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那两人双双离去,围绕在他身侧的冰冷气息,才逐渐消散。
“松手。”冰冷的腔调,让夜月瞬间松开胳膊,憨笑着后退。
哎呦妈呀,主子该不会是要和自己秋后算账吧?
“命单子旭送冰心丸去瑶池镇,亲自送到她手中。”方才,她在城头吹了许久的凉风,只怕会着凉。
闻言,夜月一脸肉疼,冰心丸?那可是能解百毒的灵药,用九十多种药材炼制而成,是单子旭的压箱之宝,主子竟要赠与上官姑娘?他弱弱的提醒道:“主子,娘娘看上去并未抱恙。”
“朕只怕她会染上风寒。”淡泊的眸子里,闪烁着片片担忧。
卧槽!就为了这种原因?不知怎的,夜月竟有些同情起和他素来不对盘的单子旭。
让他把压箱底拿出来,只为防止姑娘染上风寒这种事,为嘛听着这么喜感?
他仿佛已经预想到,单子旭一脸纠结,却不得不饮恨将宝贝拿出,赠与上官姑娘的悲惨样子。
口中不自觉漫出一声幸灾乐祸的笑声。
夜色渐沉,沙漠内,在夜晚,会忽然降温,比起白日灼热到让人抓狂的气候,夜晚的沙漠,似一片净土,凉爽怡人,却又充满无尽危险。
上官若愚独自睡在瑶池镇内的府衙后院厢房中,没了两个宝宝温暖被窝,她翻来覆去的有些睡不着。
“靠!怎么老想到他?”烦躁的将被褥踢开,磨了磨牙齿,你妹!那人是鬼吗?怎么成天阴魂不散?睁开眼是他,闭上眼还是他,还能不能让人安心休息?
“呼。”窗户忽然被寒风吹开。
她警觉的往床榻内侧一滚,被褥紧紧遮盖住胸口,“谁?”
无人回答她的问题,一抹黑影迅速在房中飘过,然后窜出窗户,消失在无垠的夜幕下。
尼玛!
大半夜装神弄鬼,脑子有问题吧?
她在心头暗暗磨牙,确定人离开了以后,才慢吞吞从床上下来,将蜡烛点燃。
昏暗的光线照耀下,圆桌上,莫名出现了一个本不应该存在的白玉药瓶。
手指轻轻摸了摸,瓶身还是温热的,必定是刚才那人所留。
会用这种方式来给自己送东西的,呵,除了那混蛋,她实在想不到,还能有谁干得出这么无聊的事。
将药瓶握在手中垫了垫,随后,无情的抛出窗外,就好似要将心头所有的牵挂,所有的情意,通通如这药瓶一般赶走。
“咔嚓。”
白玉药瓶在窗外的地上摔成碎片,里头装着的晶莹药水,倾洒出来。
覆水难收。
第二天,沙漠里狂风大作,吹动着无数黄沙,刮入瑶池镇,上官若愚被沙土门醒,伸手抹了把脸,这一摸,竟摸下一手的沙尘。
嘴角狠狠抽动几下,有些恼火。
“砰砰砰。”房门被人用力敲响。
她抓狂的问道:“什么事!”
“公主,皇上请您速去城墙,出大事了!”士兵焦急的禀报道。
上官若愚一听这话,脑子里朦胧的睡意瞬间转醒,换上干净的衣物,一边往屋外冲,一边扎着头发,反正她的身份已经曝光,没有必要再戴头盔做掩饰。
从府衙一路走到城头,沿途的百姓,个个神情恐慌,好似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她心头泛起困惑,脚下的速度愈发加快,三步并两步,来到城头,略微有些气喘:“到底怎么……”
话语还未说完,余光便瞥见城墙下方搭建起的木柴架子,还有上边搁置的黑色铁锅。
似曾相识的画面,让她浑身的寒毛一根接着一根竖起。
这特么是什么意思?
呼吸明显顿了顿,定眼看去,便见在柴堆旁,十多名穿着黑色锦袍的隐卫,押解着被枷锁和刑具套弄住,如同俘虏般的几人。
那些熟悉的面孔,让上官若愚心神具荡。
“罗亚……星微……上官雨墨……沙兴国国师……”一个又一个熟悉的名字,从她口中吐出,嗓音略带颤抖。
她脸上的血色在刹那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若愚。”沙千宸不忍的看着她,他知道,下边的这些人,都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有血亲,有至交好友。
“南宫无忧,你特么是不是男人?有什么事,冲着老娘来!抓些不相干的人,你不觉得羞耻吗?”她怒声高吼,面上已是一片震怒。
声嘶力竭的高呼,在城墙内外,不断徘徊,不断飘荡,久久不散。
城墙下,那座深山山脚,南商国的大军卷土重来,只隔着不足两百米的距离,与瑶池镇遥遥对持。
南宫无忧坐在那匹良驹的马背上,身形挺拔如松,神色寡淡,听着她怒气冲冲的质问,他什么话也没说,甚至连神色,也不曾变换过半分。
“可恶。”上官若愚气得一拳砸向石墩,拳头还未碰上那坚硬的墩面,却被凌空挥来的强大内力打中手背。
“嘶。”一道血痕在手背上浮现,她当即松开拳头,愕然看去。
动手的人,在两百米处,如一尊无悲无喜的佛,衣诀轻轻摇曳,白发纷飞。
他面露一丝不悦,似是对她方才自虐般的行为,深感不满。
“你丫的,别给老娘装死,速度放人!”她没领这份人情,谁稀罕他的保护?但凡他有一丝一毫对自己的关心,就不该做出这种事,不该将这些人带来战场。
“娘娘,主子只希望你能回来。”夜月朗声说道,“只要您回来,他们便可平安。”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赤果果的警告。
要么,她出城回到他身边,要么,这几名俘虏,便会被抛入沸腾的热水中,被煮成熟肉。
“卑鄙。”不少将士唾弃道,很是不齿南宫无忧的手段。
“你是男人,就和咱们正面交战,用俘虏做要挟,算什么本事?”张辽怒声质问,只差没指着南宫无忧的鼻尖痛骂。
浅薄的眼皮缓缓抬起,一抹幽光在他的眼眸中凝聚:“你的答案。”
“放人。”她咬牙说道。
“回来。”他淡淡反驳。
互不相让的固执视线,隔空撞上,仿佛有滋滋的电流,正在碰撞,正在跳跃,那股浓浓的硝烟味,没人会察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