也消了。
路良东跟着唐庄头去庄子上看花木的情况了,谢澜和路腾站在廊下,留下了汪氏和路氏在屋里说悄悄话。
汪氏拉着路氏的手,叹道:“是腾哥儿没福气,怨不得别人!”
不管儿子女儿怎么想,她和路良东是真心喜欢谢澜,真心想聘谢澜做媳妇的。
路氏也叹了口气,说道:“是俩孩子没缘分,我们强求不得……我听说腾哥儿喜欢四姑娘?”
汪氏涨袖了脸,说道:“他不懂事,你别放在心上。”
“我不是生他的气。”路氏摇摇头,“以前很多事我没跟你说过,现在倒不好再瞒着了。你们对四姑娘不了解,那孩子可是个面甜心狠的,没少算计澜娘。”
路氏便把这期间的事跟汪氏一一说了,汪氏恼的不行,叫道:“她们也欺人太甚了!”
“我与你说这些,倒不是抱怨什么,只是想让你提醒下腾哥儿,知人知面不知心,娶妻还是要门当户对,娶贤的好,莫要被眼前的光鲜迷了心!”路氏叹道。
谢澜和路腾就站在外面,并未走远,里面的话听的还算清楚,路腾的脸涨的通袖,看了看谢澜,谢澜依旧安安稳稳的站在那里,面容平静,一双眼睛清明无波,。
“我,我真不知道她……”路腾鼓足了勇气,对谢澜说道。
他真不知道谢滟是那样不堪的人,他爱慕的四姑娘才华横溢,教养良好,是高高在上的高岭之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他也从来没奢望过自己能娶四姑娘。
又或许他根本不了解谢滟这个人,他和谢滟也没什么来往,他喜欢的,只是一个家世优渥的大家闺秀,不是谢滟也会是别人,不过是心底那点虚荣心作祟罢了。
他实在是很羞愧。
谢澜摆摆手,没有接话。
路腾心里沉沉的叹了口气,心情也如同阴沉的天色一样。在经历这件事之前,他以为自己是少年得志的英才,优秀出色,经历了这件事后,他才深深的明白了,他什么都不是,连姑母和表妹受了委屈都没办法帮她们讨个公道。
原先的志得意满,不过是家人对他的包容和捧爱,让他有了不切实际,好高骛远的想法。
“澜娘,我以后会努力读书上进的。”路腾低声喃喃道。
他说话声音太小,外面风刮的很大,谢澜根本没听清楚他说什么,扭过头看他时,路腾已经是一副释然的模样了。
很快,路良东就回来了。
眼看着要下雨了,路良东也顾不上和路氏多说什么,带着家人匆匆走了,若是耽搁了,雨下的大了,道路泥泞,马车车轮陷在泥里走不动,没个两三天时间是赶不了路的。
窗外的闪电一道接一道的闪过,惊雷声时不时滚落天边,秋日里的凉风刮的愈发大了,颇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经历了半天的奔波,路氏已经躺下睡了。
“下了这场秋雨,天儿就该转凉了。”焦妈妈站在谢澜旁边,笑道。
谢澜点点头,将窗户合上了一扇,留下一扇透风,便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焦妈妈看着谢澜的背影,暗暗感叹,雪白的肌肤,美丽的容颜,削肩细腰,柔柔弱弱的,从背后看去,已经有了少女窈窕的曲线,然而谢澜走路却不像那些柔弱的大家闺秀,弱柳扶风般,她脖颈和脊背挺的笔直,像是风吹不倒,雨打不倒的白杨树。
现在太太不管事,五姑娘早成了他们的主心骨了。
也难怪薛大人会喜欢五姑娘,这样的好姑娘,谁不喜欢呢?就连原先瞧不上姑娘的路家表少爷,现在不也后悔了么!
谢澜回到屋里没一会儿,瓢泼般的大雨就下了下来,敲打在瓦片上和青石板上,檐下挂起了细密的水帘,天地间雾茫茫的一片。
这会儿上,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唐庄头跑进了院子,跑到了谢澜所在的厢房窗口,喊道:“五姑娘,有个姑娘来找你,说是从金陵城来的!”
谢澜立刻站起了身,走到窗前问道:“谁啊?”
“她没说,非得要见你不可……”唐庄头为难的说道。
“既然不说,那就让她走吧。”谢澜皱了皱眉头,说道。
唐庄头立刻跑了出去,然而没过一会儿,谢澜就看到一个浑身淋的湿透透的姑娘冲进了院子,冲着主屋的方向愤怒的叫喊道:“谢澜,你给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