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归霸顿时哑然,镇东王的想法,何尝不是文武百官心里所想?
他转过身,神色复杂的看了眼背后的那座在黄沙下巍然不动的蒙古包。
皇兄啊皇兄,你可知道,你这段时日来的所作所为,无形中,为皇嫂树立了多少敌人,又有多少人,在暗中记恨着皇嫂?
“呜呜……”集合的号角声在次日清晨吹响,震耳欲聋的战鼓,惊起深山无数飞鸟展翅。
瑶池镇内神经高度紧绷的众将士,立即赶赴城头,以为有敌袭。
“唔,好吵哦。”上官玲被这巨大的声音吵醒,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娘亲,这是什么声音啊?吵得人家没办法好好睡觉。”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她茫然的转过头,却发现床榻内侧,本应该和她一起睡觉的女人,居然不见了踪影。
而与此同时,主帐内,屏风后边,一道怒喝传出:“南宫无忧!你特么欺人太甚!”
再次从这张睡过一次的床榻上醒来,且罪魁祸首还不见了行踪,上官若愚心底那把火,如今正熊熊燃烧着。
若是南宫无忧这会儿就在她的眼前,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再赏他一刀。
让他丫深更半夜把自己掳来!
气恼的穿好靴子,挑帘出去,刚巧,和往这边过来的夜月撞了个正面。
她脚下一个箭步,挡在夜月身前,凶神恶煞的问道:“你家混蛋主子呢?让他滚出来受死!”
自动摒弃掉某些不堪入耳的话语,夜月眼观鼻鼻观心,恭敬禀报:“娘娘,大军集结完毕,马车也在军营外备好,请娘娘和两位小主准备上车。”
“马车?他又要玩什么?”磨牙声很是刺耳,可见她对南宫无忧的痛恨有多严重。
“主子下令,大军开拔,返回南商。”夜月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道。
要撤军了?
她先是一愣,而后,心底泛起些许轻松与窃喜,“此事当真?”
他真的要撤军回朝,不再继续攻打沙兴?
“千真万确,属下不敢欺瞒娘娘。”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对眼前这位撒谎好么?说起来,主子今儿起了个大早,下令三军集结,撤军回朝,难道就是为了避开娘娘?
偷偷看了看上官若愚似乎有所缓和的脸色,夜月心里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娘娘即使与主子碰面,也当不会如方才那般剑拔弩张了。
“哼,我去叫小玲和小白。”她拐道返回关押罗亚和南宫星微的营帐,上官白和上官玲已经穿戴好衣物,而罗亚和南宫星微,却不见踪影,眉头微微皱紧。
“她们俩人呢?”她头也不回的问道。
夜月尾随在她身后,闻言,立即禀报:“两位已先行上了马车。”
确定人是安全的以后,她这才牵着两个小家伙离开军营,手里没有任何行李,一身轻松,来到大军后方。
那儿正停靠着一辆朴素的马车,被两队轻骑前后包围,飘舞的南商国旗帜,在空中翻飞,寒风涩涩,漫天黄沙不断喷洒在她的脸上。
上官若愚利落的双手一撑,跳上甲板,刚挑帘钻进车厢,却冷不丁的瞅见车厢里,竟坐着个气定神闲的白衣男人。
嘴角狠狠抽了抽,探进去的脑袋猛地收了回来。
“娘亲?”在马车下边准备上来的上官玲,奇怪的眨了眨眼睛,不明白娘亲干嘛傻乎乎的站在上边,动也不动。
“老娘骑马走。”和他同坐一辆马车?办不到!
“军中并无多余马匹。”清冷似天籁的嗓音,缓缓从车中传出。
“那我靠脚走,成吗?”没多余的马匹?他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拿她当傻子才哄呢?
“成。”短暂的沉默后,他竟诡异的答应了上官若愚的提议。
以他对她的了解,徒步行军这种事,她顶多也就能坚持一时半刻,这女人,绝不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果然,当他同意后,上官若愚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卧槽!他当真要自己徒步跟着?想想从这儿一路走回南商,别说回到京城,即便是赶到边境,堪比红军十万八千里长征啊。
庞大沉重的路程,想想已经醉了。
眼角欢快的抽动几下,“你下车,这马车我要了,你要么滚下来骑马,要么自己另外找一辆去。”
她气呼呼的双手叉腰站在甲板上,冲着帘子里的男人命令道。
马车两旁过的骑兵一个个如同雕塑,只当什么也没听到。
皇后命令皇上这种事,他们表示绝对没有看见。
“不。”南宫无忧轻扬唇角,那笑极淡,却满是戏谑。
“丫的,这车不是给我坐的吗?”上官若愚猛地扭头,将怒火迁怒在了无辜的夜月身上。
他方才的确是这么说的没错。
一滴冷汗悄无声息滑下脑勺,夜月躲避似的将目光转到别处,没敢接嘴。
“哼,胆小鬼。”她不满的呵斥道。
夜月只当自己啥也没听见,被娘娘骂几句,总比被主子惩罚好。
“娘亲,咱们该怎么办啊?人家不想走回去。”上官玲幽怨的说道,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再度染上一层晶莹泪花。
“可以苦,可以累,但不能丢了骨气。”上官白说得斩钉截铁,“咱们不能给娘亲丢脸。”
不就是走回去吗?他不怕!
听着儿子充满骨气的话语,上官若愚嘴角一抽,“那啥,咱们不能舍近求远,没事儿,大不了就坐这辆马车回去。”
不就是和他坐在同一辆车里吗?不就是要近距离面对他吗?她不怕!至少比徒步走回去要强。
马车里不断传出的斗嘴声,令军中不少士兵忍俊不禁。
放肆!真是放肆!一国皇后竟与帝王呛声?成何体统?
崔浩他坐在马背上,冷眼看着后方十几米外,马车中大呼小叫的女人,握着马缰的手,用力过猛呈现一片青色。
“王爷。”他麾下旧部,现任军中左副将的左楠悄无声息挪动到他身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锋利的眉梢当即皱紧:“这女人,毫无国母风范,真不知道皇上怎会对她如此上心。”
“一个妖女!”崔浩咬牙切齿的冷哼一声,一张老脸阴沉得仿佛能拧出水来,眸中涌现的,是恨不得除之后快的决然杀意。
“王爷,您想怎么做?卑职定为王爷鞍前马后。”左楠跟随他行军征战多年,对他的秉性、习惯了若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