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被莫屈这突如其来的一个熊抱,夜小刀俊秀的脸上也浮现了一抹红色,但在听到莫屈说他是女的后,他又立马急了,一张脸就越发的红,然后瞪眼便骂道:“你这死太监才是个女的!小爷这是练了一门身法上的古怪武功,所以身体才会变得这么柔软!”
闻言,莫屈神情古怪的看着满脸焦急的夜小刀,将信将疑。
但转念想到夜小刀身手的迅捷,又想到夜小刀为人的粗鲁无礼,他也实在无法想象夜小刀这样的人会是个女的,所以一时也就信了夜小刀的话,只暗自吃惊于这世上还有这么古怪的一门武功,竟能让一个男儿身变得如同女儿身般柔软。
“小刀,为什么这次你看到我都不搭理我呀?”莫屈挠着脑袋,傻愣着眼看着夜小刀,终于问出了自己心中一直以来的困惑。
“小爷为什么要搭理你?”夜小刀斜睨着莫屈,冷哼一声道:“当日小爷刚学会了一些字,就屁颠屁颠的大老远给你寄信,你不也是没搭理小爷么?小爷又为什么还要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你这个大老爷的冷屁股?难不成你莫大老爷的屁股和寻常人不一样,还是香喷喷的不成?”
这一下,莫屈才终于明白夜小刀一直对自己冷眼相向,原来却是因为恼怒自己没给他回信。
可不对呀,莫屈分明记得,自己当初已经让那个自称是大脚门弟子的老头给夜小刀回信了。
“难道那老头没有把信送到中都?”莫屈皱眉,心下暗自猜测道。
这时,夜小刀却再也没有理会于莫屈,转身就走了,还恶狠狠的撂下了一句狠话:“姓莫的,小爷警告你别再跟着小爷了,不然休怪小爷用爆竹把你给炸成稀巴烂的肉酱!”
看着夜小刀远去的身影,莫屈焦急大喊道:“小刀,可我有给你回信呀……”
可是不等他把话说完,夜小刀几个起落,身影就消失在巷子的尽头了,甚至连回头看一眼莫屈都没有。
叹了口气,莫屈心中无奈,一时也没有再追上去。
便在这时,莫屈突然闻到风中飘来了一缕勾人肉香,这缕肉香实在是太香了,惹得刚在宫中大快朵颐一顿的莫屈也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
莫屈很快就发现这缕肉香是从巷子旁的一所府邸里传出,当下好奇,便跃上墙头去看。
这一看莫屈却是吃了一惊,只因无他,映入他眼中的两个人,赫然是他曾经在鬼门关客栈见过的那一僧一道!
此刻,这一僧一道身在院子里,他们身前架着一口砂锅,锅下是干柴烈火,而那一缕缕勾人的肉香正是从这口锅里飘出,似乎正在煮着什么美味佳肴。
那魁梧如山的道士此刻盘腿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然而,他的身板看起来却是依然伟岸慑人,只如一座大钟立在了那里。
那衣衫褴褛的僧人正笑眯眯的拿着一只木勺在锅里搅动,越发让一锅肉香四下飘散。
他也没有去看莫屈,却似乎就知道了莫屈在墙头上看着自己:“小子,别在那里傻看着流口水了,想吃我极乐大师名震天下的炖狗肉,过来吃便是。”
“佛门清规戒严,禁酒禁肉,这是天下人都晓得的事,这老和尚怎么就吃起了狗肉来?”
看着极乐大师搅动着的那一锅狗肉,莫屈皱起了眉。
他一直觉得狗是一种极有灵性的动物,与寻常畜生不同,所以他从来就不吃狗肉,心里更是纳闷这个极乐大师明明是一个佛门弟子却在犯清规。
这样想着,莫屈纵身从墙头上落下,一边朝疯僧憨道走去,一边冷笑道:“好一个饮酒食肉的大和尚!自己犯了佛门清规一点不害臊,还有脸来邀人同食?”
极乐大师又哪里听不出来莫屈语带讥嘲?但他也不恼,只自顾拎起木勺尝了一口汤,津津有味的吧嗒吧嗒了一下嘴,许久后才斜睨了一眼莫屈,笑道:“人生苦短,去日苦多,活着若不能随心快活,还要顾着自己这脸上的一张皮……那还不如早早找块砖头把自己拍死得了。”
莫屈自然听出来了极乐大师这是在反唇相讥自己刚才的那一番嘲讽,然而这老和尚话糙理不糙,甚至隐约藏了几分人生哲理在里面,他一时竟是无言以对。
看着极乐大师已从锅里捞起了一只狗腿拿在嘴上撕啃,莫屈不由心下暗道:“看来这老和尚是个信奉及时行乐的人,他佛号叫极乐大师,莫非是寓意他自己要享尽人生极乐的意思么?恐怕他这佛号也是他自己替自己取的吧?这真是个怪和尚!”
然而,莫屈心中其实也觉得人生得意须尽欢,一时倒和极乐大师的人生理念有不谋而合之巧。
于是当他看到极乐大师腰间还别着个酒葫芦,顿时伸手一把将它揪了下来,对着极乐大师晃了晃,笑道:“老和尚,你这狗肉我是不吃了,我喝上你这酒葫芦里的一口酒,你不肉痛吧?”
极乐大师静静看着莫屈,脸上挂着一抹古怪的笑,却是没有说话。
见状,莫屈只当极乐大师是同意了,当下便把木塞拔开,狠狠灌了一口酒,随后却是脸色一白,“噗”的一声全喷了出来。
极乐大师反应却是快,不过是轻轻拂袖一扫,莫屈喷出来的一口黄橙橙液体便被他悉数扫到了一边,既没有让一滴溅到一锅狗肉里,也没有让他的衣袖弄湿上一点,便好似他那一身破烂的袈裟能诡异的挡住水火一般。
把手中酒葫芦用力掷在地下,莫屈一边连声呸地,一边瞪眼极乐大师,皱眉道:“老和尚,你这酒葫芦里装着的是什么酒?怎么酒味全无,倒有一股尿骚味?”
“少年,你这话问得当真是怪了。”极乐大师抬起眼皮瞥了一眼大显狼狈的莫屈,嘻皮笑脸道:“我这葫芦里装着的本来就是尿,尿自然就会有尿骚味呀。”
闻言,莫屈一怔,随后朝被自己掷在地上的酒葫芦看去,果然看到从葫芦口流出的是一滩黄橙橙的尿液。
这一下,莫屈面色再白,胃部也跟着一阵抽搐恶心,顿时便跑到院子中的一棵大树旁,扶树狂呕。
直至早上在宫里吃的东西都被吐了个干干净净,莫屈这才怒目看向了极乐大师,破口骂道:“你这老和尚怎么这么恶心呀,用酒葫芦来装尿?”
“哈哈,小子,谁跟你说的葫芦就一定是要用来装酒的?这葫芦是我极乐拿来当尿壶的!”极乐大师手持着一根狗腿,张大着一张沾满油腻的嘴,哈哈大笑道:“再说了,佛门有禁酒清规,我极乐身为一个佛门弟子,身上又怎么可能会带着一葫芦酒呢?”
“清规个屁,佛门还禁肉咧,你这老和尚怎么还拿着一根狗腿?”莫屈恶狠狠的瞪着极乐大师,似乎也明白了这极乐大师是在故意捉弄自己,所以刚才在自己拔开木塞的时候都没有出言制止。
极乐大师正待开口再调笑莫屈几句,便在这时,一直呆坐在一旁的那个魁梧道士忽然冷着脸长身而起,一脚便把一锅狗肉踹倒在地。
这一幕,直瞧得极乐大师面上一阵肉痛,直瞧得莫屈心头拍手叫好。
“你这死呆子,你犯病了是吧?你知不知道这一锅狗肉费了老子多少心思……”极乐大师当下真是气急了,一边指着魁梧道士的鼻子,一边跳脚大骂。
然而,不等他把心中恶气全骂出来,那魁梧道士却是又猛地伸手连他手中的狗腿也夺了过来,随手便从院外扔了出来。
这一下,极乐大师是彻底心痛欲裂,发出悲痛欲绝的“嗷”一声惨叫,然后就拼命舞动手手脚脚要去抡打魁梧道士。
孰料,魁梧道士只一只手按着他的脑门,他便怎么也近不得魁梧道士的身,只能凭空乱舞着自己的手手脚脚,直看得莫屈大感滑稽,暗自偷笑。
乐归乐,慢慢的,莫屈却也明白了这魁梧道士突然一脚把一锅狗肉踹翻是在替自己惩罚极乐大师的故意戏弄,于是再看向那个面无表情的魁梧道士时,不由得带上了感激。
“快快快,那偷狗的贼和尚就在这院子里,绝不能让他跑了!”
“他娘的,这贼和尚当真是胆子长了毛了,偷了我们府上的看门狗,还敢就地在我们府里煮起狗肉!这当真是无法无天了!看老子不把他腿都给打折!”
莫屈正看极乐大师被魁梧道士耍得有趣,这时,却听院子右边的一条过廊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吵闹的人声也跟着清晰起来。
听得这些人恶狠狠的叫嚷声,莫屈再看向倾倒一地的一锅狗肉,这才终于知道这狗是极乐大师偷了这户人家的,而且还胆大包天的就地在人家院子里煮起了狗肉来。
没有想到这极乐大师不仅是个酒肉和尚,还是个贼和尚,莫屈可不想平白无故被卷入这场麻烦中,当下顿时就跳墙跑了出去。
与此同时,魁梧道士也一手拎着极乐大师,“轰隆”一声从院子里跳了出来,他伟岸如山的身子落地之时只如山崩地裂一般,直震得地面都跟着一阵颤动。
他扭头看了一眼莫屈,大眼里似有什么在闪烁,甚至微微张了张嘴想要和莫屈说什么,但他终于又什么都没说,大步便走了。
那极乐大师却是看向了院子,笑道:“你们这些人若是再敢跟着我二人,就休怪我二人不客气了。”
闻言,莫屈又是一阵无语,只觉这极乐大师不仅厚颜无耻的偷了别人家的狗,还大言不惭的恐吓起了这府人家来。
听到院里的人在相谈着取梯翻墙而出,莫屈一时也不敢再在这是非之地多作逗留,忙也急脚脚走了。
过了一会,当几个手持棍棒、作家丁打扮的汉子翻墙而出,一路叫喊着追去,院子里重归静寂。
这时,却忽然从院子的屋顶上落下了青、白、红、灰四道流光,然后化作了三男一女,立在了墙头上。
这三男一女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只眼望着疯僧憨道离去的方向,面色凝重。
如果这时莫屈能够看到这四个人,他也许才会明白,刚才极乐大师那句警告其实不是在和这府上的家丁们说,而是在和这四个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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