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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氏看着一脸平静的女儿,扬起的巴掌怎么都落不下去。шшш.Ё她怎么舍得打澜娘,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女儿没有父亲的疼爱,怎么能再失去母亲的爱护?
澜娘走到这走投无路的一步,难道不是四老爷逼的吗!
他若不鬼迷心窍要卖女儿,澜娘怎么会做出弑父这样的事!
“澜娘!”路氏放下了巴掌,搂着谢澜大哭了起来。
四老爷被路氏的哭声惊醒,他费力的睁开眼,房间里黑洞洞的,他只能从声音上听出来是路氏在哭,没好气的咆哮道:“你在我房里干什么?要哭滚出去哭去!大晚上的哭个鬼啊,丧气!”
谢澜遗憾的望着四老爷咆哮的方向,失去了这次机会,她再没机会向四老爷下手了。
路氏这才猛然惊醒,怕四老爷发现什么端倪,连忙搂着谢澜要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慌忙回去将水淋淋的香炉捧到了怀里,一并带走了。
回到路氏的房间,路氏喝退了所有人,把香炉藏到了她床下。
“这个东西我会处理好的,不会叫人发现的。”路氏说道。
谢澜叹了口气,看着路氏,烛光下,路氏老了很多,这些年来的不顺心不如意,把她磨搓成了一个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不少的中年妇人,甚至鬓边已经有了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银丝。
路氏看谢澜丝毫没有悔过害怕的模样,忍不住抱着谢澜痛哭了起来,说道:“澜娘,你怎么就那么大的胆子?他是你父亲啊!你亲生父亲啊!”
“他要卖了我,他早就不是我父亲了。”谢澜轻声说道,“母亲,就算他要卖了我,你还是要维护他吗?”
路氏语无伦次的哭道:“你这傻孩子,你父亲喝醉了的胡话也能当真?他胡说的,不会的!”
谢澜没有吭声,母亲至始至终,不愿意把父亲想象的那么不堪,好看的:。
“你都没想过,若是叫人知道了,你要怎么办啊?”路氏哭道。
“母亲,我都想好了。”谢澜微微一笑,又叹了口气,“若是没叫人发现,是我赚到了,我守孝三年,再嫁人也不迟。若是叫人发现了,我赔一条命,总归我是宁可死,也不会让他卖了我得好处的。”
她若是任由四老爷作恶,命运还是会和前世一样,她进了火坑,路氏忧愤而死,四老爷卖了女儿,得了好处,还死了一直看不惯的老婆,正好得了钱再娶一房。
凭什么?!
就因为她是四老爷的女儿,她就活该被亲生父亲卖了,推入火坑?她就得看着母亲因她而死却无能为力?
既然什么都改变不了,那就玉石俱焚吧!
没了四老爷这个作恶的源头,谢衍承又成了废人,路氏晚年的日子还能过的顺快一些。
路氏搂着谢澜哭着摇头,喃喃道:“澜娘,你怎么能这么想?他是你父亲啊!他是你父亲……你怕什么呢?还有母亲在,母亲就是拼着被休,拼着一死,也绝不会让他把你胡乱嫁了!”
谢澜反手搂住了路氏消瘦的肩膀,慢慢给路氏顺着气。
路氏一直哭了很久,直到焦妈妈在门外担心的叫了一声“太太”,路氏才渐渐止住了哭泣。
“夜深了,你回去睡吧。”路氏握着谢澜的手说道,“回去睡一觉,把今天的事忘了,再也别有这大逆不道的念头了!佛祖会怪罪的。”
谢澜点点头,嘱咐焦妈妈照顾好路氏,便和彩绣离开了路氏的院子。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满是星光的路上,夏夜闷热,让人喘不过气来,廊下挂着的灯笼烛光昏黄,幽幽沉沉,不过能照亮方寸之地,仿佛鬼魅的鬼火一般,院子里的树叶一动不动,树上枯燥的蝉鸣声响彻了整个天地。
谢澜一路走过来,被这气息压抑的十分难受,几乎忍不住想逃离这个要令她窒息的地方。
自从被路氏撞见她们进了四老爷的房间后,彩绣就一直心惊肉跳的,这会儿上,她忍不住问道:“姑娘,你要烧的那些……是什么?”
她不敢去想那个可能性,一旦想起来,就惊惧的不能言语。
“什么都别问。”谢澜轻声说道,“把今天的事忘了,彻底的忘了,谁问你都说不知道。”
彩绣重重的点了下头,说道:“姑娘说什么,彩绣就照姑娘吩咐的做!”
“好姑娘!”谢澜笑着拍了拍彩绣的手,心里笼罩上了一层暗淡的阴影。
对她来说,四老爷不是父亲,是祸害!
她从未如此憎恨过一个人,自她重生,她对四老爷就充满了憎恨。
便是前世杀了她的林绍,她也没有像憎恶四老爷一样憎恶着他。
毕竟对她来说,林绍只是个外人,毫无感情的外人,她的存在有可能挡了林绍的路,林绍杀了她,只多算心狠手辣,恩将仇报,但四老爷却是实实在在的灭绝人伦。
既然免不了要走到最后无可挽回的那一步,那她宁可是她干出了灭绝人伦的事!世道艰难,人心险恶,若是只能在刀俎和鱼肉中选择一样,她的选择不言而喻。
她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不是前世那个软弱良善,巴掌打到脸上也不知道反抗的谢家五姑娘了,。她无辜的活在这个世上,没有害过任何人,卑微而安静的活着,还是被一群人联合残害,世道不公,天理何在!
路氏这会儿上正和焦妈妈痛哭着,焦妈妈是从小伺候她长大的嬷嬷,情分非同一般。这些年来路氏的母亲在洛阳,陪伴她的是焦妈妈,在路氏心中,焦妈妈几乎和亲生母亲同样重要,值得信任。
“都是我不好,竟然没发现澜娘有了这样可怕的想法!”路氏泣不成声的说道,“我可怜的澜娘,我女儿……”
她心理压力很大,只有面对焦妈妈这样全心全意信赖的人时,她才能倾诉。
焦妈妈也跟着流泪,说道:“五姑娘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四老爷他也太过分了!摊上这么一个父亲,五姑娘可怜啊!”
“也是我这个当娘的没用!”路氏抹了把眼泪,“看到她往香炉里放夹竹桃叶子的那会儿,我吓的是连话都快不会说了!我刚才还在想,要是谢其荣叫毒死了,我就替澜娘顶罪,我跟官府说是我杀了他!谁叫他要卖我的女儿!”
焦妈妈连忙劝道:“这不是还没到那一步吗?真要到那一步,老婆子我去给五姑娘顶罪!您是五姑娘的亲娘,您要下大狱了,五姑娘以后可怎么办?二房三房那边能有个好?我看五姑娘也是憋着一口气,气昏了头才做出这样的事,您都知道了五姑娘的想法,她必然不敢再动这些骇死人的主意了!”
路氏叹了口气,说道:“我看老爷只是醉糊涂了,应该不至于真的要三万两银子卖了澜娘……他要真敢这么做,我就去老爷子那里跪着,求他主持个公道!”
“老爷子会管四房的事?三姑娘的婚事那边连过问都没过问过一句。”焦妈妈迟疑的问道。下人中间都在传,谢老爷子对四老爷父子两个彻底失望,心灰意冷,再也不会管四房的事了,只等着他百年之后,谢家分家,把不成器的四房分出去单过,免得损了谢家清贵的名声。
路氏心中一阵悲苦,是啊,倘若谢老爷子真的还把四房当成谢家人,怎么会连洛娘的亲事都不问问呢?要是谢老爷子对洛娘的亲事有一二分的上心,凭他们的能力,怎么能查不出来那罗家有问题!
“照老奴说,您就别指望老太爷那了,压根指望不上的。”焦妈妈叹道。
路氏难过的点了点头,谢老太爷原本还在乎谢衍承,现在对谢衍承彻底失望之后,谢衍承快被那林三郎打废了,谢老爷子连个公道都懒得给谢衍承讨,可见对四房是多么的厌弃。
“不管如何,我是不能看着他卖了澜娘。”路氏说道,“我嫂子看中了澜娘,想要给腾哥儿聘了澜娘做媳妇,我只问他们要五千两银子的聘礼!”
焦妈妈吃了一惊,问道:“那老爷能答应?”五千两和三万两差的也太多了些,可路家只是普通的商户,哪有能力拿三万两银子出来?
“等他酒醒了,我好好跟他说。”路氏说道,“这门亲事虽然算不上顶好,但一来我兄嫂都是和善之人,二来腾哥儿是个有前途的好孩子,也比一般的亲事要强,他若还当澜娘是他女儿,就该答应了。”
“那要是老爷不答应呢?”焦妈妈担心的问道,四老爷那叫什么德行,除了五少爷是宝,女儿们都是草!
“倘若他不答应,我就把他私底下收了罗家两万两银子的事捅出来,让金陵城人人都知道!”路氏一脸的决绝,“他谢其荣要是还要点脸,就该应了路家的亲事!”
焦妈妈点点头,说道:“老爷一向爱面子。”
路氏也松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说道:“他肯定是醉糊涂了,澜娘也是他的骨肉,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不能这么干,他怎么能这么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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