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善不懂莫狼为什么会面露怒色,莫屈却是懂得莫狼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表情,当下心中不禁又是感到一阵酸楚,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莫狼的小脑袋,轻声道:“小家伙,你放心好了,这次我是特意来看你的,不会这么快就走的。”
闻言,莫狼顿时面上大喜,也不去恶狠狠的瞪着一旁不明所以的一善了,只兴奋的昂起小脑袋,伸出一根小舌头,激动的舔舐起了莫屈的下巴。
“哎呀,痒痒痒……不要舔了……”似乎被莫狼这么舔着很痒,莫屈当下只不禁一边连声笑着,一边连连抬头躲避莫狼的舌头。
然而,眼见莫屈躲避着自己的舔舐,莫狼却是越发来了劲了,只拼命的就要去舔舐莫屈的下巴。
看着莫屈和莫狼其乐融融的模样,一善却是忽然心底里莫名感到不是滋味,既对眼前的一幕感到羡慕也感到酸楚,只低着头沉默不语。
也不知和莫狼嬉闹了多久,莫屈眼角余光才突然瞥到了身旁沉默不语的一善,然后似是也察觉到了一善情绪低落,不禁皱起了眉,只任由莫狼舔舐着自己的下巴,和一善开口问道:“一善小兄弟,怎么了?你不想留在这北雪山脉了么?那你可以自己先走的。”
听得莫屈的搭讪,一善这才从失落中回过神来,当下知道莫屈是误会了自己,于是慌忙连连摆手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莫大哥,小僧不是想要先走。”
这么说着,一善眼见莫屈两道剑眉依然拧着,便轻轻叹了口气,不想隐瞒莫屈,只低着头实话实说道:“小僧刚才只是见你和这小孩儿戏耍得开心,心内忽然有点感触罢了。”
闻言,莫屈还是不明白一善的心思,只笑了笑,忽然将自己怀中的莫狼双手举起,直凑向一善,和一善笑道:“来,小狼,你也来舔一舔这位小师父,也这位小师父也痒一痒。”
听得莫屈的话,莫狼许是因为高兴莫屈的到来,当下竟是果真依言在一善光溜溜的脑袋上舔了几下。
感受到脑袋上传来的一股湿热感觉,一善整个人如遭雷击,只一脸哭笑不得的楞在那里。
看到一善被莫狼舔了光头脑袋后只越发情绪低落,这一下,莫屈才终于明白过来一善情绪是真的出了问题,于是也不嬉闹了,只皱眉认真和一善问道:“一善小兄弟,你这究竟是怎么了?”
迎向莫屈问询的目光,一善分明能够感觉到莫屈发自肺腑的关心之情,心内不由得掠过一丝暖意,只低着头叹口气道:“没有什么的,莫大哥,小僧只是羡慕你和这小孩儿之间能有这种可以无拘无束的感情罢了。”
一善这一番没头没脑的话让莫屈颇为错愕,许久后才回过神来,两道剑眉却是拧得更紧了,继续追问道:“什么叫羡慕我和小狼之间这种无拘无束的感情?难道你小子的感情就有拘束了?”
闻言,一善抬头迎向了莫屈困惑不解的目光,却是面上掠过一丝苦涩,轻声道:“小僧是一个无父无母
的孤儿,从小便在寺中长大,我师父对我管教很严,从来不许我跟寺里的师兄们嬉闹,也不许寺里的师兄弟们跟我嬉闹,一来二去的,后来大家伙就都刻意的避开我了。”
没想到一善情绪低落竟然是因为触动了这些事情,莫屈当下听完一善的话,整个人只越发感到错愕,只下意识怔怔的问道:“那你每日在寺里都做些什么呀?岂不是无聊得紧?”
“念经诵佛,习武打坐呀。”莫屈的问题让一善面上的苦笑更浓。
看着一善面上的苦涩,在这一刻,莫屈忽然觉得自己从这个天雷寺小和尚身上看到的孤独,并不比刚才那个独居世外的驼背老者要少。
也不知错愕了多久,莫屈忽然伸手重重拍了一下一善瘦小的肩膀,将这个天雷寺小和尚从低落的情绪中惊醒过来,只对一善翻了个白眼骂道:“我还当是什么事让你苦兮兮的绷着一张脸,原来是这么点微不足道的破事,你小子堂堂一个大男人也好意思拿出来与人说,也不怕人笑话你?你是个皈依佛门的小和尚,你不天天念经诵佛,习武打坐,你还想做什么?天天跑青楼里和一群姑娘花天酒地呀?还是脸红脖子粗的在赌场里大声吆喝一定要中,一定要中?”
虽然知道莫屈是在安慰自己,但当下听着莫屈的一番话,一善还是不由得面上一红,只尴尬得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什么了。
知道眼前的这个天雷寺小和尚是一个古板而又脸皮薄的人,莫屈成功分散了一善的注意力,忽然又极其认真的和一善问道:“一善小兄弟,你们出家人能不能与人结为结义兄弟的呀?”
显然,莫屈这冷不丁冒出来的一句话让一善极其摸不着头脑,当下只怔怔的看了也不知多久莫屈,好一会才傻乎乎的点了点头。
见到一善点头,莫屈便也不卖关子了,只开门见山道:“你莫大哥我有心想与一善小兄弟你结义为兄弟,日后有我一口酒喝便有你一碗茶饮,有我一块肉吃便有你一个馒头啃,就是不知道一善小兄弟你瞧不瞧得上眼我这个俗人哥哥。”
显然没想到莫屈会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当下虽然觉得莫屈这一番话说得很是别扭,但看着莫屈一本正经的模样,一善还是不由得心潮一阵激荡,竟是鬼使神差的对着莫屈重重点了点头。
见到一善点头同意,莫屈面上也是情不自禁掠过一丝无法遮掩的喜意,当下便让莫狼又进天之尽头冰谷里叼来六株万古冰草,以草为香,和一善一人手攥三株,对着天地拜了三拜,许下结义为同生共死兄弟的誓言,然后便插在身前雪地上。
自此,他和一善便算是完成了一个简单的结义仪式,和一善成为了一对结义兄弟。
然而,虽然这个结义仪式简单粗陋得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但莫屈和一善却都在内心里十分看重这一段兄弟之情,以致于日后成为了一段在江湖上流传甚广的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