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只如白马过隙,岁月飞逝,好似指间流沙。
转眼间,自三葫城莫屈重现江湖的消息被证实是流言后,中朝大地三个春夏秋冬就过去了。
而在这三年间,虽然朝廷、小水观、铸铁城和万兽教都没有停止过寻找莫屈的下落,但莫屈依然宛如人间蒸发一般,三年来不仅踪迹全无,甚至连一点消息都没有了。
这世上的人多是善忘之辈,三年后的如今,中朝大地上早已没有多少人还记得曾经轰动江湖的莫屈,而莫屈也早已不是茶馆说书人挂在嘴边的传奇人物,如今中朝的大街小巷,人们更多的是在谈论一代大将军,中朝一国之栋梁,在军中只手遮天,位极人臣的铁兆天,七日前病重而亡的消息。
这样一位真正一生传奇的人物逝世,自然是举国震惊之事,对于这个戎马一生,辅助东方征建立中朝盛世的大将军,几乎每一个中朝百姓心内对这个男人都是充满敬重的。
而铁兆天当世十大绝世高手的威名,也让他的逝世对整个中朝江湖引起了极大的震动,因此,今日的铸铁城所举行的一场悼念会,在江湖上但凡有点名气的门派都派人来参加了,以致于这一日铸铁城的热闹程度,俨然成为了一个堪比中都城的存在。
……
铸铁城北面城门的墙楼上,头发已然斑白了许多的东方征在身后一群臣子的陪伴下,伫立于城墙上,目露哀痛的静静望着城外的一条坦荡官道。
虽然是一个执掌一国的王,心性早已非同凡人,但东方征知道,当年若不是有铁兆天忠心耿耿,鞠躬尽瘁的辅助自己,自己断然不可能推翻大印王朝的暴政,建立属于他东方氏的王朝,也不可能可以抵御当年暗军所造就的一场动乱,守住他东方氏的江山。
所以,对于铁兆天七日前的逝世,他内心里的悲痛并不比当初自己的大儿子被人刺死时少,因为他明白,铁兆天这一死,自己无异于是生生断掉了一条最有力的臂膀。
东方征的另一条臂膀,当朝宰相——柳徽,他似乎也看出来了此刻东方征内心的悲痛,故而带着一群臣子站在东方征的身后,也只面色肃穆的沉默无声,不敢破坏此时庄严而肃穆的氛围。
在笼罩整个铸铁城的一片庄严氛围中,在东方征和一群中朝重臣脚下的铸铁城北面城门,却是有成千上万的百姓自发齐聚于此,人人面色悲痛。
而在这些密密麻麻的百姓身前,却是有无数身穿重甲,手持锋利长枪的士兵肃杀的站立在进城官道的两旁,整齐排列成两行,只宛如两道坚不可摧的人墙般将百姓都拦在了官道外。
所幸,虽然此刻仿佛整个铸铁城的百姓都齐聚于此,而且其中还夹杂着无数远道而来的江湖人,但人头攒动中却也没有出现什么秩序慌乱的事情,这些自发汇聚于此的人群也都没有说要走到官道上,只人人安安静静的站立在两行重甲士兵的身后,眼巴巴的眺望着官道的北面目光尽头处。
终于,在上至一国天子,下至成千上万庶民等待的目光下,铸铁城北面那条坦荡官道的目光尽头处,忽然出现了一具棺柩。
这一具棺柩看起来除了大一点外,和寻常棺柩并无什么两样,但抬着棺柩的却是八个身穿盔甲,神情肃穆的人。
这八人身上穿着的盔甲看起来和寻常士兵穿的盔甲并不一样,颜色也是各异,彰显出了他们与众不同的将军之位。
而走在这八人前面的,却是一个身穿一身如雪薄甲,长相俊美得仿佛天下无双的一个青年人。
这青年人虽然穿着一身白如雪的薄甲,但却并没有戴头盔,只任由一头白发披肩散下,随风而飘,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越发飘逸出尘,浑不似一个世上俗子,只如一个天降的神将一般。
而和这白发青年将军并肩抬棺走在前头的,却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将军,花白的胡子都一大把了,但双目含泪的他,眼神看起来依然炯炯有神,慑人心魄。
这二人,正是白煜和许归。
他们二人,一个是在铁西军内德望最高的老将军,一个是铁兆天生前最为看重的后辈将军,故而铁西军一众将军便让他们在扶柩的八个将军中走在了最前面。
看到铁兆天的棺柩被白煜八人抬着缓缓往铸铁城而来,城墙上的东方征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心内的悲痛,龙目有泪。
与此同时,城墙下等待许久的一群百姓,在看到铁兆天的棺柩后,也不知是谁带头一哭,霎那间,无数人跟着悲嚎起来。
这成千上万人一起挥泪,天地间不禁也跟着变色,一股悲伤而压抑的氛围将整个铸铁城笼罩其中。
然而,在这震天的一片哭声中,站立在城墙上一个不起眼位置的锦衣青年人,他看着身下缓缓往铸铁城而来的铁兆天棺柩,却是情不自禁露出了一丝笑意。
但,当看到抬棺的八人中,走在最后面的是一个身穿黑甲的俊秀少年人时,东方闻脸上的笑便顿时僵住了,继而眉头慢慢皱了起来,露出了吃惊之色。
这个身穿黑甲,长相俊秀,身材瘦小的少年人,东方闻从来不曾见过,让他感到吃惊的是,这个看起来年岁如此小的少年将军,竟然也有资格替铁兆天扶柩?
在东方闻暗自困惑不解的时候,很快,这个抬着万众瞩目的铁兆天棺柩,走在八人最后面的少年将军,许多百姓都注意到了他,不由得也纷纷露出了和东方闻一模一样的惊讶之色。
虽然看到了沿途百姓们对自己投来的诧异目光,但夜小刀明白自己此刻在做的事是如此的庄严肃穆,故而也并不理会沿途人们诧异的目光,只跟着身前的白煜等人,抬着铁兆天的棺柩,面色肃穆的一步一步往铸铁城缓缓而去。
其实,说起这扶柩一事,当日在得知自己也被安排扶柩后,夜小刀就担心过会出现当下的一幕,故而还婉言拒绝过,但却被白煜一句“扶柩的人都是铁将军生前便安排好了的”而无法抗命。
在白煜、夜小刀、许归和曲三娘等八个铁西军将军,抬着铁兆天的棺柩一步一步走进沿途百姓的目光中后,他们身后一队身披黑披厚重黑甲的铁兵营士兵也踏着整齐的步伐,紧随他们身后,一步一步往铸铁城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