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在她的心灵深处浮起,一路从北苑狂冲出来,路上撞翻了不少宫人,绣花鞋也在狂奔中掉落,赤着的双脚布满了一条条被刮出的血痕,纵横交错。
上官玲哭得泪眼婆娑,完全看不清前方的道路,她只知道,要去找她的白发哥哥救命!
御花园里,南宫无忧一眼便看见浑身狼藉的小丫头,神色惊恐的从前方跑来。
面色顿时大变,纵身上前,上官玲一个不留神,竟撞入了他散发着淡淡药香的怀抱之中。
“怎么回事?”嗓音冷冽刺骨。
“白……白发哥哥,你快去救救娘亲,娘亲她被坏人抓走了!”上官玲用力揪住他胸口的衣裳,痛苦的呜咽起来。
“你说什么?”声线勃然加重,那双淡如月光的眸子里,顿显两个黑色旋窝,“她在哪里?”
他沉声问道,心像是被谁凿开一个缺口。
身侧平稳的气息,起伏不定,那股萦绕在他身侧的骇然内力,仿佛将空气硬生生扭曲了一般。
夜月心头咯噔一下,姑娘出事了?他下意识抬眸看向南宫无忧,却被他脸上闪烁的决绝杀意惊住。
那宛如绝美的杀意,前所未有的浓烈,好似要挥了这天,这地。
只是一眼,他竟吓得双腿发软,慌忙垂头,不敢再看。
这样的主子,他从未见过。
好似失去伴侣的孤狼,狠厉,残暴,又似地狱修罗,叫人不寒而栗。
“在那边。”上官玲急匆匆握住他的手腕,就要把他带过去。
这时候,不论是她,还是南宫无忧,都不曾注意到,她脚掌上不断渗血的伤口。
她出事了。
这个重磅消息,炸得他头晕目眩,什么冷静,什么理智,此刻通通灰飞烟灭,他抱起上官玲,轻功施展到极致,朝她所指的方向,飞奔而去,似白日的一束流星,快得难以捕捉到半分残影。
夜月惴惴不安的紧随在后方,即使他施展出浑身解数,也难追上主子的速度。
当他来到北苑时,看见的,除了一地残留的血迹,以及灰墙上,生死不明的上官白外,便只剩下那抹散发着骇人煞气的明黄人影。
白发如魔,在爆体而出的庞大内力中,似藤蔓般疯狂乱舞。
衣诀翻飞,那一股股狠厉的气浪,以他为轴心,正在迅速向周遭弥漫。
哪怕是隔着数米的距离,空气里,那股可怕至极的压迫感,依旧让夜月有些喘不过气。
他无法再向前靠近半步,甚至无法开口,仅仅是抵挡这股暴虐的气息,就已令他疲于应付。
“封锁京城,全城戒严,出动影部,不论付出任何代价,也要给我找到她!”阴鸷低沉的话语,缓缓漫出薄唇。
漆黑的眼眸,满是铮铮杀意,双拳黯然握紧,掌心有殷虹的鲜血向地上垂落。
“侍卫保护不利,隐卫失职,将这些人拖下去,千刀万剐!”狠厉的命令,无情至极。
夜月呼吸一滞,愕然抬头,主子可是疯了?若当真如此,他的名声可是会……
“连一个人也保护不了,要他们何用?”
帝王一怒,浮尸万里,注定,血流成河。
上官若愚是被冻醒的,眼皮沉重得好似被灌了铅,但当她能感觉到疲惫时,心头大大松了口气。
妈蛋,看样子,她还没死,脑袋还在脖子上安稳的放着。
人没死,一切就还有转机,这要是死了,那可就真的悲催了。
好不容易挣扎着将双眼睁开,看见的,是一间朴素,简陋的房间,十分陌生。
她努力回忆着昏迷前的种种,只记得,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女人,对她用药,把她放倒。
记忆回笼,她平静的面容忽然大变。
小白!
她在昏迷前迷迷糊糊看见他被打飞,身体吃力的想要从这张又冷又硬的木板床上坐起来,可浑身的力气,却像是被人给抽空,别说是翻身,就连动一动手指头,也难如登天。
她尝试过几次后,已是浑身冒汗,近乎虚脱的倒在床上。
卧槽,她两辈子加在一起,什么时候有过这么无力的遭遇?丫的!到底是谁,哪个混蛋要对付她?还玩这么下三滥的手段,敢要点碧莲吗?
双眼暗藏恼怒的瞪着前方那扇紧闭的木门,可瞪了半天,那门依旧纹丝不动,眼睛好酸。
她果断放弃这么没有意义的行为,决定不做傻缺,有力气做无用功,不如积存力量,找机会脱身。
一边躺在木床上恢复力气,她的脑袋也没停止工作,翻遍所有记忆,试图找到这位老妖婆的线索,却一无所获。
她确定以及肯定,在她对付自己之前,她的确不曾见过她,更别说会得罪她。
凭借着昏迷前那一眼的记忆,她努力逼着自己去想,去分析。
越是细想,这位老人的身影就愈发清晰。
当时她穿着的衣裳,很像是宫中宫人的服饰,极有可能是宫里的老人。
能够避开宫中的侍卫,在北苑埋伏自己,且未曾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她绝对熟悉宫内的地形,并且,武功不俗。
上官若愚深深的感到后悔,她为毛要为了去国库一日游,耍小聪明把隐卫给撇下?为毛?
如果时间能够倒带重来,她绝对会抱紧隐卫的大腿,死死抓住靠山。
心头两行悔恨的宽带泪默默流下,可这世上哪有后悔药可以卖?
她逼着自己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着,努力不去想当时在自己身边的一对宝宝,因为她害怕,怕自己会钻牛角尖,更不敢去想象,在自己昏迷后,那老妖婆会对他们做出什么事来。
妈蛋!南宫无忧,你丫的要是能把老娘给救出去,保护好小玲和小白的安全,老娘就原谅你,再也不和你怄气,再也不缠着问你要答案了!
她在心头咬着牙祈求着。
如今,她只能将希望寄放在他的身上,希望他能把自己从这鬼地方给救出去。
“吱嘎。”紧闭的木门发出一声阴森恐怖的细碎声音,敞开了一条小缝。
上官若愚心头一颤,偷偷睁开眼睛。
那名满是皱纹,身躯佝偻,穿着一件粗布麻衣的老女人,已从门外移动到床边。
她面无表情的站在床沿,就这么直勾勾盯着她看。
要不是这会儿说不了话,上官若愚真心想拜托她,别这么看着自己,不知道这样很恐怖吗?她的玻璃心向来很脆弱,禁不起吓唬啊。
小心脏噗通噗通的跳动着,冷汗浸湿后背。
她浑身僵硬的成一字型躺在木板床上,不敢有任何动作。